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下午,方陆再次睡了过去。
我提着大包站在公寓门口,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
轻轻推开主卧门,沉睡的方陆一个人躺在蓝海里。
我轻抚起他的浓眉,被眼镜压出印来的鼻梁,创口贴是我刚刚新为他换的。
方陆的手一直抓着脖间的蓝色围巾。长长卷发宛如天使少年,他看上去多么凄美。
自从停职居家,方陆的觉是越来越多。他说,他在补回当了这么多年医生错过的睡眠。
我想,这样也挺好。切断外界的纷扰,只留我心。
我将方陆的手机放进床头柜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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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姐,我准备好了。”
小真抬起脑袋向我坚定地点头。对比她的果敢,我显得有些紧张和害怕。
我深吸一口气,又吐出这口气。扯了扯鼻梁上的口罩细胶条。
我低头看向小真。她同样也戴着口罩,伸出手来拉住我,另外一只手揣在她的上衣兜里。
我们对视着再次坚定点头,拐上XX医院的那条街道。
天空黑压压的,但我们的路是光明的。
跟我预想的一样。
我拿着门诊号递给门口的护士,但她瞧也没瞧。看我带着孩子,就放了我们通行。
因为那个事件,医院人不多。但儿科门诊的走廊上还是有着四五人坐着等待。
只有方陆的门诊室前空空如也。
我们越过这虚无。
我带着小真坐在走廊的尽头。
“您好。”上次拦我的护士认出了我,“您孩子感冒好一点了?”
“好很多了,您记性真好。但还是精神不太好。”我站起身来假装寒暄,一只手还是牵着小真。
小真配合着我,低头看着白色地板。
“这很正常,慢慢恢复就好。”护士看一眼小真,然后又看着我,“您放心,贾医生一定会给您孩子一个好的治疗方案。”
说完护士挪步离去。但我好像看见她在口罩下那无声的呐喊。
“下一位。”
“医生您好,我家孩子最近又出现腹痛了。”
我扶着小真的肩膀坐在贾医生的桌前。
他有点老了,看上去德高望重。
贾医生揉着疲惫的眉眼,桌边放着的眼镜断了一条腿。
双眼不看患者,他边伸出手来轻按小真的腹部,边问起情况。
“需要做进一步检查吗?医生。”我隔着口罩,露出担忧的眼神询问起世人的另一个救世主。
小真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我轻抚起小真的头, “乖啊乖啊,医生看看肚子就不疼了。”
我抬眼看贾医生, “可怜孩子又得了流感,我一个单亲妈妈真是顾都顾不过来。”
我轻叹一口气,捂着口罩疯狂咳嗽起来。
“不好意思。”我起身离开,将我的“孩子”交给圣主在人间的化身。
“麻烦您先检查吧。我马上回来。”
我带着失礼离开。躲在走廊暗处,等待时机。再随时带着正义降临。
耳机里,听不见说话声。
我脱下手套,紧张咬着手指。
“疼。”
是小真的诱导。
我屏住呼吸,听着传来的窸窸窣窣。
他们走到观察床前。我攥紧拳头也在用力一般,让他拉上蓝帘。
他蹲下。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
他让她们主动拉起自己的衣服。
难忍愤怒,痛苦蔓延到我掌心的伤口。
好像即将被伤害的是我。是我们的孩子。
我还要忍。我还在赌。
赌人性的复杂。赌方陆的未来。
赌贾医生丑恶的嘴脸。
“那——下面疼吗?”
他覆上去的手。让鲜血从白色绷带渗出来。
“你个畜生!”
我扒开走廊上的几人冲了进去,扯开蓝帘,一脚踢倒那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他根本改不了。他没有人性。
小真也第一时间跳下床,在他的老腿上踩了几脚后,跑到我的身后大骂起来。
“你不是个人!”
我带着所有。跑出了门诊室,走廊上的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起来。
那个护士装着无事发生,拉着其他护士问发生了什么。
“贾医生?贾医生?”
她跑向反方向,与我擦肩而过。
呼啸寒风携带着我,小真迈着大步追赶上来。我回头拉上我帮助过,也帮助了我的人。
“谢谢你,小真。”我跪在地,抓着小真的肩膀。
此刻才抱歉起我的举止。
我带着哭腔, “对不起。谢谢,谢谢你。”
“沈姐,别这样。”小真边拉我,边掏身上的东西。
她小小一个,拉不动我。
“我能帮到别人这是好事。您别谢我,您做的是好事。”
小真是个袖珍女孩。矮小的身躯也有伟大的力量。
小真完成任务离去,我坐在车里敲击着笔记本,着急地拨打吴雪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那刻,我在后视镜里看见了疯狗。
他真听话。他还真出现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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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驾车离去,不再去看那个畜生和他的走狗。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疯狗认钱不做人,那我就要让他尝一尝这背后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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