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夜白不敢吱声，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疑惑地望着苏杳。
苏杳按照给年有乐和年有愉的假身份给路夜白解释。
“乐乐和小愉的父母离婚了，后面又各自结婚有了新家庭和孩子，所以……”
父母双方都重组家庭，有了新生活之后，以前的孩子就变成了想要抛弃的累赘。
路夜白点点头，表示理解。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路夜白就算再后悔，也硬着头皮在苏杳期待的目光下把饭菜全部吃完。
吃完之后，路夜白感觉自己舌头都要麻木了，说不定明天一整天都要味觉失灵。
年有乐凑过来，继续带着她的迷之微笑，“怎么样？我就说是仙品吧。”
路夜白木着张脸，恍若灵魂出窍，“是啊，绝世仙品也不过如此。”
年有乐噗嗤一笑，“没有骗你。除了难吃，剩下的都是优点。苏杳擅长食疗，所以做饭都会加各种稀奇古怪的药材，难吃是难吃了点，但至少效果很好嘛。”
年有乐示意路夜白看自己的手臂。
下午抓猫时候被划伤的那一长道血痕已经结痂，年有乐一说，路夜白才感觉到血痕处微微的痒意，是伤口在愈合的征兆。
除此之外，原本还西装来的那块淤青现在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都说了是仙品，这下信了吧？”
路夜白满脸震惊，心服口服点头。
但怎么说呢。
尽管效用很强，但能不吃，还是不想吃。
这种对味觉的摧毁力，简直是降维打击。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路夜白告别离开。
“感觉佳兴不会就此罢休，明天我还会再来。”
苏杳不想路夜白再来。
她手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事事都要避开路夜白，麻烦得很。
“你一个大公司的老板，整天这么闲的吗？自己的公司不需要管？佳兴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那里毕竟是妖管委，苏杳也不想普通人类和那里扯上关系。
“当然有工作。”路夜白还记得自己总裁的工作，“明天会带收购的正式合同来给你签。”
苏杳本来还笑着，一听到这句话直接表演一个原地变脸。但毕竟是她自己答应的事情，苏杳硬邦邦说了一句“行吧”，就嘭的一声把门关上。
要不是路夜白反应足够快，他的脸怎么说也要和门板来个亲密接触。
晚风微凉，路夜白无奈笑笑，转身离开。
-
第二天一早，宠物店正常开门营业。
但或许是因为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今天一个上午都没进来一个顾客，店内冷清得可怕。
苏杳边算这个月的开销和收入，边咬牙切齿，把昨天和今天上午的惨淡营业额全部算到佳兴头上。
“该死的佳兴，该死的妖管委，我一定要想个办法给佳兴点颜色瞧瞧。”
年有乐坐在一旁追剧，说风凉话。
“我们能怎么给他颜色瞧瞧啊，像他们一样直接来砸场子吗？可你只是个医生，我也只是个力气比较大的棕熊，没练过，更没有路夜白那样的身手。”
年有愉被年有乐留下来，三楼两个空房间的其中一间终于迎来而来她的新主人。
此刻，新主人正臣服于命运，可怜巴巴吃着苏杳给她做的早餐。
她咬着勺子，懵懂抬头，“你们在说什么？”
“吃你的。”苏杳头都没抬，“正好今天不忙，一会儿吃完了带你去办入学手续。”
年有愉把勺子一扔，“我不要上学！”
年有乐把年有愉捉回来，“你才十岁，什么都不会，不上学去哪儿？”
年有愉拼死反抗，“干什么都行，你们不是缺人吗？我可以留在这里帮你们打下手，还有那个什么佳兴！”
年有愉在空中挥了几下拳头，“我可以帮你们和他打架。”
年有乐嗤笑，“还和他们打架呢，你能先打过我再说。”
苏杳把手中的账本立到年有愉面前，“看得懂吗？”
上面一堆数字、符号还有日期，年有愉看得头昏眼花，刚起床又困了，催眠效果一绝。
她摇头。
苏杳嘿嘿一笑，“想留在宠物店打下手你得先能看得懂账本。想要看得懂账本，那就去给我乖乖上学。”
至此，年有愉在苏杳和年有乐的压迫下，毫无反抗机会的定下了未来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上学路。
