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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褪色的感情

煎熬的军训结束,便迎来了真正的大学生活。

阳光透过高大的梧桐叶,在校园主干道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赵琀背着双肩包,低着头,脚步匆匆地穿过喧闹的人群。她和沐晞考上了同一所大学,这曾是高中时赵琀内心隐秘的期盼,仿佛一根无形的线还能将她们系在一起。然而,现实并非如此。

她们确实保持着联系,但这种“联系”更像是一种惯性,一种赵琀单方面小心翼翼维系的脆弱纽带。

赵琀的手机备忘录里,记着沐晞的课表,这是在一次她帮沐晞整理书包时偷偷拍下的。她总会在沐晞下课的必经之路附近徘徊,装作不经意地“偶遇”。她会提前很久等在某个角落,心跳加速,手心出汗,反复练习着简单的问候:“下课了?”、“去吃饭吗?”。如果“偶遇”成功,沐晞通常会友善地回应,甚至和她一起走一段路。但这短暂的同行对赵琀来说,既是天堂也是地狱。她贪婪地汲取着沐晞在身边的气息、声音,却又因为巨大的社交压力而几乎窒息。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准备好的话题一个也想不起来,只能笨拙地应和着沐晞的话,或者干脆沉默。她害怕自己说错话,害怕沉默带来的尴尬,更害怕沐晞觉得她无趣。

让赵琀最痛苦的是,这段路往往走不了多远。沐晞的手机总会适时响起,或者某个热情的新同学会从后面追上来,亲昵地挽住沐晞的手臂:“小晞!等你呢,社团活动快开始啦!” 沐晞会带着歉意的笑容对赵琀说:“不好意思啊赵琀,我得先走了,下次聊!” 然后就被拉入那个赵琀永远无法融入的、充满阳光和笑声的圈子。赵琀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沐晞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手指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每一次“下次聊”,都像一根针扎在她心上,她不知道这个“下次”在哪里。

即使到了大学,赵琀依旧选择在校外租房住,尽力避开一切可能的人际交往。这间租的小屋窗户,恰好能看到一部分校园主干道。有时,她会躲在窗帘后面,像个幽灵般注视着楼下。她会看到沐晞和朋友们三五成群,笑得前仰后合;看到沐晞参加各种活动,海报上印着她的名字;看到沐晞和一个阳光帅气的男生并肩而行,谈笑风生。每一次看到这些画面,都让赵琀感到一种锥心的疼痛和难以言喻的孤独。她的世界只有沐晞,而沐晞的世界如此广阔,广阔到似乎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一个被遗忘在角落的影子。

线上的联系也日渐稀少。赵琀会鼓起勇气给沐晞发信息,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沐晞的回复通常礼貌但简短,带着一种明显的距离感,而且间隔时间越来越长。有时甚至石沉大海。赵琀盯着手机屏幕,看着那个备注为“A-晞”的头像,一遍遍刷新,焦虑感像藤蔓一样缠绕心脏,让她坐立难安。她会反复点开沐晞的朋友圈,看着那些她无法参与的热闹,感觉自己被隔绝在玻璃罩外。

大学对沐晞来说,是一个充满可能性的新世界。她热情地加入了志愿者社团、辩论队,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新朋友。她的日程排得很满,精力被各种新鲜事物和社交活动占据。

沐晞依然记得高中时那个沉默孤僻的赵琀,也记得自己曾努力想成为她的朋友。但大学里的赵琀,似乎变得更加…难以接近和“奇怪”了。每次“偶遇”,赵琀那种过分的紧张、沉默和欲言又止,都让沐晞感到一丝莫名的压力和不自在。她试图像以前那样主动找话题,但赵琀的反应总是很迟钝,或者很简短,这让她觉得有点累。她不明白赵琀为什么总是用一种近乎… 哀怨?的眼神看着自己。

沐晞并非刻意疏远赵琀,只是她的生活重心和交际圈发生了巨大的转移。她和赵琀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赵琀也无法融入她的新朋友圈。她感觉到赵琀似乎还停留在过去两人的关系里,而她已经在向前奔跑了。这种认知上的错位让她有些无奈,也让她在面对赵琀时,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点客气的疏离。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关系的变化,只能本能地减少接触,避免尴尬。她安慰自己:“我们依然在同一个学校,还是朋友,只是不像高中那样天天在一起了而已。” 但她没有意识到,这种“不像以前”对赵琀而言,意味着世界的崩塌。

有一次,赵琀在“偶遇”时,突然塞给她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低声说了句“给你的”,就匆匆跑开了。沐晞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深蓝色的永生玫瑰,旁边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只有一行工整的手写字:“你就像它一样特别。” 沐晞有些困惑。蓝玫瑰确实是她最喜欢的花,赵琀是怎么知道的?这份礼物很美,但来得突兀,而且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感。她礼貌地发了条信息道谢,赵琀只回了一个“嗯”。这朵蓝玫瑰被她放在了书桌一角,渐渐蒙上了灰尘。她不知道,这朵花在赵琀心中,早已被赋予了超越友谊的、沉重的象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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