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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食堂

天华广告焕然一新的员工食堂里,与往日午间时分人声鼎沸的景象截然不同,今日的食堂异常安静。

空气中漂浮着一种克制的、兴奋的窥探感。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隐晦地投向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随后窃窃私语。

这个被万众瞩目的角落,气氛却微妙得如同误入了异次元空间,泾渭分明地呈现出三幅动态图景。

安平低着头,如坐针毡,生无可恋。

他麻木地扒拉着餐盘里的米饭,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原地找个地缝钻进去,努力忽略周身那些好奇、探究、羡慕(?)的灼热视线。

只觉得每一秒都是煎熬。

而他的身边坐着的谭岑宴,正优哉游哉地用着餐。

男人气场强大,与周遭的食堂烟火气格格不入,却又泰然自若,仿佛置身于顶级餐厅的私人包间,对四周投来的目光完全免疫,甚至隐隐透出一种掌控全场的从容。

对面的李静娴,则努力扮演着隐形人,恨不得把整张脸都埋进餐盘里以减少存在感。

但她剧烈抖动的肩膀和那完全憋不住、嘴角疯狂上扬的笑脸彻底出卖了她。

活像一只误入瓜田、兴奋得上蹿下跳却又不得不强行按捺的猹,痛并快乐着。

……

所以,事情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时间倒回几小时前。

谭岑宴从休息室里出来,发梢还带着未干的水汽,周身散发着沐浴后的清新气息,神清气爽,宛如一只慵懒餍足的猛兽。

安平立刻警惕地看向他,像只竖起全身绒毛戒备的小动物。

然而,谭岑宴只是若无其事地坐回办公桌后,真的开始……规规矩矩地处理公务。

他甚至抽空就安平刚才的学习指点了几句,逻辑清晰,言辞精准,态度专业得无可挑剔。

期间还有高管进来找他签字汇报,他处理得干脆利落,眼神冷静,完全是平日里那个高冷禁欲的谭总模样。

安平这才渐渐放松了警惕,重新埋首于文件中,内心甚至产生了一丝不确定:或许刚才在休息室,谭岑宴真的只是一时心血来潮,现在恢复正常了。

直到午休前,他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谭岑宴帮他换的衣服。

他摩挲了一下细腻的面料,昂贵的质感总让他觉得像偷穿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自在感涌上心头。

不行,他得换回来。

他站起身,打算去休息室换回自己那套旧衣服。

“去哪?”谭岑宴的声音立刻从旁边传来,仿佛一直留意着他的动静。

安平转过身,如实相告:“我想换回我之前的衣服。”

谭岑宴放下手中的文件,身体微微后靠,目光落在安平身上,带着审视,又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怎么?安安觉得这身不好看?”他语气轻松,仿佛这只是一个关于审美的小问题。

“不是好看与否的问题,”安平坚持道,“只是平白无故收你这么贵的衣服,不合适。”

“不是平白无故哦,”谭岑宴唇角微勾,提醒他,“我吃了你家整整18年的饭,刘姨的手艺可是无价的。如今送你几件衣服,又算得了什么?”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安平的领口,“何况你那件衬衫扣子都崩了,怎么穿?”

安平被堵得没话说,谭岑宴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他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那套衣服——衬衫扣子缝上就好,裤子更是完好无损。他习惯了节俭,实在做不到将还能穿的衣服就这样弃之不顾。

秉持着勤俭持家的优良传统,他还是坚持道:“我还是去拿一下吧,裤子是好的,衬衫…补一补也能穿。”

话没说完,手腕就被谭岑宴轻轻拉住。

“安安,”谭岑宴的声音里添了一丝几不可查的无奈,仿佛受了委屈,“就这么不愿意接受我这点心意?连这点情分都要和我算清楚吗?”

“我不是要算清楚,我只是想把那套衣服带回去。”安平解释道,觉得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哦,”谭岑宴闻言拖长了调子,面不改色,拉着安平回到座位,“那样的话,恐怕不行了。”

“为什么?”

