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你啊。
我就是你啊。
我就是你啊。
……
这个梦太支离破碎了。
林疏懿最后是被这道声音给惊醒的,她蒙住头,脑中思绪乱成一片,本来还能想一些片段的,后面一个呼吸的时间竟忘得差不多了。
林疏懿坐靠在窗台上,她头一偏,起了水雾的玻璃倒映着她的脸。
眉头紧紧锁着,悬挂不知名的情绪,一时之间忧愁油然而生。
林疏懿注视小会儿,缓缓抬起了胳膊,食指点到了玻璃上,冰得人一激灵。
“你是谁呢?”
林疏懿看着自己的半张脸开口。
这分明就是自己的脸,可这下看着多了几分陌生感。
心脏处仿佛被巨石紧紧压着,太沉太重了。
话落音,林疏懿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在冰凉刺骨的玻璃上划动,一笔一画,看似凌乱实则有规律写着什么。
心口绞痛,脸色一白。
林疏懿赶紧用手心擦掉,玻璃上的脸变得清晰又染上惊恐的神色。
她呆住,时间静止了般。
眼下,窗户缝隙透进的风将她彻底吹了个清醒,林疏懿手撑着墙起身,头脑一阵晕眩,等她睁开眼时,嘴里嗫嚅着:“嘶,我要做什么来着……”
“对了,我要洗澡。”林疏懿走到衣柜前拿了换洗的衣物,向浴室走去。
.
眼下客厅静悄悄的。
林疏懿看了眼周围,想要去厨房拿瓶水。
喉咙发干,可能有点感冒了,她想。
这儿早已灯光通亮,时不时发出水流声,瓷碗碰撞声。
林疏懿疑惑,这个点,阿姨她们已经准备早餐了吗?
颜文锦在里面忙活,瞧见门口有道拉长的影子,她走过去,就正巧看见发愣的林疏懿,眉心顿时一拧,走了过去,关切道:
“疏疏,大清早温度那么低,你穿件单衣冷不冷啊?”
颜文锦的话落在林疏懿耳中,竟让她生出几分不好意思。
林疏懿掩饰性抓了把半干的头发,松开,“还好,我不冷。”
眼瞧颜文锦还要多说什么,她抢先道:“颜阿姨,你起那么早啊。”
她明知故问往里面探脑袋,鼻尖耸动:“颜阿姨,你做的什么啊,好香。”
“饿了吗?我蒸的包子快要好了,坐着等个几分钟就可以。”颜文锦说完后退一步,把位置让出来让林疏懿进来。
林疏懿点头,“有点。”
她跟着进了厨房。
其实不饿,林疏懿工作忙起来几乎不吃早餐,温桐就此说了她好几次,而林疏懿次次都轻描淡写地说自己已经进化到不需要吃早餐了,她这么说,随之换来的就是温桐一个大大的白眼。
第二天她的办公桌上就出现一份早餐,抽屉里也被塞满了各种面包零食。
林疏懿问温桐,温桐直接说怕你饿死后没人给我开工资。
现在回家了,有家人会给自己做早餐,还问她饿不饿?
如此温馨的一幕,林疏懿不自觉地笑了,原本只想拿瓶水,现演变成这样,她连手机都没带。
林疏懿坐在椅子上,支着下巴望着蒸笼上飘动的水汽。
这位母亲,林疏懿与她相处时间不多,上大学就寒暑假回家,而她们也要忙着工作,后面她又赴国外读研,回国了也是立马开工作室,时间紧凑,与她大多数都错开了。
对于这人的了解,大多数都是通过郑曼仪和她年幼的妹妹。
不过,她爱亲自下厨做饭,这点林疏懿是知晓的。
可后面因为颜文锦常年疲劳工作,腰不好,大多数的时候郑曼仪就不许她下厨房。
有时拗不过,大家就会拿打下手的借口进去一起,能让她少做一点是一点。
这次,林疏懿猜她是瞒着熟睡的郑曼仪悄悄下楼进厨房的,有可能是因为自己回家的缘故。
这位母亲对自己是极好的。
但正因为她的好,加上两人几乎没有独处过。
林疏懿别扭了。
在她的心里面,母亲这两个神圣的位置早早被人占据,一位是郑曼仪,另一位便是林慈。
就连她想成为珠宝设计师的梦想都是受这位母亲的启发。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些牵扯着的回忆也是无法抹除掉的。
即使颜文锦再好,那层真实存在的隔阂,她不愿意去撕掉、捅破。
偶尔,林疏懿会希望自己是个小孩子什么都不管不顾,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情绪肆意流露,可她已经是大人了,成人的世界总是要瞻前顾后。
林疏懿撸起袖子:“颜阿姨,要不我帮你打下手吧?”
