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满盯着窗帘上七个湿漉漉的手印,喉咙发紧。那些手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白色,指尖部位尤其清晰,甚至能看见指甲缝里嵌着的黑色淤泥。
"胡三娘..."她刚在脑中呼唤,突然听见"咔嗒"一声——最中间的手印竟然曲起食指,在玻璃上敲了一下。
「别看!」胡三娘的警告来得太迟。
程小满的视线已经对上了手印中央突然睁开的眼睛。那根本不是反光,而是一颗真实的、布满血丝的眼球,正透过手印的掌心位置直勾勾地盯着她。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连眨眼都做不到。
眼球转动着,瞳孔缩成针尖大小。程小满突然闻到浓烈的腥臭味,仿佛有具腐烂的尸体正贴在她后颈呼吸。耳边的碎发被什么东西撩起,一个湿冷的声音贴着耳廓说:"程仙姑...你奶奶...骗得我们好苦..."
"破!"
胡三娘的法力如滚油般灌入四肢,程小满终于能动了。她抄起炕头的铜镜往后一照——镜子里,一个穿着残破嫁衣的女人正趴在她背上,腐烂的双手环着她的脖子,黑洞洞的嘴里不断滴出黑水。
"滚出去!"程小满抓起奶奶的桃木簪往身后刺去。女鬼发出尖啸,化作一团黑雾从窗缝钻出。玻璃上的手印开始蠕动,组成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三日后,红妆相迎】
院子里突然传来"扑通"一声。程小满冲出去时,看见父亲面朝下倒在井台边,后颈上赫然印着五个发黑的指痕。她颤抖着把人翻过来,发现父亲手里死死攥着一块褪色的红布——是嫁衣的碎片。
正午的阳光下,程小满用艾草烟熏着父亲脖子上的鬼印。灰小七蹲在灶台上啃玉米,尾巴尖沾着香灰:"吱...李秀娥是1943年被沉塘的,村志有记载。"
"因为偷汉子?"程小满捏着从村委偷来的泛黄册子,上面记载着:【民国三十一年五月十六,李氏女不贞,族规处置】
"放屁!"灰小七跳起来,爪子拍在一行被虫蛀模糊的小字上,"看这里...【陪嫁梳妆匣藏邪物】...吱,她是被陷害的!"
胡三娘突然在程小满灵台里震动:「不对劲,1943年正是...」
话没说完,躺在炕上的父亲突然直挺挺坐起来,眼睛翻白,用完全陌生的女声尖笑:"程家丫头,你以为封了井就没事了?"他枯瘦的手指猛地掐住程小满手腕,"黑水泡子底下...可有七口棺材呢..."
程小满腕上的梳子形印记突然发烫。她看见父亲浑浊的眼球里映出可怕的景象:幽深的水底,六具穿着嫁衣的骸骨正围着一口黑漆棺材跪拜,棺材盖上贴着的黄符正在一张张脱落。
"爸!"她拼命掰父亲的手,却听见骨头"咔"的脆响。千钧一发之际,挂在门框上的铜镜突然映出胡三娘的身影——九尾狐仙的虚影从镜中跃出,一爪子拍在父亲天灵盖上。
黑气从七窍中窜出,父亲软绵绵倒回炕上。铜镜"啪"地裂开,胡三娘的声音虚弱了不少:「听着,明晚子时之前,你必须...」
窗外毫无征兆地下起暴雨。程小满突然捂住耳朵——无数女人的哭声顺着雨声往她脑子里钻。最清晰的是李秀娥的声音:"...当年你曾祖父亲手钉的棺材...现在该你们程家...血债血偿..."
后半夜,程小满撬开了奶奶藏在炕洞里的铁匣子。泛黄的宣纸上,奶奶的字迹潦草得可怕:
【1943年冬,祖父与胡三娘立契镇压七煞,实为瞒天过海。真正的主棺里是...】
最后几个字被血污盖住。匣子底层放着把生锈的钥匙,上面缠着褪色的红绳。
灰小七突然竖起耳朵:"吱!有人进院了!"
程小满从窗缝看见,暴雨中站着七个穿红嫁衣的女人。她们抬着顶没有轿夫的喜轿,轿帘缝隙里渗出漆黑的水,滴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最前面的新娘缓缓抬头,盖头下传出李秀娥的声音:"程姑娘...我们给你送嫁妆来了..."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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