“脏了,”他吐出两个字,眼神真诚,“不能穿了。”

安平狐疑地看着他:“脏了?”擦个药而已,能弄得多脏?

“真的脏了,”谭岑宴往他这边倾了倾身,手肘撑在桌面上,表情无比诚恳看着安平,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

“刚才擦药时不小心蹭了好些药膏上去,黏糊糊的,怪我没注意。等我送去彻底洗干净,把扣子补好,再给你送来,好吗?”

安平看着他坦荡的眼神,将信将疑,犹豫着点了点头。

——但他哪里会知道,但那衣服确实“脏”了,却绝非因为什么药膏。

而是在他离开休息室后,被谭岑宴带进浴室,沾染了某些不可言说的、独属于某人强烈占有欲的滚烫痕迹……才弄脏的。

到了午休时间,安平早就和李静娴约好了去吃传闻中好吃到哭的新食堂。

谭岑宴合上一份文件,无比自然地起身:“走吧,去吃饭。”

“谭总,我约了静娴一起去食堂吃。”

谭岑宴脚步一顿,眉梢几不可查地挑了一下:“静娴?”

“嗯,李静娴,行政部的同事。”安平解释。

谭岑宴又在一旁长吁短叹:“我知道,我只是难过,安安都没喊我岑宴,就静娴静娴的叫上了。”

安平不想接他这个话茬,默默移开视线。

谭岑宴发现安平不理他,随即从善如流:“好吧,你去吧。”

安平对谭岑宴这次如此爽快就放过自己深感意外,但也没说什么,直接把谭总一个人丢在办公室,去找小伙伴了。

食堂果然人满为患,看来新食堂的美名远播,连平时常在外跑业务的同事都专门赶了回来。

他和李静娴只在边缘的一个角落找到了空位。

两人刚坐下,筷子还没动,就听见食堂入口处传来一阵喧哗声。

只见谭总竟亲自来了食堂,身后还跟着一大票平时难得一见、只在公司大会和内部通讯录上才能看到的高管。

他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停下来和打饭的员工打招呼,亲切地交谈几句,询问饭菜是否合口味。

又转向食堂工作人员,认真叮嘱:“要经常做问卷调查,放在公司系统里,问问大家想吃什么,充分收集员工意见,口味要多样化,要积极让员工点菜,有改进的地方及时调整……务必让大家吃好。”

一番巡视与关怀后,在谭总的带领下,这群高管们也纷纷拿起餐盘,加入了打饭的队伍。

高管们纷纷邀请谭岑宴同桌,他却摆了摆手,万总瞩目下直直朝着安平这桌走来。

他的目光落在紧挨着安平坐着的李静娴身上,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

李静娴瞬间感觉后背一凉,强大的求生欲让她立刻反应过来!

“谭总您坐您坐!我吃好了!啊不,我换个位置,这边风景好!”她几乎是弹射起身,动作迅捷无比,端着餐盘就麻利地蹿到了安平对面的位置坐下,全程不敢多看谭岑宴一眼。

于是就接上了开头那幕极其诡异的画面。

安平致力于脚趾建设三室一厅的工程。

李静娴用余光疯狂捕捉两人的互动细节,以至于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只有谭岑宴,依旧气定神闲,仿佛没察觉这诡异的氛围,甚至非常顺手地拿过安平餐盘里那碟还没动过的白灼虾,开始慢条斯理地剥起来。

整个食堂的窃窃私语声,在这一刻达到了一个新的**。

安平:“……”

他现在严重怀疑,谭岑宴就是故意的。

而对面的李静娴,早已在桌下摸出手机,点开那个名为【天华吃瓜一线牵(匿名模式 ON)】的小群,大拇指以惊人的速度飞舞:

【柚子(李静娴)】:!!!家人们!我在现场!谭总在给安平剥虾!剥完直接递到嘴边的那种!!我手都在抖!(激动到扭曲.JPG)

【柠檬】:我靠!真的假的?!这是什么霸总文学照进现实!公司为了不让我发疯就让我出差了!可恶啊!为什么我不在现场!有没有照片!!孩子快馋哭了!!(彻底疯狂.JPG)

【柚子(李静娴)】:我不敢拍啊!我就在对面!让远处的姐妹帮忙拍下!

