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昭昭,在山下那个废弃公交车站台后面等我,”路薄幽收枪,骑着车下山。
整个射杀过程干脆又利落,就好像被他杀死的不是他朝夕相处的丈夫一样。
路薄幽的枪法很好,过去却很少用到,一来是枪杀尸体上留下的痕迹太重,二来他更倾向于杀人于无形的方式。
他听说很多人在开过枪后的瞬间,会有种兴奋的感觉,就好像在做飙车、竞技等某些极限运动时肾上腺素会飙升那样。
可路薄幽没体验过那种兴奋感,从第一任到现在,他每一次都很平静,平静到就只是在完成一张清单上的任务一样。
但其实也不全是这样,比如这次,他淋着雨下山的途中,忽然想到要给陈夏订一个最好的棺木,这次不再洒花籽。
又突然想起他也有过很不平静的时候,是在他小时候第一次拿起刀时,不过不是兴奋而是害怕。
他当时害怕的要疯了,整个人都在抖,把全部的希望和安全感都寄托在了那把刀上。
可笑的是,那只是把切牛排的餐刀。
“啧!”他很久没想起这些了,今天真是奇了怪了。
头盔下路薄幽不爽的拧起眉,将自己突然烦躁的情绪怪到过分阴沉的天气上。
机车停在废弃站台后时,迟昭已经等在那里。
两人沉默且快速的互换了衣服,离开前,迟昭跨坐在机车上,咧着嘴冲他竖起大拇指:
“说好了,这次忙完咱们仨就出去玩,我要去海边冲浪~”
“好~”路薄幽整理着衣服,低垂的眉眼温柔,面对着一起长大的同伴,刚才的烦躁终于散去。
车子低鸣一声驶出,他过了片刻才拿起迟昭留在站台的伞,撑开后走入雨幕。
却不是回家。
现在是下午五点左右,距离猎人比赛结束还有一个小时,他要像一个体贴的家庭主妇那样,提前去准备晚餐食材。
这是留下不在场证明和装作不知情的重要一环。
乌今雨在耳麦里提醒:“参赛选手都开始往猎物存放区赶了,目前还没有人察觉到陈夏不在,你可以按照计划进行,差不多在比赛结束前会有工作人员去清场,到时候应该就能发现尸体。”
“我这边先撤了,你万事小心,有情况随时联系我,我和昭昭目前都待在巨木镇,哦对了,你之前让我查的那个匿名账户有线索了。”
路薄幽:“是谁?”
“不像人名,也不是名单上见过的代号,叫shepherd。”
牧羊人。
路薄幽撑着伞穿过一条寂静的街道,听到这话脚步一顿,耳麦那边也同样沉默下来。
没有人比他们三个更清楚这个词的含义。
路薄幽握伞的手不由的攥紧,指甲刺进掌心的皮肤,疼痛让他快速回神。
他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手,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说明我们调查的方向没错,快找到当年那件事的幕后黑手了,昭昭沉不住气,今雨,这事先别告诉他。”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乌今雨沉静的嗓音响起,又嘱咐了遍让他小心,才结束通话。
路薄幽取下耳麦碾碎,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撑着伞往前走。
天快黑了,又是这种阴雨天,地面湿润空气也是潮湿的,这种天气他很不喜欢待在室外,步伐比起刚才还要快。
前面不远处就是他要去的农夫市集,是个小型市集,因为居民不多,每周只有三天开放,附近的农场主会集中在这里售卖新鲜的瓜果蔬菜和肉类。
路薄幽搬过来后和陈夏来过几次,很多摊主都认得他俩。
他一进去就得到了热情的招呼,不出他所料,摊主看他一个人来,好奇的问:“陈先生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来,这下雨天的提东西多不方便。”
“我丈夫今天参加猎人比赛去了,成绩好像还不错,我想在他回来前买点烹饪晚餐的材料,等他回来庆祝~”
路薄幽唇边一翘,露出个带着几分羞涩又忍不住高兴的笑,把早就打好草稿的话说出来。
“恭喜你呀陈太太,那个比赛我丈夫去年也参加了,听说挺难的。”
摊主边说边给他装洋葱,路薄幽付过钱,拎着袋子往回走,心里盘算着应该快到时间了。
估计待会儿就会有警察或举办方打电话过来,用十分愧疚的语气和自己道歉,说“对不起陈夫人,我们很不幸的告诉您,您的丈夫在比赛中意外中弹身亡了。”
到时候自己要先假装很震惊,然后以为是恶作剧,要生气的把他们骂一顿。
直到见到丈夫的尸体后才装作无法接受的样子,虚弱的倒地痛哭。
没人会怀疑这样深爱着丈夫的自己,邻居们到时候也只会惋惜的安慰他。
应付这种场景路薄幽特别拿手。
他想的愉快,兜里的电话果然响了。
“叮铃铃”的声音很轻,还没雨点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大,他特意晾了对面几秒钟才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
接听的绿色按钮闪烁,屏幕上方显示着来电人的姓名:
“陈十九?!”
