铁链缠上手腕的瞬间,我听见墙根那三道划痕下渗出一丝极轻的摩擦声,像是刀鞘蹭过青石。檐角铜铃未动,但我的指节已绷紧。
我反手将铁链甩出,链头撞上铃铛底部。铜铃一震,声音短促而尖利,划破死寂。
屋内妻子立刻抱起孩子后撤,退向堂屋内侧。我横身封住门口,断剑斜压在肩前。几乎同时,院门轰然炸裂,木屑飞溅中,黑影成片涌入,动作整齐,落地无声。最前方两人直扑而来,短刃交叉劈向我的脖颈。
我侧身避让,铁链顺势回抽,砸中左侧那人手腕,骨裂声闷响。他兵刃脱手,我趁势欺近,断剑由下往上挑入其肋下,傀体发力一绞,那人仰面倒地。右侧敌人变招极快,矮身扫腿,我跃起避开,落地时已有三人从两侧包抄,钩锁飞出,缠住我的脚踝猛拽。
我借力前冲,撞向门槛,右臂铁链抡圆横扫,击开两柄刺来的短刃。身后传来桌椅翻倒声,一名黑衣人攀上屋顶,破瓦而下,手中双匕直插孩子方才所在的位置。妻子单臂格挡,金属与利刃相撞迸出火星,她另一只手将孩子护在腋下,旋身踢出,足尖正中对方下颌。那人后仰摔出,撞塌半堵土墙。
院中埋设的铁蒺藜已被踩出几条路径,绊索仅触发了一处,铃铛晃了两下便被斩断。敌人显然早有准备,行动间彼此以手势示意,进退有序。又有四人自墙头跃下,分袭我和妻儿。我挥剑格挡,铁链缠住一柄短刃,猛力回扯将其持者拽近,肘击面门将其击昏。但另两人已绕至侧翼,一人用钩锁套住断剑,另一人突刺我左肩。
我扭身闪避,刀锋仍划开皮肉,深及骨骼。傀体内部蛊核运转微滞,左臂动作迟了半息。我咬牙催力,将铁链猛地收紧,缠绕右臂形成护甲,顺势将断剑夺回。
“退到屋里!”我低喝。
妻子抱着孩子疾步后撤,退入堂屋。我且战且退,每一步都在瓦砾间留下浅浅血痕。敌人紧逼不舍,数人合力压上,攻势如潮。我以断剑封门,铁链接连荡开三次突刺,终于退回屋内。
屋梁在重击下发出呻吟,墙皮簌簌剥落。妻子背靠残墙,双臂完全金属化,泛着冷光。孩子蜷在她身后,手里攥着那块碎陶片,指尖发白。
“别怕。”妻子低声说,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门外敌人未停,两人攀上屋顶,瓦片接连破碎。一道黑影自天井跃下,双钩直取妻子咽喉。她抬臂格挡,金属臂与钩刃相撞,火星四溅。她反手一推,将对方震退半步,随即屈膝顶中其腹部,再一记肘击将其击晕。
另一人从侧窗突入,手中飞镖射向孩子。我掷出铁链,链条在空中展开,精准击落三枚暗器。那人拔刀再攻,我迎上前,断剑与短刀交击七次,最后一记横斩劈断其兵刃,顺势刺入其肩窝,将其钉在墙上。
可就在这瞬息空档,屋顶又落下两人,一左一右夹击妻子。她左臂化鞭扫出,卷住一人腰身猛力甩出,撞翻两名同伙。另一人趁机挥刀砍向她的后颈,她旋身避让,刀锋仍划过肩胛,银灰色液体顺着伤口渗出,滴落在地,发出轻微腐蚀声。
“娘!”孩子惊叫。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点弧度:“闭眼。”
话音未落,她双眼骤然泛起幽蓝光纹,周遭空气仿佛凝滞一瞬。逼近的敌人动作微顿,似受无形之力压迫,脚步踉跄。她未再推进,只是将孩子往身侧搂得更紧。
我喘息着靠在门框边,左肩伤口深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蛊核运转愈发滞涩。我低头看去,铁链护臂已有三处断裂,断剑刃口崩出数个缺口。院中倒伏十余具黑衣人,或昏迷或重伤,但仍有十数人站立,围在外圈,阵型悄然变化。
一名黑衣首领模样的人立于院心,左手握一支骨哨抵唇,右手缓缓抬起。哨音未起,但他掌心朝上,五指微曲,其余黑衣人立即收拢步伐,呈半弧形逼近堂屋。他们的站位开始错落,彼此间距保持一致,隐隐构成某种压制之势。
我认得这种阵型——锁魂绞杀,专克活尸与傀儡,以气机封锁行动轨迹,逼迫目标在僵直中被逐一肢解。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弥漫。蛊核应激加速,左肩裂口边缘的傀体组织开始缓慢蠕动修复。我将铁链重新缠紧右臂,断剑横于胸前。
妻子双臂金属未褪,怀中孩子已不再发抖,只是死死盯着门外。他手中的陶片边缘已被磨出豁口,沾着敌人的血。
黑衣首领吹响骨哨。
一声短促、尖锐的哨音撕裂夜空。刹那间,所有敌人同步踏前一步,刀锋齐举,气流在屋内形成压迫性的漩涡。我感到傀体关节发出细微的卡滞声,动作被无形之力牵制。
我强行催动蛊核,右臂肌肉绷紧,铁链发出吱嘎声响。断剑向前一递,逼退最先扑来的两人。妻子低吼一声,双臂交叉格挡,硬接三柄短刃合击,金属臂上留下数道深痕。她一脚踹翻身前敌人,反手将孩子推向角落:“别出来!”
我翻身跃起,借墙反弹,铁链横扫,砸断一人膝盖。但右侧钩锁再度袭来,缠住我的小腿,猛力拖拽。我坠地瞬间翻滚,断剑割断锁链,却见两名敌人已逼近妻子背后。
她猛然转身,左臂液化为鞭,抽击其中一人胸口,将其击飞撞墙。另一人挥刀刺入她右臂,刀刃卡在金属与血肉交界处。她不退反进,左手掐住对方咽喉,傀力灌注,五指收拢,那人喉骨碎裂,软倒在地。
银灰色液体从她双臂多处渗出,滴落的速度比之前更快。
我冲回她身边,背靠残墙,与她并肩而立。孩子从角落爬起,一步步挪到我们身后,依旧握着那块陶片。
敌人再次合围,步步逼近。
骨哨声再起,比先前更低,却更沉,像从地底传来。我的蛊核跳动紊乱,左肩裂口再度崩开,血混着黑色黏液渗出。
妻子呼吸变得粗重,金属化的双臂开始出现细微裂纹。
孩子贴在我背后,身体微微发颤,却没有哭。
黑衣人围成半圆,刀锋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我握紧断剑,铁链垂落,末端沾满血污。
妻子侧头看我,嘴唇微动。
“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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