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西娅!”
“阿西娅!!!”
“阿西娅——”
“阿西娅~”
英罗的眉毛渐渐像他蓬松的头发一样拧在一起。
“阿西娅~阿西娅——”
“阿西娅!”
英罗不耐烦地敲着阿西娅的门。“你在干嘛!”
“好了好了,你出来好好说话,我把我的坏脾气收住。”
“阿西娅!”
“天呐!到底是什么事,你出来吧!”
“我答应你一个请求,只要你出来!”
“阿西娅!”
英罗最后一次敲了她的门,“阿西娅~”
英罗放弃了。他走到阳台上,望向大海,深深叹了口气。他实在是难以了解自己的女儿。他粗糙的手握上三叉戟可以被人高赞为海王,抱起刚出生的女儿却被保姆好好教育了一番。女儿鲜少跟他谈论近来发生的事情,只要自己稍作引导,她便找个理由出去,只留下一个挂个灿烂的笑容。英罗并非是难以沟通的情感障碍患者,毕竟他给自己妻子诉说的一大段表白言论到现在还是情人的模范。他也有不少成功的演讲。甚至在他学生时期他修的是心理学。但对于自己的女儿,对于阿西娅……
海风带着湿润的气息吹入房间,阳台上的阳光恰如其分地洒满了客厅,洁白的纱布铺在深蓝色沙发上,茶几上摆着英罗给阿西娅带的蛋糕。
突然,外露的水管上发出呲呲的声音。英罗惊讶地发现阿西娅攀在水管上,小心翼翼地往下滑。
“你在做什么!快爬回来!”
阿西娅似乎已经抱了很久的水管,累得嘴唇发颤。
“是爸爸哪里做得不对吗?天呐!你等着,我去叫消防员。”
“不!不不不!你没有错!”阿西娅的声音从水管顺到英罗的耳边炸响,但像是哑了嗓子。她的手顿然一松,像插入水中的鱼叉一样向下冲去。
“不是吧……”英罗迅速地从阳台上爬了出来,一手够到水管上,他的身量极大,手掌便能抓住整根水管。
阿西娅用力一握,她整个人停在水管的最末端。“你别下来!我很安全!这不是我第一次爬了!”这时声音变回了原本的平稳声线。她看向像螃蟹一样攀在阳台与水管之间的爸爸,噗嗤一笑跳入了海里。
英罗爬回阳台,深沉地看向海面。英罗总是安慰自己,如果她想清楚了自己会来说的,逼迫自己的孩子说自己不想说的事不是一个好父亲会做的。但同时,是否为一个好父亲的表现之一在于子女是否愿意向其倾诉烦恼,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沉。他边想边从客厅里拿出一袋钱。
是陪伴她太少了吗?
他无奈地笑了,接着对着海里的涟漪大叫道,“晚上王宫很忙,你自己去外面解决。”他扔下一袋金币,海里瞬间探出一双手接住了袋子。
远远的上空飘来一句,“按时回家!别让我忙完在家里等你!”
阿西娅手露在外面,拖着自己的钱袋子。脑袋在水面下吐着泡泡,双脚上下快速摆动,把自己送到了岸边。靠近沿岸的石子路,她双手扣在沿岸,用力将全身撑上岸。
正值下班的时间,街上人来人往。阿西娅挂着湿漉漉的衣服,甩着钱袋子,随意地走在路上。她走起路来就像小鹿一样,脸上堆满了自在的笑容。无论是美丽的金发精灵,还是干瘦苍白的吸血鬼,她都愿意送上最彻底的笑容。
阿西娅走到了她最常去的餐馆,门前的人为她施展了烘干魔法,等她不会淋一地水到木地板上放了她进去。
阿西娅坐在她最喜欢的靠窗位置,一抬眼,便是她喜欢的峡湾。木窗子外,曲折的岩石垂直向下立起千米的高度,针叶林铺陈下如古老油画的泛黄色调,灌木带来的绿色更是不张扬地淋在地上,瀑布柔和地灌入海洋,一切随着海水上晶莹的波光静谧铺展。
“嘿!”赛拉坐到阿西娅的面前,他的金色短发在海风的吹拂下微微舞动,“又见面啦!”
“别看窗外了!听见我说话了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好了好了!听见了。”阿西娅别着嘴,低头望向桌面。“我没必要告诉你。”
赛拉打趣地说道,“嘿嘿嘿,开心一点嘛!不就是王宫里那点破事嘛!为这点事情吵到我住隔壁都听到了。你好好听你爸爸的话不就好了吗?这样的海王父亲谁都羡慕……”
“你懂什么!”阿西娅向他喊道,“他晚上又这么晚回来……”
“一定是因为你?”赛拉推着阿西娅拖腮的手,他小声地说道,“这个我知道,我妈妈从议会回来跟我讲过,你爸爸为了让你能有个正统的公主身份跟他们吵得不可开交。”
“我不想要。”阿西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为什么?”
“你喜欢你去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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