年有愉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不要理你们了，我要去找妈妈！”
她打开门往外冲，嘭的一声撞在路夜白身上。
路夜白纹丝不动，她像撞墙的皮球一样整个人被弹开。
路夜白连忙上前接住她。
“怎么又要去找妈妈？”路夜白满脸不赞同，“和姐姐们一起生活不好吗？”
年有愉看看路夜白，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你能打过乐乐姐对不对？你教教我吧！教了我，我就能去打佳呜呜呜呜！”
年有愉被年有乐捂住嘴，拖回来。
“不用理她。”年有乐任由年有愉挣扎，“她只是想逃学。”
路夜白果断表明立场，统一战线，“学还是要上的。”
年有愉满脸绝望地被年有乐拖走，从后门离开，“我带小愉去办入学手续。”
苏杳比了个OK的手势。
年有乐拿了组织邮寄过来的身份材料，带年有愉出门，警告她，“我和苏杳就算了，在其他人面前不要乱说，知道吗？”
年有愉不解，“为什么？”
“你是妖，路夜白是人。这个社会是人类的社会，我们的身份是秘密，要偷偷的。”
“为什么我们的身份是秘密？不能告诉人吗？”
年有愉一下语塞，拿出万能金句对抗，“问那么多做什么？等你长大就懂了。”
“总之，你要装作人的样子，除了苏杳和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是妖。”
-
店内，路夜白这次没带着徐来一起过来。
他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递给苏杳。
“看看吧，合同我已经找人修改好，你提的要求都已经添加在上面了。如果没问题就签字吧。”
先放着路夜白想要收购的目的不说，苏杳在某个方面总是对路夜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相信路夜白不会在合同上动手脚。
当然，相信他是一回事，这并不影响她讨厌他。
她翻开合同大致看看，果然看到路夜白把她想要的一条一条全部罗列清楚，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偏向她的条例。可以说签完这份合同之后，她除了多出来个结婚证，身份从未婚改成已婚之外，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
宠物店依旧是她的宠物店。
苏杳翻到最后，看到了收购金额。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金额，数了数后面的零，还是不信，揉揉眼睛，再数一遍。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整整五千万。
她的宠物店包括草坪和后面的几栋房子，面积确实是比较大，但就算是连地带人通通打包再乘个二都不值五千万啊。
昨天她还在想着如果有一大笔钱从天而降就好了，年有乐还嗤笑她白日做梦，可今天合同上白纸黑字就写得清清楚楚，只要她签字，钱就立马到账。
苏杳签完合同，和路夜白一起办好手续，顺带去民政局领了个红本本，等再次回到宠物店，看着银行卡里的余额才终于有了些实感。
她，苏杳，在二十三岁这一年，和一个陌生男人领证结婚了。
以五千万的价格。
-
一整天，店里只零星来了两三个客人，佳兴的人也没再出现。
“昨天闹了一趟，今天客人也不多，就算来闹也没什么损失吧。”苏杳倒是对此无所谓，“可能等过几天客流量稍微回来一点之后他们就又来了。说不定也是为了躲你。”
合同已经签完，佳兴就算再想收购宠物店，那也已经不是苏杳个人的事情。就算佳兴已经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公司，但在康颐面前也完全不够看。
逼迫苏杳主动卖宠物店，不可能，想从经济层面直接施压收购宠物店，也不可能。
两条路都已经被堵死，宠物店还是她的，苏杳最关心的问题已经解决，她无所畏惧。
不就是佳兴吗？
她要是想不出办法搞垮它，她就不姓苏。
“那我过几天再来看看。”
路夜白这两天都在为宠物店的事情忙活，局里是一趟也没去，确实积压了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过几天也不用来。”苏杳伸手赶人，“难道你还想插手宠物店的事情吗？告诉你，不可能！”
