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罗端上一杯牛奶。“昨天跟你姑姑的谈话怎么样?”他转身打开了水龙头。
阿西娅沉默了一会,她看向爸爸。英罗的手放在水流里,手指相互摩擦,冲刷下灰尘。“两万金币,就可以买一条命。”
英罗噗嗤一笑,“那是王室的命。几百,就可以买普通人的命了。”他擦干净手,坐到阿西娅的面前,“甚至……”他顿了顿,“没有什么甚至。只是你要有个好理由,还要看看刺客的心情。”
“不是海盗吗?”
英罗喝了一口牛奶,“不是。”他叹了口气,“那段记忆,你姑姑算是想不起来了。她的记忆混乱了。只有我是清醒着的。”
阿西娅看向英罗,“有点不对劲。”
“嗯?”
“我是指你。”阿西娅看着他。英罗拿出篮子里的面包,放到嘴里咀嚼。“你不大像我平时认识的你。”
英罗仰头倒到椅背上,他望着天花板,嘴里鼓着面包。他没有回答。
他的手架在桌面上,手指一下又一下敲着桌面。整个房间只有他的手指在发声。
他咧开嘴笑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他停了一会,继续道:“今天有个晚宴,你不喜欢的外国人都会来。”他低头,微笑着望向阿西娅,“我有些压力。”
阿西娅愣了一下,“你……”她抿了抿嘴,花了很长时间才说出口,“妈妈,是怎么死的。”
他回避了阿西娅的注视,“为了死而死。”他站起来,走到玄关处,照着镜子理好领子。
他出门了。
“难产了。”阿塔娅快速地回答。“你爸爸是有点悲观的人。”
她一边收拾着面包,一边说道,“不过他最近的确很忙,我的事也多起来了,明天我就没时间去烘培坊了。”
突然,她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在柜台前东张西望的阿西娅,“我有个忙想让你帮。”
照顾她的妈妈,阿西娅的叔祖母。
阿塔娅说只有一天。她从烘培坊的后厨拿出一盒糕点。盒子上的雕花极其精美。
“麻烦你把这个带给她。”
阿西娅捧着糕点盒,踩上传送阵到了火车站。
叔祖母住在一个偏远的山庄。除去必须坐火车到达之外,下站之后还需要坐车至少两个小时。
阿西娅坐在火车上,望着窗外出神。
当时,姑姑迅速向她怀里塞了一盒糕点。原本,她想着使用成年人最擅长的虚情假意来表达自己的理解,最后用神圣的“但是”来诉说自己的不便。但姑姑没给她机会。
这地方快接近从曼卡里斯的最南端到最北端。火车要整整三十二个小时,简直就是跟山里没区别。
啊!就是山里啊!
姑姑向她解释,那边虽远,可风景实在美丽,远离了发展保持着曼卡里斯最原始的风味。那边要是起火,消防人员到的时间还不如自己去接山里的水;也没有电,所有的光凭借着太阳和伟大发明“蜡烛”。
“那里一点都没有被现代文明污染过哦!”姑姑这样说。
当阿西娅度过了漫长的三十二小时,站在只建了火车站的平原,周围栽,不,是自然生长了成片的针叶林,她更加确定了这里的确没有受到任何现代文明的污染。她一路坐过来,看着在她周围的人渐渐少去,一个又一个邻居离开了他们的临时住宅。她只身一人站在火车站。只住一天,她手里只捧着糕点盒。
火车上的三十二小时,她的行李架上只放着糕点盒。她甚至没有跟自己的爸爸汇报这次出行,全权依赖于这位姑姑。
“会有人来接你的,我们一直都有约好时间。哎呀,快走,快走,不然时间就对不上了。”
三十二个小时,她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度过。她多次想要拆开糕点盒,来抵挡邻居们甜品的冲击。她卧在床上,怀疑自己为什么不游过去。她除了对甜品的渴望,还有要阻止自己想跳车的疯狂想法。在夜晚,尤其是在火车的颠簸使她难以入眠时,她开始构想自己的第一桶金怎么分配。
她想买一艘船,可以直接从首都到北部山区。花的时间必须比三十二小时少。船只要小,要快。她用极致的幻想来欺骗现在的自己。