颜文锦手下忙活着,柔笑摇头,说:“坐着吧。”
她熟稔地切菜,一边说:“没关系的,疏疏,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锅里发出滋滋冒油的声,林疏懿顿感头皮发麻。
只要是被油溅过烫破皮儿的人,后最听不得这种声音。
林疏懿不敢靠近,强行按下心中局促,默默把袖子重新放下:“那……好吧。”
什么忙都帮不上。
早知道晚点下楼的。
“疏疏。”
“嗯?”林疏懿不明白,“怎么了颜阿姨。”
颜文锦把身上的羊绒外套脱下递给了她,“披着吧。”
“我、我不冷的。”林疏懿下意识地接过衣服,扭捏着说。
“嗯,我知道。”颜文锦对她温柔一笑,“那就帮我拿拿衣服,我这儿炸东西穿太厚了有点热。”
林疏懿明了,手上是羊绒柔软的触感,才一会儿就捂暖和了。
她垂下眼,“好,谢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颜文锦将火关小了点,“疏疏,怕的话可以站远点的。”
“哦,好。”林疏懿真站远了点,连眼睛都微微虚起,瞧着饼皮下锅,啪啦啦——
滋滋声增大。
仅仅几十秒,酥饼的香味儿溢出。
“疏疏啊。”颜文锦的声音随油炸声一起。
林疏懿在感概她厨艺精湛,一时还没回神,在确定她喊了自己,长嗯了声,问:“怎么了,需要我递什么东西吗?”
颜文锦的注意力全在油锅里:“没有,包子应该好了,你尝第一口鲜。”
“好。”林疏懿去碗柜拿了瓷碗,走回来手提夹子,掀开盖子,三鲜肉包的香味儿直直扑鼻而来。
“好香啊。”
她挑了最中央的那个,由于皮太薄的缘故,林疏懿稍用力就把包子夹破了,汤汁滴出,她心疼哎呀一声,抓紧用碗接住。
颜文锦抽空递来一双筷子,林疏懿拿过,本来不饿的,在闻到香味儿的这瞬间味蕾激发,她咬下第一口,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个人影。
是郑曼仪。
看她凌乱的头发和没来得及换掉的睡衣就知道,这人醒来后没看见身边的人就立刻下楼来寻了。
郑曼仪往里看了眼,对林疏懿说:“背着我偷吃?”
林疏懿慢慢咀嚼、咽下才对郑曼仪开口:“哪有,我这是正大光明。”
郑曼仪虽对妻子不顾身体状况,偷摸下楼准备早餐的事颇有不满,但还是一言不发,先去洗菜池洗了手,拿了挂勾上的围裙,对颜文锦道:“帮我系上。”
多么冷硬的语气,却又是合理的要求。
颜文锦连多余的眼光都没有给她,“自己系,我忙着呢,酥饼糊了你赔我?”
“哟,赔不起,颜夫人的酥饼千金难买。”郑曼仪调侃她几句,见这人真不理自己,她果断放弃,手搓着粉色围裙,没法,一个眼神给自己的大女儿使去。
林疏懿筷子上还有没吃完的肉包,她当着郑曼仪的面重重咬下一口,吃得很香,表示同样很忙。
郑曼仪:“……”
郑曼仪悲伤摇头,两三下系上围裙,一个上前把正在翻饼子的颜文锦挤开,抢了她的夹子和锅铲,说:“还是我来吧,你去歇会儿。”
颜文锦习惯了也不跟她抢,就在旁边静静看着,郑曼仪手下煎着饼,还不忘说:“老婆,我给你煎个爱心饼怎么样?”
颜文锦指挥她下饼,控火候,语气也满是宠溺:“好了,好好煎饼。”
林疏懿吃完肉包就把碗筷搁到桌上,挑着眉看前面两人恩恩爱爱,她轻晃了下手腕。
表情比刚才郑曼仪的要无奈得多。
这大清早的,吃这点就够了。
.