路夜白哭笑不得，“合同都已经签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插手任何事情的。”
路夜白被赶出门外，刚好遇到办完入学手续归来的年有乐和年有愉。
年有愉被年有乐提着衣领，满脸绝望。
学校说她没有任何基础，想要入学得从一年级开始学起。
一年级里面全是屁点大的小孩，就她一个人鹤立鸡群，格外显眼，四面八方都是好奇和探寻的目光，猫脸都快被丢尽了。
她从来没接触过这么多人类，要不是年有愉看着，她差点想变回猫跑路。
“我不想上学！”年有愉哀嚎，看到路夜白像看到了救星，冲上去抱他大腿，“大白哥哥，你带我走吧！我和你去学功夫！”
路夜白张了张嘴，想反驳什么。
虽然但是，他不是大白哥哥，如果非要说的话，他的毛是灰白色的。
“我得走了。”路夜白拍拍年有愉的脑袋，“你要是想学功夫，我以后来的就教你。”
年有愉可怜巴巴，“那你什么时候来？”
“过几天吧。”
“你不能天天都来吗？”
“做什么春秋大美梦呢。”年有乐把人从路夜白身上撕下来，恶魔微笑，“要学功夫可以，上完课放学之后再学。”
年有愉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动静太大，旁边商铺的邻居都探个头出来看戏，苏杳嫌丢人，上前把年有愉拽回屋。
啪嗒一声，口袋里掉出个红本本。
年有愉捡起一看——结婚证。
打开，上面写着苏杳和路夜白的名字。
结婚？！
年有愉瞪大眼睛。
她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
以前和妈妈一起流浪的时候，偶尔会路过一些人家的窗户，有些时候窗户正对着电视，能看到电视里播放的电视剧，里面不乏有些你爱我，我爱你，但我今天出车祸，明天失忆，后天得癌症，最后发现我俩竟是亲兄妹的狗血肥皂剧。
“结婚了不是应该住一起，睡一张床，每天还要亲亲，生小宝宝的吗？”年有愉重新燃起希望，“大白哥哥为什么还要走？”
空气中死一样的寂静。
苏杳一把将年有愉扔回宠物店里，关门、落锁一气呵成，红本本嗖地一声飞出，重新掉回地上。
“今天就让你知道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说！”
年有乐连忙上前阻止，以免闹出猫命。
路夜白弯腰捡起结婚证。
本能告诉他现在不是进去的好时机。要不这个结婚证就先在他这里放着，等过几天再还给苏杳？
吱呀一声，宠物店的门再次打开，苏杳出来。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苏杳：“这次我先说吧。”
路夜白：“你先说。”
两人对视一笑，冲散了一些尴尬。
苏杳：“小孩子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路夜白：“我知道。”
他把结婚证递给苏杳，“是我占了你便宜。你放心，既然已经签了合同，我承诺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我会努力帮你保下宠物店，让它维持原状，除非你愿意，否则不会被任何人改变。”
苏杳抿抿唇。
五千万还在她账上呢。占便宜的事她才对。
毕竟路夜白是真的白花了五千万，还什么都没得到。
而且，她能感觉到路夜白不是想借着这些事情占她便宜，或者后续背着她打什么小主意。
他是真的想帮她。
“还是要谢谢你的。”苏杳别别扭扭开口，“没有你的帮忙，我和宠物店不可能完好无损，全身而退。”
“我也是有自己的目的，不是白帮忙。”路夜白挥了挥自己已经痊愈的手臂，“你的医术真的很不错，未来我会慢慢送一些受伤的动物过来，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路夜白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徐来打来的电话。
苏杳朝路夜白挥挥手，“你忙你的事情去吧，再见。”
夜色下，路夜白独自走在路上，接通来电。
手机里传来徐来的声音。
“队长，我查了一天，但不管怎么查这个佳兴看上去都没有任何问题。”
路夜白皱眉，“不应该啊。”
“但是！”徐来兴奋的声音传来。
“我查到了一个叫阿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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