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至，橘色阳光穿过云霞一寸一寸洒落在落地窗前。
窗格影子投在暖白墙壁和木质地板上，让有些杂乱的画室多了几分艺术质感。
程若离专注的在画板上勾勒色彩，一缕发丝顽皮滑落，顺着耳畔落在纤长白皙的脖颈处，夕阳映在上面散发着淡淡光芒。
直到画完最后一笔，她才惊觉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简单收拾了下画具，程若离就下楼来到了厨房。阿姨已经备好了新鲜的食材，还贴心的留下了制作教程。
今天是她跟陆衡结婚一周年，虽然这场婚姻是彻头彻尾的交易。
她是为了钱，而他是为了白月光。
但，其实她也有私心，高中没有说出口的告白，慢慢湮灭在了时间洪流中。
直到去年结婚同居后，她才发现，陆衡依旧是那个骨子里都透着温柔体贴的人。
在她无数次至暗的时刻，陆衡都陪在她身边，默默地鼓励她支撑着她继续前行。
并无比尊重她的感受，照顾着她。
如果没有这束光，恐怕她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程若离想，或许陆衡的心早已经在无形中偏向了她。
不然，这一年里他怎么未曾提起过少时的白月光。
不然，怎会对她这样的好。
程若离不得不承认，经过一年的相处，她又找回了那时的心动。
所以今晚她要精心准备浪漫的烛光晚餐，将高中时迟来的告白说给陆衡听。
娇生惯养长大的程若离直到现在还没有掌握做饭技巧，她有些笨拙拿出生牛排解冻，又把西蓝花放入菜篮中，仔细地清洗。
好在西餐还是比较做好的，她应该能勉强应付的过来。
这么想着，程若离突然感觉到了刺痛，刀啪叽掉到案板上，一道口子留在了食指上，鲜血直流，向来怕疼的她眼底瞬间涌出了眼泪。
红着眼眶跑去客厅，她哆哆嗦嗦的给自己消毒，好不容易止住血，这才贴上了创可贴。
在客厅呆坐了半天，这才收拾好懊恼的心情，正要去厨房继续做饭，手机叮一声打断了她的脚步。
程若离拿出手机发现是陆衡给她发的信息，嘴角不自觉勾起，指尖雀跃点开。
【今晚有个重要的会议，不回家吃饭了，要晚些回去。】
初夏的风夹杂着些许燥热从窗外涌入，卷着发丝来回晃动，程若离抬手将那缕垂落的头发掖到耳后，露出姣好的面容，上面有些许失落。
平日里陆衡确实经常加班，出差更是不在少数。
看来烛光晚餐只能改天了。
轻叹口气，程若离指尖微动，在屏幕上摁了几下发了出去。
【好的。】
窗外的太阳彻底掩去了光辉，夜幕像一张墨蓝幕布笼罩着天际。
月光散发着明亮的光芒镶嵌其中。
程若离把解了冻的生牛排放到冰箱冷冻，又将洗好的西蓝花装进袋子放进冰箱保鲜，看了眼案板上还带着血痕的蒜，一股脑扔到了垃圾桶里。
厨房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样子。
“简单吃点算了，本来也不会做饭……”程若离正准备泡桶方便面，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闺蜜徐佳爽朗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阿离，今晚一起出来吃饭吗？”
“好啊，咱们去兰香园吃饭吧。”不得不说这电话来的正及时。
挂掉电话，程若离去卧室换了一身衣服，短袖加牛仔裤，干净又清爽。
她本就是清纯阳光的长相，这种素一点的衣服，反而更能凸显她清纯精致的面容。
到了兰香园，徐佳已经早早等着了。
“等很久了吗？”程若离小跑过去，眼睛又圆又亮，笑起来又弯成了月牙。
徐佳挽上她的胳膊：“不急不急，我也是刚到。”
两人进了饭店，坐下跟服务员点了老样子，菜陆陆续续被端上桌，程若离立马拿着筷子一顿塞。
徐佳忍不住打趣：“陆衡今晚没回家给你做饭啊。”
高中时她们就玩在一起，所以对于她跟陆衡之间的种种，徐佳一清二楚。
不过她重新心动的事情，程若离并没有跟她分享，想等着跟陆衡确认心意后再给她一个惊喜。
“大忙人哪能天天回来给我做饭。”
见程若离是真饿了，徐佳没有再继续说话，刷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
突然，她表情一变。
“天哪……阿离……”
“怎么了？”吃了半分饱的程若离终于放下了手中筷子。
“阿离，陆衡的白月光今天回国了！傍晚刚下的飞机。”徐佳看向程若离，“你说他今晚没回家，不会是去找她了吧？”
“什、什么？”
消息来得太突然，程若离脑袋有片刻的空白。
食指伤口泛起钝钝的疼让她回过神来，夹起菜的筷子哆嗦了下，她的心也跟着猛地一颤。
高中时那种拉扯着心脏轻微的窒息感又开始逐渐蔓延，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程若离不愿让徐佳看出她的情绪，于是扬起笑：“她不是在英国留学三年吗？这才一年的时间怎么就回来了。”
大大咧咧的徐佳并没有发现她笑得勉强，皱着眉头依旧在手机上打探消息。
“谁知道呢，可能被学校处分退学了吧，当年都说她考上了常青藤艺术学校，我都不相信，她是什么水平谁不知道啊。”
程若离思绪忍不住飘远，陆衡白月光回来了，他还会留在自己的身边吗？
难道自己的心意终究还是无法抵达彼岸吗？
“阿离阿离，你快转头看看，真是不经念叨啊，正说着呢，俩人就来了！。”徐佳突然拽住程若离的手，示意她转头看。
程若离下意识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然后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那个人。