早上吃完饭,郑曼仪就提议驱车去园里采摘新鲜蔬果,林疏懿当然没意见,颜安凌和水水更是高兴得不行。
赶在午饭之前,她们提了大框蔬果回家,阿姨们现用烹饪出许多美味的食物,而多余的就拿烘烤成干,用罐子密封。
下午两点左右,一家人整整齐齐在草坪上晒太阳、享受午后茶点。
林疏懿许久没有运动过,她与颜安凌一起拿着飞盘与水水玩,不久身上有了点汗,气变得粗,赶在体力透支之前挥着手向两位投降。
颜安凌没尽兴,嘟囔了几句林疏懿也没听清。
林疏懿手动给自己顺气,挑了位置坐在母亲旁边,随手扯了扯领子,然后接颜阿姨刚泡好的柠檬茶猛喝几口,喝完后立刻称赞好些话。
另一边,颜安凌独自玩了一阵,连水水都累着趴在人身边哈哈大声喘气,她都还精力充沛。
郑曼仪赶紧打住颜安凌去拿球的动作,“喂点水,别累着了。”
颜安凌哦了声,跑去拿出折叠盆放好给水水倒水喝,自己则蹲在旁边看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总是带着好奇观察任何事物,嘴里时刻都是十万个为什么,颜文锦温柔且有耐心,每次在颜安凌问完问题,她会带着小孩子固有思维去理解,再结合自己作为大人的经验与知识去总结,然后讲给她听,郑曼仪则会在旁边默默听着,或是拿出相机记录。
这个年纪的小孩好奇心重,对一切事物都充满了懵懂无知与盎然的兴趣。
林疏懿摸着透明杯壁,说实在的,她还真有点羡慕。
虽说各个阶段有各阶段的好,但人本来就是复杂多元化的,逝去的、失去的、甚至是未曾拥有的都会给它染上别样的情绪化,加上一层柔和的滤镜。
这个点阳光很好,抽出的嫩草散发出独有清香,林疏懿放下杯子,人往后面一仰,左手撑在了毯子外面,草尖刺着皮肤,有点痒。
“疏疏。”颜安凌抬起头喊她一声。
“叫姐姐。”林疏懿想说她几句,最近这小丫头年纪大了,什么都爱乱喊,一点都不尊重她作为大姐的威严。
颜安凌几下爬到她身边,才不管她方才严厉的语气,弯腰附在她耳边悄声说:“那疏疏,你什么时候想带姐姐回家啊?”
林疏懿与她侧目而视,翻了身,手握成拳朝她头顶敲了一记:“你姐不是在这儿吗?带什么带?”
颜安凌摸摸了被敲的脑袋,嘿嘿一笑:“不疼。”
她想了半天,说:“那疏疏有喜欢的人吗?”
听听这语气。
这是小孩子该问的问题吗?
林疏懿表情沉起来:“你一个小孩子问这些做什么?”
颜安凌仰着脑袋,懵懵懂懂解释:“可电视剧里都是这么说的呀,我看了姐姐追的那部剧,她们不都是喜欢……”
咚!
颜安凌摸着被敲第二记的脑袋,努起嘴巴:“不疼。”
林疏懿轻叹了口气替她揉揉脑袋,“下次不许用我的账号,更不许偷看我的**,知道了吗?你这个年纪看看动画片就行了,至于那些,嗯……等你到一定的年纪可以自己去看。”
“好哦。”颜安凌仍不知轻重道:“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难缠的小丫头,林疏懿放弃挣扎又警觉起:“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颜安凌点点头:“对啊,因为我缠着妈妈们给我讲了她们在一起的故事,我就想知道姐姐以后也会不会有喜欢的人,那样的话我就多了一个姐姐诶。”
原来如此。
林疏懿一边把颜安凌的头发揉得毛毛躁躁,一边思索着,终有几分感概道:
“没有,或许是……缘分未到?”
颜安凌觉得自己脑浆快被摇成糊糊啦,赶紧抓住作乱的手,她郑重道:“疏疏姐,你只要不揉我的脑袋,你的缘分肯定会马上到的。”
林疏懿弯唇笑了,盯着面前毛蛋一样的脑袋:
“好啊,借你吉言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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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二十一分,医院灯火通明,冷调的光亮刺得人眼睛疼,走道的人来来往往,有人排着队,有人在椅子上昏昏欲睡,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让人心口沉闷缓不过一口气。
林疏懿在这样的环境下,眉头自始自终也没有落下,手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无时不提醒着她前几十分钟发生了什么事情。
憋屈又倒霉。
而罪魁祸首——
一人一猫正坐在自己的对面,四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大半夜码字把自己码饿了……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省略万字)[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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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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