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晚上十点,池霄坐高铁返回南江。
身旁的手机响个不停,都是亲友发来的短信,希望他再考虑考虑,但池霄心意已决。
保镖和职业coser的综合薪资其实差不多,但接官委免不了到处跑,池霄还是想留出一部分时间,投入到更想做的事情上。
“你到哪儿了。”
池霄看了一眼号码,接通电话:“还有五分钟到站。”
“行,那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正好彪子也过来。”
“到哪里。”
“就来咱们常去的烧烤,学校对门那家。”
“我马上来。”
打电话的人名叫孔子轩,他和彪子都是池霄的大学同学。
池霄读的是国防大学,他父亲想等他毕业之后,送他当两年兵,然后进系统。
但池霄对当兵当官都不感兴趣,大学自学编程,跟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搞网站,毕业后开了网游工作室。
池霄父亲对此非常不满,但两个发小知道之后,觉得有点搞头,于是给他投了笔钱,跟他一起入伙。
有了这笔钱,再加上朋友拉到的两笔投资,凑够了工作室初期运营的经费。
但游戏上架初期,宣传资金不足,池霄只好在一些便宜的古早软件进行广告投放,中期随着游戏世界观逐渐完整,剧情持续高走,玩家热情愈发强烈,自发为游戏宣传,工作室也得到了一笔十分可观的回报。
而就在一切向好之时,公司账户却意外被盗,紧接着数据泄露,流入对家手中。
显然,他们之中出了内鬼。
财务不归池霄和同学管,问题出在两个发小身上,池霄很快锁定了“犯人”,但对方已经携款跑路去了国外,那些钱和数据再怎么也追不回来了。
与此同时,投资方宣布撤资,他们意识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陷害,但没有背景人脉,没有新的资金注入,游戏只能宣告停服。
这也成了整个团队无法释怀的心结。
晚上九点,学生们陆陆续续返回学校,校园街空了出来,一眼望去,梧桐树、老栏杆、五颜六色的小吃车……都跟四年前没有区别,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池霄到烧烤店的时候,孔子轩和彪子坐在外面喝酒,两人说说笑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在聊什么。”池霄坐下跟他们一起喝。
“彪子要结婚了。”孔子轩锤了彪子一下,“没想到你小子是我们里面第一个结婚的,美死你了。”
“诶,你们可别当我老婆面叫我彪子,忒难听了,她回去肯定要念叨。”彪子本名薛礼才,文质彬彬的名字,做事儿却风风火火,也不知道谁带头说他像个傻彪子,从此就成了外号。
孔子轩喝了口酒:“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年底吧,婚礼筹备起来挺闹人的。”薛礼才满脸笑容,忙碌但快乐着。
“你们呢,还没谈吗?”
孔子轩有个在接触的女生,池霄还是一直打光棍。
“你条件不是挺好的,怎么到现在还单着。”薛礼才不明白。
池霄摇头:“没时间。”
“最近很忙吗?”薛礼才很久没跟池霄联系。
池霄:“准备换工作,想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薛礼才知道他说的是那件事,低头吃了口羊肉串,没有接话。
大家虽然还年轻,但不是每个人都有精力从头再来。
池霄看出他的想法,没把话说得太明白。
孔子轩给他们倒酒,把气氛热起来:“咱们难得见一面,我先干为敬,你们接上啊。”
夏天的晚风吹拂,杯子里酒液来回晃悠,心事也跟着摇晃。
三人将酒一饮而尽,气氛缓和了一些不少,孔子轩叹了声气,聊起大学的事。
“咱们三个也是有缘,明明不是一个系的,却进了同一个社团,还成了朋友,这么多年,我跟班上的人都没什么联系了,倒是跟你们还有话说。”
池霄是作战指挥系,孔子轩是系统工程,薛礼才是国际关系,三个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跟着前辈学编程,两年时间做了不少网页游戏,在学校里小有名气。
“那时候确实挺好的。”薛礼才也怀念那段时光,他酒量不行,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要是没发生那事,现在应该也挺好的。”
哪件事大家心知肚明,薛礼才当年为工作室投入了很多精力,还跟家里借了不少钱,但就因为识人不清,所有努力付之东流,心理怎么能不怨。
可话也说回来,如果池霄没有拉两个发小入股,凑够创业的第一桶金,那游戏连问世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底,只能怪他们运气太差,没碰上好人,也没碰上好时候。
“不过现在也还行,有稳定的工作养家糊口,两三年后张张薪水,手头富裕了再要个孩子,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也挺舒坦的。”薛礼才说完,又给自己倒了杯酒,叹了声气,“挺舒坦啊。”
“你甘心吗。”
薛礼才拿着杯子的手一抖,过了几秒把酒送到嘴边,装作没听见。
池霄抬起头看向薛礼才,又重复了一遍:“你甘心吗?”