路薄幽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眸,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
原来被子弹射中是这种感觉,不是痛,最先感受到的竟然是烫。
一种剧烈的灼烧痛从太阳穴边迅速蔓延,陈夏倒下去的时候,感觉周围的景象都放慢了一样,他看到溪流的对面有一只正在翻拱泥土的野猪,随后意识中断。
没多久他醒了过来,化成了一滩黑漆漆的液体,液体边掉了一条断掉的触手,是刚才被子弹打中的部分。
腕足的根部留在液体表面,往外流了一点血。
他花了一两秒从衣服里钻出来,没去管自己受伤的地方,而是无比心疼的去看地上的衣服。
一大团蠕动的液体做出了低头的动作,在下着雨的森林里显得格外诡异,好在附近只有几只感受到危险后撒腿跑开的野猪。
陈夏用两条触手拎起地上的衬衣,衣服早就湿透,上面全是他中弹时流下去的血迹。
布料被染透,雨水冲了这么久都是红的。
小触手拎着衣服抖了抖,看起来特别心疼,又尝试着把衣服放溪水里搓了搓,确认上面的血迹洗不掉后,抖的更厉害了。
就好像抱着衣服在哭一样。
另几条触手嫌它烦,把衬衣抢走,小心翼翼的叠好,又把西装裤拎起来检查了一下。
还好裤子没有弄脏,只是湿了,得到少许安慰的触手们便把叠好的衣服和裤子抱进黑呼呼的怀里避雨。
自己刚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袭击了,唉,真耽误时间,这下说不定要赶不上比赛最后的结果评定了。
陈夏有些苦恼。
因为老婆给买的衣服被弄脏了,他要是就这么穿着全是血的衣服返回现场,一定会吓到自己娇弱的妻子。
得找个地方把衣服洗干净再说。
但是在此之前,最好先给老婆打个电话,隔壁店主教过,一个优秀的丈夫,要学会随时和老婆报备。
不规则的黑色液体从溪水上面淌过,墨绿色的触手悄无声息的向四周蔓延,其中一条小触手从西装裤兜里掏出手机,熟练的拨号。
另几条四散出去的触手趁着这个间隙迅速的绞住几棵灌木吞噬。
他刚才受伤流了血,补充点食物会恢复的更快,其实野猪等这种动物的肉更有利于能量的补充,但他对路薄幽以外的任何血肉都不感兴趣。
他只想品尝最好的。
电话铃响了几秒才被接起,黑色的液体团成球状:“老婆……”
他一开口,伸出体外的几条触手上裂开的嘴都跟着发出声音来,一下子好几声“老婆”重叠在一起,就好像回音一样。
陈夏赶紧闭嘴,可他等了片刻,电话那头好像没有发现一样,只传来了被压抑的很轻很缓的呼吸声。
他便放心了不少,继续报备:“我今天遇到了一个朋友,他有急事找我,比赛我可能得弃权了,你不要生气,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
“……”
这下电话里的呼吸声也停了。
黑漆漆的球状液体表面流出几滴汗,有些紧张的想是不是撒谎被老婆发现了,在旁边啃木头桩子的触手们也不敢动了。
一条条触手反应着主人的心情,傻张着嘴等着。
静谧了几秒,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很轻的一声“好”,这才放心下来,听到电话传来了挂断的忙音。
因为心虚,陈夏没发觉妻子刚才的声音有多么的颤。
他很快用同样的借口给赛事负责人打起去电话,安排好后就这么抱着衣服往山里赶。
符仓的木材厂就在这片区域,他要去那里借洗涤剂把衣服清洗干净,顺便检查一下木材厂下面的裂口。
他用现在这副模样行动时速度非常快,眨眼就赶到了木料场,这里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厂房,用来存放各种木料。
符仓不住这里,他的房间在厂棚的边上,是个两居室的小木屋。
陈夏吧嗒一下从木屋边上的树枝上跳下来时,这个体型健硕肤色比陈夏还要深一度的伐木工正坐在门口处理刚杀的兔子。
看到自己的域主兼好友这副模样出现,还傻眼了好一会儿。
“符仓,快,你会处理血迹吗?”
黑漆漆的液体球问他,触手小心的把怀里的衬衣展开给他看。
“这咋弄的,您今天不是在参加比赛吗?”他语气听起来很急,符仓也顾不得处理兔子毛了,赶紧把兔子连毛带血塞嘴里吃掉,擦着手起身。
他想拿过那衬衣看,拎着衬衣的触手却生怕被他碰脏了,嫌弃的挪开:“你看看就行,别上手摸。”
符仓:“域主,您要这样说,我可就要跟您掰扯几句了!”
“别废话,你先说你会不会清理血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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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不想吓到娇弱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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