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剪下一缕头发,用红绳绑起来,再一块包进红色锦囊里。”
沈晋飘在餐桌的上方,斜靠美人榻的姿势,半阖着眼眸,懒洋洋地指导底下二人动作。
“红绳系在你们的小指上。”
沈知行给秦砡的左手小指系上红绳,秦砡又将另一端系在沈知行的右手小指上,这一步就像是婚礼上交换戒指一般。
“这样?”
沈知行晃了晃自己的小指,连接秦砡的红线也跟着波动摇曳。
“婚书准备了吗?”
沈晋没有回应,也就是默认了。
“准备了。”
秦砡拿出一本折叠式的红本,似古代奏折的形制,展开后,里面的内容是毛笔誊录的道家婚书。
红底金字,笔迹整洁无错,行楷匀称端正,每个字的最后一笔带着写字人的小癖好,无论是横是竖,都会有一个小小的勾,这是沈知行些毛笔字的习惯。
秦砡对于网上搜的内容还是有一些不放心,但沈知行表示肯定没问题,于是这篇婚书就这样诞生了。
“嗯,挺好,签字按手印吧。”
沈晋一目十行,没几秒就把里面的内容看完了,满意地点点头。
沈知行写得很顺畅,秦砡不习惯用写毛笔字,于是下笔就有轻有重,不是很匀称。
将毛笔放在笔搁上,秦砡看着自己写得毛笔字,略有些沮丧。
“已经写得很好啦。”
沈知行瞧见秦砡这样,想把她的脸捧起来捏上一捏,再亲一口,只是沈晋还在一边看着,最后就克制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你写得好看,以后有时间,教教我吧。”
秦砡打开印泥的盖子,递到沈知行面前。
“好啊。”
难得秦砡向自己提什么需求,沈知行高高兴兴地就答应了。
“不能用印泥,要用自己的血。”
沈晋出声制止。
“用针扎也行,划一刀也行,看你们自己。”
沈知行对这个要求倒也不算是意外,无论是做法事或者是什么其他的,出点血都是在所难免的,更何况是生死契。
“那等一下。”
秦砡找了针线盒和医疗箱来。
“不用这么麻烦啦,就是一个小口子而已,我经常做的。”
沈知行猜到了秦砡的意图,嘴上说着不值当,脸上的笑却根本憋不住,目光盈盈看着她取针用火消毒,又用酒精消毒,把一切准备妥当。
谁不想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疼呢?只是沈知行又起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呢?为什么秦砡会这么喜欢自己呢?甚至是冒着性命之忧。
沈晋再次充当了小情侣PLAY的一环,已经不想吐槽沈知行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了,只当是闭目养神,不去看底下两个人眉来眼去。
比起沈知行的半演半从,秦砡是很认真地在做这些。
“面朝南方,一起读一遍。”
百事屋坐北朝南,大门对应的方位,正是南方。
沈知行与秦砡十指相扣,将二人的头发握在相交的手心,与之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一同跪朝大门。
二人的声音沉稳响起,交织萦绕,于客厅中回荡,合演一曲古老的交响,玉箫奏古琴,磐石缠蒲苇。
“一纸婚书,上表天庭,下鸣地府,当上奏九霄,诸天祖师见证。若负佳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道消。佳人负卿,那便是有违天意,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玉箫不停,古琴不歇,磐石不移,蒲苇不离。
最后一个字完美收尾,秦砡与沈知行同时侧目看向对方,二人的脸上都带着满足幸福的笑意,在一旁跟随完整体流程的沈晋,也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手心微微发热,秦砡将两人交握的手掌摊开,包着二人发丝的红色布包竟然凭空燃起,于右下角起火,瞬时间吞没了整个锦囊。
还没等开始惊诧,二人一同捧着的婚书,血指印的地方闪过一道金光,下一秒,从指纹处灼除了一个洞。
火洞迅速扩散,蔓延了整个婚书,金色字迹慢慢被火光吞没,直至红底婚书燃得同锦囊一样,连灰烬也没有留下。
“这是怎么回事?”
沈知行拉着秦砡站起来,看向沈晋。
“这才是上表天庭下鸣地府啊,被天道收走,才能生效啊。”
沈晋语气轻松,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眉目温柔地看着二人小指上的红绳慢慢隐匿在视野中。
“红线也不见了。”
刚刚注意力完全被锦囊和婚书夺走,秦砡顺着沈晋的视线看去,这次啊发现二人小指上的红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
“真是可惜,我还想留着婚书作纪念呢。”
沈知行摇摇头,语气中满是遗憾,一生都不一定有一次的东西,竟然连个灰都没剩下。
“外物也许能够约束一个人的行为,但想要约束一个人的心,靠的从来不是这些有形的东西。”
沈晋挥手拂袖,点点荧光下落,触及到的物品都变成了大红色,正对着大门口的墙壁上有一个占满整面墙的红底金边的囍字。
餐桌上出现了两个小酒杯,就像影视作品中,主角新婚时喝的合卺酒。
“不是必要流程,但是我想看,你们就当满足我一下好了。”
沈晋语气散漫,就像临时起意一般。
“你的癖好有点过于广泛了。”
沈知行有些动摇,但是怕秦砡会觉得做这件事很奇怪,目光漫不经心地往秦砡身上滑了过去。
“我想试试。”
秦砡看出了沈知行的心思,不免觉得她这样畏缩模样有些可爱。
“陪陪我吧。”
秦砡端起一只酒杯,递到沈知行面前。
沈知行的视线对上秦砡清软的眉目,将酒杯稳稳地接了过来。
“幼稚。”
心跳的频率骤然加快,偏生嘴上还不承认。
秦砡笑笑没说话,端起另一杯小臂倾到沈知行身前。
沈知行也不再扭捏,将自己的小臂绕过了秦砡的。
二人目光相接,唇接杯沿,将酒液一饮而尽。
“什么嘛?根本就是假的。”
沈知行什么都没感觉到,液体入口与吸了一口空气没什么两样。
刚想扭头和沈晋探讨个所以然,便发现她已经不在百事屋了,两只酒杯也随之消失了。
“合卺酒也喝了,下一步是不是该送入洞房了?”
