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李思琰说不上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沉了一口气。
“怎么想得起给我打电话？”她问。
那头的人笑得很好听，“哎，你这话说的，在努力打工挣钱，就为了今天请你喝顿酒嘛！”
“哟，什么酒要打工打个一年半载的？”李思琰觉得喝杯酒也挺好的，“还是原先那家？”
“没，一家新开的。也就在那条街上了，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就行。”赵嘉文故作神秘。
“行，你也是会挑时间，我今天下午没上班，不收拾一下见不了人。”李思琰说着已经开始脱掉身上的恶心穿搭了，“你挂吧！”
赵嘉文听着声音越来越远，笑了笑。
——
“哥，咱就出来逛一圈，就一圈，你怎么就死气沉沉的了！你也没工作啊！”赵溪边说边拉着徐绪庭的胳膊，往酒吧街里走。
“行行行，别动手动脚的，谁家妹妹像你一样，都多大了。”徐绪庭边走边将她的手拨开。
一头波浪卷的人，踩着一双白色德训鞋，一身正红色紧身吊带裙，裙摆堪堪到大腿下却不到膝盖，站在酒吧街中心一点的位置，转身环顾四周，接听着电话，拉拉扯扯的俩人不经意地撞入了她的视线。
是徐绪庭
早上还西装革履的人，现在已经换上了卫衣牛仔裤，多少有些以前的模样，李思琰甚至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对，只是错觉而已。
身旁的女生和李想说的一样明艳动人，她垫脚单手抬起搂住徐绪庭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徐绪庭很是配合地低头。
听完之后徐绪庭缓缓抬眼，不经意扫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维持着笑意，是对那个女孩的。
“喂，思琰，你在听吗？”赵嘉文着急地问。
李思琰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往前面走了两步，低头看着鞋子，小声地说，“听着呢，你说的是“思家”嘛？”
听到和看到完全是两回事，原来热衷于目睹事实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对，你就在门口等我回，我马上到了！”赵嘉文接过花，点点头。
李思琰站在门口，自始至终没有回望，不确定俩人还在不在原地，还是走进了某一家酒吧。
“思琰！”赵嘉文才跑进酒吧街入口，就大喊，手里摇着刚刚买的九支玫瑰。
李思琰下意识抬头，看见刚刚俩人也回头，按理说她也应该要迎上去的，但是双脚就是动弹不得。
赵嘉文走近俩人的时候，礼貌地说，“你们是要来喝酒嘛？今天我们店新开张，全场免费，可以来试试。”
徐绪庭打量着说话的人一言不发，视线集中在九朵明艳的玫瑰花上。
赵溪用手搡搡他，示意徐绪庭去，然后笑着对赵嘉文说，“真的吗？”
“对，可以来试试，就在穿红裙的女孩面前那家！” 赵嘉文点点头，指了指李思琰的方向。
徐绪庭顺着手指方向往前看去，眼眸中带着深不见底的意味，没有回应
赵嘉文见人不说话，识相地说，“美女，那我先进去了！”
李思琰抱着用心包装的玫瑰，同赵嘉文往里走，听着一声一声的“文哥”，便问，“你别跟我说这间酒吧是你开的啊！”
“怎么了，是我不具备这种气质吗？”赵嘉文笑着回答，“还是说我看上去真的很穷？”
“不不不，我就是觉得，现在咱不配跟你玩了，”李思琰开玩笑道，“你不是说你打工请我喝酒，该不会这间酒吧是你打工给我开的吧！”
赵嘉文笑了，盯着李思琰的眼睛，“如果是的话，你会怎样？”
李思琰有些回避，“嗯，我会辞职，然后整天混迹在里面，然后再找些好看的男模在上面跳舞。”
刚刚话说的有点没边界感，李思琰只能把它推向了彻底的玩笑话，一听上去完全没有暧昧的气氛。
“那不行，咱酒吧这气质你觉得适合你说的那种项目吗？再说了，实在要有，只允许有一个男模，那就是我！”赵嘉文很擅长接李思琰回避的话。
门外的人依旧在拉扯，但是并没有想象中困难，想进来的人是不用劝的。
“哥，去嘛！免费诶，试试又不要钱！”赵溪松开手，往前跑去，“你不去算了，我自己去，到时候叔叔问我你在这边干些什么，我会如实说的。”
赵溪进来后发现这酒吧和之前见过的酒吧都不一样，全木质的装修风格，没有灯红酒绿的混乱，震耳欲聋的鼓点以及**交缠的暧昧，看不出谁是服务员谁是老板而谁又是客人。
“你好？”赵溪开口，“谁是老板啊？”
李思琰听到这声音时彻底愣住了。