永远都是身姿挺拔，矜贵疏离，仿若不容亵渎的天神。
而只有她见过这个人私底下不同的一面，落入凡尘的样子。
视线再转，站在陆衡对面的人是他刚回过的白月光——孟梨。
简约的短袖长裙，高高束起的马尾，即便离得很远，也能看得到她脸上喜悦。
两人在靠近前台的地方站着，好像是刚进门要去落座点菜。
心中所剩的那点子期待感，化作苦水在喉头泛滥。
程若离下意识端起茶杯，试图把这股酸涩感压下去。
滚烫感席卷而来，她皱起眉头猛地松开，食指上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大概是又渗血了吧，她感觉鼻尖处涌动着酸涩的铁锈味，熏得她眼眶酸疼。
孟梨嘴角含着笑，她突然张开手扑到了陆衡怀里，力度大到两人踉跄了两步，看得出她深深的想念和激动。
而陆衡神情恍惚看向她，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他微微抬起了有些颤抖的手，接着向来冷然的脸涌出惊喜，眉眼间全是柔情。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入怀中时，那样谨小慎微，好像对待无比珍惜的宝贝，可下一瞬身子却僵住了。
陆衡偏了下头，他半张脸都隐在了灯光暗处，却依然能隐约看得清他紧蹙起来的眉头。
不知何时，程若离眼眶都已经泛起了红，眼尾处的泪痣都在诉说着她的无助和酸楚。
她紧紧攥着拳头，直到掌心都开始泛起了疼。
原来陆衡从未忘怀。
程若离不愿再看，垂下头默默夹菜吃，平日里最爱吃的辣子鸡，此时都有些味同嚼蜡。
耳边却依旧有徐佳现场直播的声音：“啧啧……你看这俩人抱得那叫一个如胶似漆啊。”
“诶呦，咋还把她推倒了啊？”
程若离又忍不住抬头看去，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刚刚还抱在一起的人，此时一个狼狈跌倒在地，一个依旧挺拔站在原地。
陆衡周身气压低的可怕，清冷透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冷笑，居高临下看着地上的人。
他们两人之间好像有种微妙的感觉，程若离心中划过一丝疑惑，却怎么也捕捉不到。
孟梨脸上划过一丝恼怒，她迅速爬起来紧紧搂住了陆衡胳膊，却未想他冷哼着又把自己甩开了。
眼看着陆衡抬脚就要走，她心一横，急忙附到陆衡耳边低语了几声。
陆衡身形一顿，拧起了眉头，转头朝着店内打量，身体却没有再动弹。
感受到他的视线，程若离迅速低下头，不愿在这个时刻，让对方发现略有些狼狈的自己。
徐佳也察觉到程若离地躲避，也收起了看戏的心情，转头看向程若离。
这才发现程若离状态有些不对劲儿。
“阿离，你没事吧？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没事啊，可能是今天有点太热了吧。”程若离眼神闪烁，笑着扇了扇风。
可到底是多年的朋友了，饶是徐佳神经大条，此时也发现了些许不对劲儿。
“阿离，你不会是舍不得陆衡了吧？”徐佳很是担心，毕竟陆衡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是一顶一的好。
更重要的是，程若离还有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怎么会！”程若离下意识否认，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掩住了她眸中的黯淡，“他心里装着白月光，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这不是自讨苦吃。”
许久她抬头说：“我可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程若离端起杯子又猛灌了几口，总算是从失态中缓过来。
她抬手用食指抵住徐佳额头轻轻推了下，弯起眉眼：“别瞎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陆衡事儿，纯纯革命友情。”
徐佳望着她面容平静，脸色也恢复了往日红润，这才放下心来。
“就是知道才担心啊，我可不想让你再次卷入他们的感情纠纷里，高中那一次就够了。”
“我养只小狗要送人还舍不得，更何况是人。”她轻叹口气，“陆衡很照顾我，这要分开了，只是有点不舍而已。”
看到徐佳相信了，程若离才苦笑起来，她今天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擅长隐藏情绪。
说话间，隔壁桌有身影闪动，隔着隐隐绰绰的屏风，程若离诧异地发现陆衡跟孟梨竟然坐到了她们隔壁。
而陆衡就坐在她在的这个方位，他离着她不过一米的距离，近到他的每个情绪变化，程若离都能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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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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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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