秦砡长臂一揽,将沈知行搂进了怀里,双手圈在她的腰间,与她鼻尖相触。
“想得美,还是白天呢。”
沈知行本不觉得有什么,结果秦砡这么一提醒,还真是有些心痒痒,毕竟自那第一次以来,有那么一点食髓知味了,而且因为害怕对秦砡的身体有影响,沈知行这几天一直克制着不与秦砡有亲密举动。
秦砡也理解沈知行的顾虑,虽然她觉得自己年轻气盛,不至于这么几次就能将她榨干,但也就顺着她去了。
沈知行还想着,哪怕是秦砡再多说一句,她都能拉着她上楼,白日宣/淫。
只是,沈知行等了几秒钟,秦砡也没再说一句话,只是这样静静抱着她,与她额头相抵,享受此刻的安宁。
沈知行躁动的心,也在秦砡无声的安抚下慢慢平息了下来。
“怎么这么着急签婚契?”
“也没什么,其实本来就很急。”
本身要和她签婚契这件事本身就是秦砡先答应的,说不急是假的,只是也没那么急而已。
“是因为看到了林焕和肖遥吗?”
沈知行大概能够猜到一些眉目。
当时做法事送肖遥去地府的时候,那两人泪眼相对,却还在笑着,都想将最好的一面留给对方,可是又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再次相见,却又再次别离,沈知行在一旁看着,心头像堵了一块石头一样,不免想到以后她是不是也会和秦砡走到这样一步,这时又开始后悔了,是不是不应该答应林焕的请求,直接将肖遥悄悄送走就是了。
因为,她想若是自己有那么一天,定然也是不想让秦砡看到自己这般模样的,也不想看秦砡再经受这么一遭的。
“嗯......我害怕了。”
沉默了片刻,秦砡长呼一口气,下定决心坦白。
“我害怕你将我一个人留在世上,也怕你在世上独身一人。”
沈知行在肖遥的记忆中看到了她与林焕从相遇相识到相知,可惜的是这两个人从未在一起过,甚至直到最后的最后,一方在世为人,一方归去轮回,都没有真正地相对方表达过喜欢与爱。
她们也没有经历过什么轰轰烈烈,什么生死时刻,又为什么会相爱呢?
“秦砡啊,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沈知行垂着眼眸,视线停留在秦砡的薄唇上,想要抬手用指腹捻一捻,看看它是不是像看起来那般柔软。
“喜欢一定要有什么理由吗?”
秦砡不太能够回答沈知行这样具体的问题。
“我以前也以为喜欢肯定是要理由的,可是遇见你以后,我觉得好像也不是那样。”
薄唇上下轻碰,秦砡的嗓音沉静。
“这种感觉来得突然又霸道,后面回过神来的时候眼里就全是你了。”
秦砡回忆着以往的一幕幕,眉目清软,露出怀念的神色。
“一开始觉得你怎么都好看,后面又觉得你做什么都可爱,再然后觉得你怎样都好,只要你开心快乐,平平安安的就好。”
沈知行回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样子,秦砡当时还略有些嫌弃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后面对于自己的可以撩拨竟然还能做到面不改色,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她好像也从来没有拒绝过自己的亲近。
沈知行暗忖,忍者神龟这个名号应该易主给到秦砡才是。
“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却还要躲开我,还真是闷骚。”
提到一见钟情,也许又不少人会认为这是皮相诱惑与原始冲动使然,进而认为始于这种的感情并不稳固。
沈知行倒是并不介意,这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变相的夸奖罢了,况且,她有信心,哪怕是没有这一出,二人以后的发展最后也会走到这一步的。
这种想法如呼吸一般顺畅,就像水本就该往低处流,饿了就要吃饭,渴了就要喝水一样,一切都是天经地义。
“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暴露了吓到你,突然被一个女生喜欢上,会感觉很奇怪的吧?”
秦砡缓缓讲着自己当时的想法,本来觉得这些应该烂肚子里一辈子的,现在发现,讲出来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困难,并不觉得多难堪,反而还觉得很轻松。
和另一半分享自己的爱意,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那你突然喜欢上一个女生,就不觉得奇怪了?没被吓到吗?”
沈知行捧起秦砡的脸,桃花眼含着脉脉烟波。
“一开始也没往这个方面想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确认的?”
沈知行看出了秦砡眼神中的躲闪,便猜到肯定还有后续的,于是不依不饶,非要问出个所以然。
“......各种细节上吧......太多了,想不起来了。”
秦砡随口想到了当初做的那一场美丽又窒息的梦境,舔了舔唇,还是没能将这些和盘托出,立刻转移了目标。
“话说到这,那你是为什么喜欢我的?”
“嗨呀,这个说来话长啊——”
沈知行躲开秦砡的灼灼目光,将头偏向一侧,打着哈哈。
“你说啊,我都说了的。”
秦砡将沈知行圈得更紧了些,不让她逃走。
“哈哈哈哈——捏我痒痒肉——你犯规——”
二人打闹着,笑声咯咯地,谁也不饶谁。
这时,门被敲了几下,缓缓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男人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
“你好,我有些事情想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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