赵嘉文迎上前去，问道，“美女，你男朋友还是没有来吗？”
赵溪笑着说，“原来你就是老板啊，没事，他等会就会进来的。有什么推荐的吗？”
李思琰朝来人礼貌点头笑笑，附在赵嘉文耳边说了句话，转进拐角里。
站在门口的人，脸已经黑得不行。
“老板，刚刚的女生是你对象？还是说你俩已经结婚了！”赵溪八卦道。
赵嘉文苦笑道，“我倒是想啊！”
身后传来一声非常刻意的咳嗽声。
“你不是说你不来嘛！”赵溪对于挖苦他乐此不疲，转身拉住他。
徐绪庭冷脸说，“你不是说免费，我来试试免费的东西到底行不行！”又礼貌地问，“卫生间是在哪？”
赵嘉文笑着指了指右侧的拐角，“那边！”
徐绪庭点点头，然后也进了拐角。
——
李思琰对着镜子缓了良久，确定能够维持基本体面后，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抬脚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冷声，“李思琰！”
太熟悉了，比刚刚女生的声音还要更加熟悉。
以前徐绪庭也会重复喊自己的名字，只是语气不像这般。
紧握拳头，嘴巴紧闭成一条线，深呼吸好几次，今天不是一整天都在维持着陌生人的状态吗？为什么现在又要打破？女朋友不就在外面吗？
冷静片刻，带上了职业微笑，语气甚至带着些职场上的谄媚，想要去维系今早的状态，“小徐总，您也出来玩啊？”
徐绪庭抬手抽了口烟，缓缓朝她吐出个烟圈，眼底又添了几分阴郁，“好久不见”。
李思琰没防备，尽数把烟味吸了进去，弯着腰咳了半天，既然眼前的人要撕破脸皮，她又何必假意维系，语气中带着点不耐烦，“有事？”
徐绪庭玩味地笑着，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李思琰没躲开，被迫仰头看他，“是更好看了啊！也更性感了，之前为什么不这么穿？”说完就一步一步靠近她。
李思琰被逼地不断后退，但是双手依旧保持着防御状态，脸上却又换上了圆滑世故的模样，“小徐总，您身边要什么女人没有，”突然伸手把他的手甩开，“还有谢谢夸奖！但是我不缺！”
李思琰正准备错身离开的时候，被拉进了卫生间隔间。
“你有病吧！”李思琰骂道，“放开我！”不停用手击打着他。
徐绪庭熟视无睹，单手轻易地禁锢住了她的双手，不断靠近直至俩人额头相抵，往她的低垂的双眼上轻轻吹了几口气，暧昧地问，“又换男朋友了？”
“关你屁事，”李思琰用手推攮着他。
徐绪庭手在她腰上一使劲，将人贴在身上，另一只手环住她裸露的肩膀，“回答我！”
“我有男朋友了又怎样？”李思琰没法发力，任由他抱着，语气开始委屈。
“你哭了？”徐绪庭像是有了条件反应，立马将人松开，低头去看。
李思琰伸手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重重踩上他的脚，她甚至有些后悔今天为什么不穿双高跟鞋来。
“卧槽，李思琰，你真打我！”徐绪庭疼地爆了粗口，捂着脸也不是抱着脚也不是。
孩子气的语气，还是那么熟悉。
李思琰没有着急出去，但是把握住了门把手，气势汹汹说，“我打的就是你，渣男！”
这才慢条斯理地开门出去，在镜子面前整理了着装。
徐绪庭脚疼得厉害，哐地一声拉下马桶盖坐在上面，忍着不发出声音。
门外又传来声音，打趣道，“小徐总，这里是女厕所，还是说您出国读几年书，已经变得这么开放了！”
徐绪庭强忍着疼，“你先走吧！”
李思琰笑了笑，“别了，您再怎么着急，也不在这一分钟上，男厕所就在隔壁，我害怕您在这边到时候被当成变态，到时候进局子也不好！”
徐绪庭站起来，把门打开，用疼脚卡着，将盖子掀开，“你看，我没有！”
李思琰就是不看，面露难色，有些嫌弃，“没事的没事的，人有三急，正常正常！”
徐绪庭看见李思琰的反应气不顺得很，将门重重拉上，走了出去。
李思琰看着那个炸毛的后脑勺，有些恍惚，像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等到她出门的时候，人已经走了，李思琰心里有些难过，像赵嘉文讨了好几杯酒喝。
她伸手去够吧台下面的金汤力，却被人劫走了，“今天喝太多了，我送你回家！”
“徐嘉文，你太小气了，不是说请我喝酒，都舍不得给我喝！”李思琰指着徐嘉文的鼻子，身体有些晃，指不准。
徐嘉文笑笑，把她送回了家。
其实李思琰躺在床上也不算是毫无意识，至少四年前的东西铺天盖地地在脑子里闪过，她本来已经很久没有再回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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