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傅家老宅灯火通明,厚重的历史感与奢华的现代气息交织,显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黑色的幻影平稳地驶入雕花铁门,沿着长长的车道,停在那栋气势恢宏的主宅前。
傅司珩先下车,他今日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气场强大,眉宇间是惯有的冷峻与疏离。然而,他却没有立刻走向宅门,而是转身,向车内伸出手。
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他的掌心。
紧接着,玉笙探身而出。
他换下了家居的柔软衣物,穿着一身傅司珩早为他定制好的白色西装。款式简约,却极挑气质和身材,穿在他身上,愈发衬得他肤白如雪,腰细腿长,乌黑的发丝打理得略显随意,却平添几分慵懒的风情。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在老宅辉煌的灯火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纯净又妖异。
他一下车,似乎被晚风吹得微微瑟缩了一下。
傅司珩立刻察觉,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了玉笙肩上。外套上还带着傅司珩的体温和那股沉稳的木香。
“说了晚上凉,让你多穿点。”傅司珩语气带着责备,动作却温柔至极,仔细地替他拢好衣襟。
宽大的西装几乎将玉笙整个裹住,更显得他身形纤细,需要人呵护。
玉笙抬起脸,冲他软软一笑,眼波流转:“有珩哥在,就不冷。”
两人这般旁若无人的亲昵,早已落入宅邸门口一众傅家旁支和佣人眼中。
各种目光瞬间聚焦过来——惊讶、探究、不屑、嫉妒……复杂难辨。
谁不知道傅司珩身边最近宠得跟眼珠子似的一个人,但带到这种正式的家宴上来,还是头一遭。而且,还是如此……扎眼的一个美人。
傅司珩仿佛完全没察觉到那些目光,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极其自然地揽住玉笙的腰,将人半护在怀里,姿态占有欲十足,迈步走向大门。
“跟紧我。”他低声在玉笙耳边道,“不用理会任何人。”
玉笙乖巧点头,依偎在他身侧,眼神怯生生地扫过周围投来的各色视线,像只受惊的小鹿,下意识地往傅司珩怀里缩了缩。
这副全然依赖、柔弱可欺的模样,更是坐实了旁人心中“菟丝花”、“金丝雀”的印象。
几个旁支的年轻子弟交换了眼神,嘴角露出暧昧又轻蔑的笑。
走进宴会厅,气氛更是微妙。
傅家老爷子尚未出场,厅内已是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一派世家大族的繁华景象。傅司珩一出现,立刻成为全场焦点。
不断有人上前寒暄,称呼着“傅总”、“司珩”。
傅司珩应对得体,语气淡漠却不失礼数,只是那只手始终牢牢扣在玉笙腰侧,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这让所有想来搭话的人都不得不注意到他身边这位异常美貌的年轻人,眼神里的探究意味更浓。
“司珩,这位是?”一位看着颇有权势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过来,目光锐利地落在玉笙身上。
傅司珩淡淡瞥了他一眼,是傅家一个远房叔伯,手里握着点小权,心思活络。
“玉笙。”傅司珩的回答言简意赅,连句“朋友”之类的介绍都吝啬给予,态度明确——这人是我带来的,是谁不重要,你们只需要知道他在我这就够了。
那叔伯碰了个软钉子,脸色有些讪讪,又不好发作。
玉笙则适时地垂下眼睫,微微往傅司珩身后躲了半步,一副不谙世事、害怕见生人的模样,手指还悄悄攥紧了傅司珩的衣角。
傅司珩感受到他的“害怕”,周身冷冽的气场更甚,扫向那叔伯的眼神带上了明显的不悦。
那叔伯心中一凛,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
“嗤。”不远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玉笙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衬衫的年轻男人,正搂着一个女伴,眼神轻佻地打量着他,满是玩味和毫不掩饰的兴趣。
傅司珩也听到了那声笑,目光冷冷地扫过去。
粉衬衫男人却不怕,反而举杯隔空示意了一下,扬声道:“二哥,哪儿找来的这么个极品宝贝?藏得可真严实啊!这带出来,也不怕被谁叼了去?”
这话说得极其轻浮无礼,带着明显的挑衅和侮辱。
宴会厅瞬间安静了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隐晦地投了过来。
傅司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眼神锐利如刀,直射向那粉衬衫男人。
玉笙能感觉到搂在自己腰侧的手骤然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
然而,就在傅司珩即将发作的瞬间,玉笙却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傅司珩低头看他。
只见玉笙仰着脸,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氤氲着一层委屈的水光,眼尾微微泛红,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足够让傅司珩和附近几个人听清:
“珩哥……他……他是不是不喜欢我?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
这话一出,傅司珩心头的怒火瞬间被另一种情绪取代——心疼和滔天的保护欲。
他立刻将人更紧地护住,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胡说什么?你很好。丢人的是那些没教养的东西。”
他的目光再次射向那粉衬衫男人,已是冰寒刺骨:“傅明宇,管好你的嘴。再让我听到一句不干不净的,非洲那边的项目正好缺个负责人,我看你很合适。”
傅明宇脸色猛地一变,似乎没想到傅司珩会为了一个玩物当众给他这么难堪,甚至动用家族权力威胁。他张了张嘴,在对上傅司珩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时,最终还是没敢再吭声,悻悻地别开了脸。
一场风波,被玉笙轻飘飘一句话,以及傅司珩毫不留情的维护悄然化解。
众人看向玉笙的眼神再次变了。
这哪里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
分明是个手段高超的小妖精!
三言两语就能挑得傅司珩为他出头,毫不顾忌场合和对象!