【梨子】:照片来了,刚刚拍的,有点糊但能看清。(附模糊照片)

【椰子】:他就是安平?我昨天还见过!才来两天吧?怎么就和谭总这么近了?

【柚子(李静娴)】:我去偷偷打听了!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我磕到真的了.JPG)

【全员】:意味深长的哦~

【柚子(李静娴)】: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们穿的是情侣装!!(我发现了华点.JPG)

【梨子】:我在现场,看着就是普通西装,有什么说法吗?

【柚子(李静娴)】:注意细节!谭总的西装是月亮暗纹!领带是星空暗纹带星星!安平的西装是星星暗纹!这不是情侣装是什么?!

【椰子】:啧啧啧,我打饭时谭总正好慰问员工,当时就被他的领带闪瞎,真的特别显眼,生怕别人看不见!现在一想…… 好心机一男!故意秀恩爱!(指指点点.JPG)

【柠檬】:太会了太会了!这是不动声色宣告主权吧!甜死我了!(捶地.JPG)

【梨子】:等等,我还有个发现。早上周秘书接安平去顶层时,他穿的不是这身,应该是谭总后来给的。

【柚子(李静娴)】:!!!难道在办公室do……(狗头.JPG)

【梨子】:可不敢乱说。(斜眼笑.JPG)

【柠檬】:(╯▽╰)不管!我先嗑了!安平是攻吧?那么可爱一定是攻宝!(在坟墓里满怀笑意的死去.JPG)

【黄桃】:刚加班完来吃饭,就看到你们聊这么热闹。

【梨子】:黄桃你怎么加班了?人事部平时不是最清闲的吗?

【柚子(李静娴)】:我知道我知道!今天行政部高层大变动!

【黄桃】:是的,而且不止人事部。

【黄桃】:再给你们说个关于安平的消息。上个星期,大秘周峰,亲自来我们人事部,直接甩下一句话,说是谭总的命令,招一个新人。问他要简历、□□、资格证书啥都没有,就给了我们一个名字和身份证号,让我们走流程发offer。我还以为是哪个领域深藏不露的大牛,需要这么大阵仗特批进来,结果一看职位:行政部基层专员...

【黄桃】:当时我们整个部门都懵了,流程走得那叫一个战战兢兢,生怕是搞错了。但薪资又是谭总亲自定的,实习期就五千。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是老板娘。(失敬失敬.JPG)

【黄桃】:惜我当时班味太重了,没和老板娘套近乎,现在悔死了。(流泪.JPG)

【椰子】:对对对!所以最近公司福利大涨,新食堂、还有传言说要搞员工福利房…难道都是?!

【柚子(李静娴)】:!!!怪不得谭总突然关心我们基层员工!都是因为老板娘吧!

【柠檬】:呜呜呜老板娘万岁!求你们长久!这样我们福利是不是就能一直续费了!(抱大腿.JPG)

【椰子】: 1!老板娘一定要留在公司!

【梨子】: 1,福利确实比以前好太多。

群里瞬间被“老板娘万岁”“求长久”“福利永续”刷屏,聊天群直接变成了许愿池。

李静娴看着屏幕,磕糖磕得有点上头,激动得脸色发红,只能靠疯狂扒饭掩饰。

安平觉得对面李静娴的状态古怪到了极点,忍不住抬头关切地问:“静娴,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事!”李静娴猛地抬头,声音因激动而尖锐了几分,胡乱指着饭菜,“好吃!这食堂太好了!谭总英明!”

安平:“……”

不是?这都咋了?这世界还有正常人类吗?

我看了下我的标题,不是早餐就是食堂的,我还是太爱吃饭了。[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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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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