闻言,薛礼才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怨气,重重把杯子往桌上一摔,抓住池霄的衣领,质问道:“甘心能怎么样,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你让我信你,再跟你把那条路重走一遍,那我问你,你**能拿什么保证,咱们身边不会出现第二个刘杨广,我问你,你拿什么保证!”
孔子轩见状,赶紧过去拉架,却被池霄伸手制止了。
池霄让他把话说完,这些话不说出来,他们之间永远有芥蒂。
“我马上就有家庭了,有家庭了你懂吗,我有人要照顾,我有房贷要交,我有车贷要还,我不可能再跟着你们出去夜骑,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满世界到处跑,我要挣钱,所以我必须把时间花在看得到收益的事情上,我就算一万个不甘心,我也得为现实考虑,你懂吗。”
薛礼才吼完,撒开手往椅子上一倒,捂住了脸。
他不想冲池霄怄气,但他这两年一直干着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活在压抑之中喘不过气。
实在是太痛了。
而他们何尝不是一样呢。
“我今天过来没想拉着你们跟我一起干。”
在有万全的把握之前,池霄不会拉他们入伙。
他重新开了一瓶酒,给他们倒上:“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们把话说开,欠你们的我会还。”
“不是你欠的,用不着你还。”薛礼才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抹着眼睛:“刚才我也冲动了。”
“有些事情憋在心里确实不好受,说开就好了,咱们还是兄弟,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孔子轩拍拍薛礼才的肩膀,“咱们接着喝,情谊都在酒里了。”
薛礼才呜咽了两声,推了推他的肩膀,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不喝了,再喝要吐了。”
“那再吃点。”孔子轩给他递了一串羊肉,薛礼才闻见那味儿,转头就吐出来,恶心得孔子轩跳了起来。
“我去,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说吐就吐啊。”
薛礼才吐完一波,撑着腰说:“那我也忍不住啊,yue~”
孔子轩捂着鼻子躲开,池霄闷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心里的石头也落下了。
今晚的夜很长,装得下年少的记忆,载得了未来的祈愿,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三人聊到凌晨才结束。
差不多的时候,从杭城去往南江市的最后一辆高铁到站。
苓端礼拖着行李,风尘仆仆坐上出租回家。
他原本打算明天早上开车回南城,但三小时前的一封匿名邮件,让他不得不提前回来。
邮件标题写着:没想到苓总私下如此淫/乱。
苓端礼看到这行话的时候,心慌了一下,但他一直把爱好隐藏得很好,没道理会露馅,于是点了开来。
里面有一张他在酒吧喝酒的照片,拍摄者精心挑选角度,故意在服务生给他倒酒的时候,按下快门,从侧面看,像是他抬头和男人接吻。
能用处这种下作的手段的人不多,苓端礼猜到是谁搞鬼。
——
次日上午。
苓端礼约刘子成到公司楼下咖啡店见面。
刘子成故意晚了一个小时过去,想晾晾人,但他到的时候,苓端礼压根没来。
“我到了,你人呢。”刘子成拨通电话,大声质问。
苓端礼听到他的声音,当即按掉电话,继续开会。
刘子成气急败坏,出了咖啡店,就要上去找苓端礼麻烦,但他已经不是恒创员工,没有通行证,根本上不了电梯。
“你别后悔!”