与三十二个小时相比,她最后到达所需的两个小时坐车时间,仿佛被压缩成了十分钟。
与姑姑所述的一致,自然在这里尽情舒展,描绘了工业革命之前的世界。
阿西娅站在朴素装修的山庄前。她想起了姑姑告诉她的过去。
在她的叙述中,叔祖母没有出现。
“真是难为你了。”叔祖母拽着拖在地上的裙摆,把阿西娅领到客厅。她用一种宠溺的语气说道,“快,尝尝我泡的茶。”
阿西娅将怀里的糕点递了出去,“叔祖母,这是您的女儿特意准备的。”这位妇人轻轻一笑并表达了谢意。叔祖母不像是活了半辈子对生活失去热情的人,她一颦一笑都充满着优雅的活力,仿佛时间尤其偏爱她,告诉她,现在生活才算开始。阿西娅补充道,“阿塔娅姑姑能坚持两三天就来看您一次,我只是稍微体验了一次。”
“哈哈!她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我是这么想的。”
“她一年才来两次的。”叔祖母捂嘴笑着,“你爸爸那边传了信过来,过两天派人来接你。我们要一起度过两天了。”
接着,她拿出一副牌。招来了一位侍女,“玩过接龙吗?”
将一副牌分成三份,先出黑桃七,再按顺序将同一花色补充完整。要出其他花色时,必须要出从七开始,向两头并进。当手中无牌可出时,就要“盖”了。也就是弃掉一张牌。最后以谁手中弃掉的牌点数最小为胜利。
阿西娅原先没觉得这个游戏有什么可玩性。一种运气游戏。而且,只要每个人把手里的牌都摆出来,不至于有人要弃牌。
游戏开始都在正常进行。一行黑桃已经列全了,被侍女合在一边。
阿西娅盯着手中的红桃十到红桃Q,红桃九一直没有出现。方块十也像是消失不见了一般。她只能弃牌。方块十在大家手里只剩下几张牌的时候出现了,叔祖母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把它摆了出来。最后,红桃九也没有出现。侍女认了红桃九是她最开始弃的牌。但在游戏中,她出了梅花二,她明明有点数更小的牌。
哦——,阿西娅恍然大悟。
经历了上把游戏的大败,阿西娅明白了这个游戏该怎么玩。她发现了这场游戏的乐趣。
一拿到牌,阿西娅整理出点数最大的牌,再次分类出牌里花色相同点数相连的牌,将七或者八或者十放在牌堆的最后面。
游戏一开始,三种花色的七已经摆开,只有梅花七,被阿西娅死死扣在手中。
她把能够出的最大牌留在手中,看着另外两个人出的牌,再决定自己要放出的牌。这一局,侍女手中捏着方块八,她一直在叠其它牌的小点数。
不过这个游戏并不算太正规。
“哎呀我手里都是方块和红桃的大点数啊。”叔祖母感叹了一声,转头看向阿西娅和侍女。她已经弃了一张牌。
阿西娅领会了她的含义,叔祖母在赌方块八和红桃十不在一个人手中。
瞬间,一张红桃十摆在了红桃九的上方。阿西娅放下牌,看向叔祖母,接着两人轮流把红桃的大点数出完了。侍女最后只能把方块八摆出来。
阿西娅看了看形势,想着自己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如果再出不了,我就只能把梅花七弃了。”她的梅花牌点数都不大,再难过也不会比她们难过。
当三人手中的牌剩下不多时,阿西娅摆出了梅花七,露出和叔祖母一样似笑非笑的表情。
结果梅花四迟迟未出现,阿西娅手中的梅花一和梅花二算是败在手中了。
“如果你早早把七摆出来,也就不至于逼把四弃了。”侍女说道,“还好我们都是一样的思路。你也赢了。”
阿西娅沉思了一会。
如果每个人都正常出牌,虽然会失去一点乐趣但玩得会很愉快和顺利。
突然,叔祖母把牌扔到桌上,大叫一声,“不玩了,不玩了。”
差点忘了,掀桌也是一种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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