玉笙将脸埋在傅司珩胸口,还在后怕。
无人看见的角度,他唇角极快地弯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傅明宇?
傅家三房的独子,有名的纨绔草包……或许,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
经傅明宇这么一闹,宴会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虽然无人再敢明目张胆地挑衅,但那些落在玉笙身上的目光,探究中更多了几分忌惮和不易察觉的轻蔑。
不过是仗着傅司珩宠爱就狐假虎威的小玩意儿。
大多数人都这么想着。
傅司珩显然没了应酬的耐心,他半拥着玉笙,走到相对安静的露台角落,将那些令人不快的视线隔绝在外。
“吓到了?”傅司珩低头,指腹轻轻摩挲着玉笙微凉的手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温柔。他自己都没察觉,此刻的他,与平日里那个冷硬漠然的傅总判若两人。
玉笙摇摇头,依赖地靠着他,声音细细的:“有珩哥在,我不怕。”他顿了顿,抬起眼,长睫扑闪,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一丝不安,“刚才那个人……也是珩哥的家人吗?他好像很讨厌我……”
“一个不相干的人。”傅司珩语气淡漠,不欲多提傅明宇那种废物,只是将玉笙的手握得更紧,“傅家人口复杂,你不用理会任何人。谁让你不高兴了,告诉我就行。”
玉笙乖巧地点头,眼底却掠过一丝思量。
不相干?未必。越是这种看似边缘的草包,有时知道的内情反而越零碎,也越好撬开嘴。
侍者端着酒水经过,傅司珩取了一杯香槟,又给玉笙拿了一杯果汁。
“喝点甜的,压压惊。”
玉笙接过杯子,小口啜饮着。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宴会厅,很快锁定了目标——傅明宇似乎也觉得没趣,正一个人晃到餐食区,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机会来了。
玉笙轻轻放下杯子,拉了拉傅司珩的衣袖:“珩哥,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傅司珩立刻道:“我陪你去。”
“不用了,”玉笙脸上泛起一丝羞涩的红晕,“被人看到……不太好。我自己去就好,很快回来。”
傅司珩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离得不远,视野也算开阔,便点了点头:“快点回来。”
“嗯。”玉笙应了一声,转身款款走向洗手间。他的步伐看起来从容又优雅,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脆弱感,吸引了不少暗中的目光。
然而,在经过餐食区附近时,他脚下似乎被地毯边缘极其细微的褶皱绊了一下,身体轻轻一晃。
“哎呀……”一声低低的惊呼,并不刺耳,反而带着点惹人怜爱的慌乱。
正巧晃到附近的傅明宇下意识侧头看去。
只见那位把他二哥迷得神魂颠倒的小美人,正微微蹙着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似乎被这小小的意外弄得有些无措。他抬眼时,眼神恰好与傅明宇对上,那里面带着一丝尚未褪去的慌乱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吸引人探究的脆弱光泽。
傅明宇平时胡闹惯了,美色当前,刚才那点不愉快瞬间抛到脑后,下意识就咧嘴一笑,甚至带了点讨好:“没事吧?”
就在他视线与玉笙双眸对接的刹那,玉笙指尖那枚银色尾戒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一丝极其微末、无色无味的粉末,借着两人之间极短的空气流动,悄无声息地逸散开来。
傅明宇只觉得一股极淡的、有点奇异的冷香钻入鼻腔,脑子似乎恍惚了那么零点一秒,像是突然的失神。
等他回过神来,只见玉笙已经站稳了身体,对他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浅淡又疏离的微笑:“没事,谢谢。”
说完,便继续走向洗手间,背影依旧纤细挺拔,仿佛刚才那瞬间的脆弱和无措只是错觉。
傅明宇眨了眨眼,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大概是酒喝多了,刚才居然觉得那小妖精的眼睛好像会吸人一样。
他撇撇嘴,没了兴趣,继续挑拣吃的。
玉笙走进宽敞华丽的洗手间,里面空无一人。他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冲洗着双手。
镜子里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冷静得近乎漠然。
“迷心”已经种下。分量极轻,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只会让傅明宇在接下来一小段时间内,精神更容易松懈,防备心降低,尤其是在受到特定引导时。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能与傅明宇单独说上几句话的机会。傅明宇这种头脑简单的纨绔,一旦精神松懈,套话并不难。
他关掉水龙头,抽出纸巾细细擦干手。
正在这时,洗手间的门被推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并非傅明宇。
来人约莫三十岁上下,穿着考究的深色西装,气质沉稳,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精明。他看到玉笙,似乎并不意外,反而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审视意味的微笑。
“玉笙先生?”他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我是傅景深,司珩的堂哥。久仰了。”
玉笙心里微微一凛。
傅景深。
傅家二房的长子,傅司珩的竞争对手之一,以手段圆滑、心思深沉著称。
他可不是傅明宇那种草包。
玉笙脸上瞬间又挂上了那副柔顺无害的表情,微微颔首,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一丝戒备:“您好……您认识我?”
傅景深走到他旁边的洗手台,慢悠悠地洗手,透过镜子打量着他,笑容不变:“当然。能把我们那位眼高于顶的堂弟迷得神魂颠倒,甚至破例带来家宴的人,想不认识都难。”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恭维,实则带着刺探和不易察觉的嘲讽。
玉笙垂下眼睫,声音轻轻:“您说笑了,珩哥他只是……人比较好。”
“人好?”傅景深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低笑一声,关掉水龙头,转过身,正面看着玉笙,目光如同扫描仪一般,似乎想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司珩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玉笙先生能得他如此青睐,想必……有过人之处?”
他刻意加重了“过人之处”四个字,意味深长。
玉笙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这个傅景深,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他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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