他给苓端礼发消息放狠话,可对方早已把他拉黑,刘子成按了几十遍发送,也没办法把灰色按键变红。
“****可恶。”
刘子成气疯了,狠狠踢了一脚垃圾桶,路过的保安见他破坏公物,立即上前把人拦住,劈头盖脸说了他一顿。
“死老头子,你知道我是谁吗,快松开我!”刘子成被保安抓着手臂,怎么甩都甩不掉,嘴里又开始放狠话,“再不松开,信不信我明天就让你滚蛋?”
“好小子,年纪轻轻不仅破坏公物,还人身威胁,当真以为咱小老百姓奈何不了你。”大爷也不是吃素的,一手抓着他,一手拿出对讲机摇人。
刘子成见他来真的,双眼发狠,一脚朝他踹了过去。
大爷光顾着掏对讲机,没想到他会偷袭,被他踹到了地上。
刘子成心里爽了,张嘴啐了一口:“让你跟老子斗,现在老实了吧。”
大爷本来腰就不好,挨了这一脚,躺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他说什么也不能让肇事者离开,扭头朝着周围的人群大喊:“杀人了,有人要杀老头子,救命啊——”
刘子成一听,瞬间傻眼了:“死老子瞎喊什么,赶紧给我闭嘴。”他捂住保安大爷的嘴巴,让他别再说话,但这样子反倒坐实了“杀人”的名头。
“唔——救命啊——”老大爷中期十足,两嗓子捂都捂不住,还喷了刘子成一手口水。
公司里不少人都认识刘大爷,听到声音都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呢,快把人放开。”
一位大姐上前制止,刘子成根本不怕,吼着嗓子让她滚蛋。
但她身后还来了不少人,拍照的拍照,报警的报警,把刘子成团团围住。
“你们想干嘛,是这老头讹我,我可什么都没干。”刘子成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想摆脱罪责,但他所有的“罪行”都被监控记录在案。
等苓端礼赶到现场,刘子成已经被带回保安室控制起来了。
苓端礼一开始就没打算准时赴约,加上上午有会,干脆让他在楼下等着。
可没想到短短两个小时过去,这蠢货又闹出了事。
“你终于来了,快让他们把视频删了,还有那个老头子,赶紧让他滚蛋。”刘子成说话口无遮拦,还要拉苓端礼一起下水。
苓端礼看都不看他一眼,问旁边的年轻保安:“报警了吗?”
“报了。”
“你什么意思,老子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吗?”刘子成他大吼。
苓端礼瞥了他一眼,让他把嘴闭上。然后问老大爷要不要去医院。
大爷认识苓端礼,知道他是个好小伙,不想为难他:“没事,老毛病,躺一会儿就好。”
“听到没有,他都说是自己的问题了,跟我可没关系,快点让他们放开我。”刘子成死性不改。
“还是去医院吧,等警察来了,也要做伤情鉴定。”
闻言,刘子成双目怒视:“你什么意思,就因为这点小事,你要送我进局子?”
“故意伤人不是小事。”苓端礼扶了扶眼镜,玻璃背后的目光无比冷漠。
刘子成噤声,这是来真的了。
苓端礼抬头看向旁边的小保安,语气谦和:“我带他到外面聊几句,等警察到了,你过来喊我。”
“好。”
刘子成双手被绑,苓端礼拎着绳子,把人拽进小树林。
一路上,刘子成没有一秒是安分的,不是骂人,就是拿脚踢他,是个人都忍不了。
到了角落,苓端礼松开绳子,刘子成以为他要放自己走,得意地笑起来:“算你识——”
话没说完,苓端礼上前一把拽住他的领子,把他狠狠摔在铁栅栏上,语气冰冷:
“刘子成,你觉得我很好说话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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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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