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姚鲜在周英然家后院外头徘徊好一会儿,好不容易蹲到周英然出来,才结结巴巴将自己的难处说给周英然听。
小姑娘家里殷实,周屠户和朱大娘应该也不会舍不得拇指大小的五花肉。
周英然是个仗义的,拍拍胸膛让姚姐姐相信自己,跑回灶房拿了有胳膊那么长的一大块肥美五花肉给姚鲜。
朱大娘就在灶房煮东西,见自家闺女风风火火进进出出,一回头,瞧见案板上的五花不翼而飞,哪里不知道是自家闺女在作妖?
拎着扫帚就进院子揍人了。
英然妹妹这顿打不白挨,这五花肉纹理清晰,肉质晶莹透亮,一点儿腥臭味都没有,养猪人一定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姚鲜没拿到肉就跑,见周英然挨打,吓了一跳,赶忙上前跟朱大娘认错,脱口而出道:“朱大娘,是我不好,英然妹妹心疼我才擅自拿的猪五花,这肉我不要了,您别打她。”
说着就将肉塞进朱大娘手里,又拉开两人,把周英然护在身后。
朱大娘眉心一跳。
她在灶房里瞧见了姚鲜的,前天这不知哪儿来的小姑娘跟着她家英然回家睡觉,心里就有点不喜,今天又看到这人怂恿闺女偷肉,胸口更是冒起一股无名火。
这出发作,本就是打给姚鲜看的。
现在姚鲜弄这么一出,朱大娘确实不好继续下手,但她在这阴阳怪气的当什么好人呢?
也就她家傻妞瞎,面前的是好是歹都分不清!
朱大娘板着脸还没说话,周英然果然泪眼汪汪道:“娘,姚姐姐想要五花肉开锅,我们家肉多,给她一块怎么了?”
朱大娘气笑了:“你倒是大方,那猪是你老娘我起早贪黑费尽心思一点点养出来的,拿之前不问问我的意见?”
周英然委屈极了,尽管她娘说得在理,还是忍不住跟她娘争论起来:“我要你又不会给,你给我会不问吗?”
“哦,你也知道我不给你?”
周英然还想继续顶嘴。
眼看着朱大娘火气越发大了,姚鲜立马打起圆场来。
她先拉住周英然,小声解释起朱大娘生气的原因:“英然妹妹乖,姚姐姐知道你偏向我,但我们确实不能在不告诉婶娘的情况下私自拿肉,不问自取就是偷,偷东西确实不对,咱们是良家子,不是贼,对不?”
安抚好周英然情绪,又对朱大娘道:“朱大娘,是我欠考虑了,英然妹妹天真活泼,为人又仗义,听我有困难就着急了……”
朱大娘这当村长人,眼力不是普通村民能比的,听姚鲜口齿清楚,说话也头头是道,不像地痞流氓来的,才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姑娘。
前天周英然把人藏自个儿闺房,还插了销,朱大娘想看姚鲜一眼都难,更别提问话了。
声音不自觉硬邦邦道:“你从哪儿来我们显杳村的?”
“北边来的。”
姚鲜心想,按照地图上北下南左西右东的方位,她姑且算是来自天外,天就是上,上就是北,不算撒谎。
“嗯,听你这口音,确实像北方人。”
朱大娘目光在姚鲜身上打量,继续问:“瞧你还是孩子模样,怎么一个人来这儿了?”
姚鲜对答如流:“我爹娘和离了,爹又娶了个后娘,后娘是个笑里藏刀的,对我不好,就想着偷偷跑出来去我外家找我亲娘,车夫赶我下车的时候跟我说走两步就到了……”
这也不是姚鲜瞎编,而是她在游戏里雇佣的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姑娘的身世背景,就像显杳村收留了姚鲜一样,姚鲜收留了那个小姑娘。
之所以将小姑娘的背景记得那么清楚,还是因为她自带美食加成的BUFF,卖的菜肴价格比其他人高,姚鲜可喜欢她了。
至于后面的事情,不用姚鲜说完整,朱大娘就都清楚了,误打误撞认识了从则,又跟着从则来到了显杳村,而后在听闲话的乡村小道上,认识了自家傻妞。
朱大娘点点头,姚鲜穿的衣服还算可以,人也白白净净的,确实像家境不错的闺女,且她一本正经的模样确实不像说谎,语气稍软:“这样,我明白了,那你跟英然要五花肉是……”
姚鲜:“我在找娘的路上花光了钱,而从则奶奶生了病没钱抓药,也需要钱,我和从则就一拍即合,想着打口锅,做点小菜换点钱,先给从则奶奶治病,再慢慢攒钱,继续找娘……”
哪怕对姚鲜印象不佳,知道了她的身世,又听她要自食其力挣钱,朱大娘再怎么铁石心肠,此刻也动容了,态度与一开始对比温和不少:“你和则哥儿都是好孩子,只是……你们想要锅,怕是不太容易。”
她让姚鲜拿着五花肉,转身回屋取了个钱袋来。
朝姚鲜身后的周英然道:“人命关天,然儿,你去医馆找苏大夫,请她去给从家阿婆看病。”
至于姚鲜……
朱大娘道:“则哥儿堂叔不会给你们打锅的,这样,你要什么样式的,跟婶娘说说,我帮你弄一个回来。”
周英然都出院子了,听见她娘要打锅,又跑了回来:“娘,我也要去!”
“去什么去?好好去找苏大夫,听见没?敢在路上贪玩,小心我请你吃竹笋炒肉!”
周英然吓得屁股着火似的跑了。
姚鲜忍俊不禁,谢过朱大娘的好意:“我和从则已经弄好锅了,就等用一小片五花肉开锅……”
朱大娘有些诧异:“你们弄好锅了?则哥儿堂叔没说什么?”
朱大娘知道从则祖孙俩和这隔房堂叔关系不好,眼下居然愿意帮忙打锅,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忍不住瞅了瞅天上的太阳。
不像啊?
姚鲜道:“不是从堂叔,是从则自己打的。”
朱大娘:!
-
姚鲜这一趟去得太值了,抱着五花肉回打铁洞跟从则报喜:“英然妹妹请苏大夫给你奶奶看病,还有这个。”
她将五花肉展示给从则看:“朱大娘准备自己家吃的五花肉,这下轻松咯,我们不用去肉铺蹲周大叔不要的猪下水了嘿~”
姚鲜不打算占朱大娘便宜,等赚了钱,她就把这块肉的钱补上。
出人意料的是,从则眉头拧得紧紧的,听姚鲜说她去周英然家遇到了什么,接过五花肉就往外走。
姚鲜赶忙拉住他:“不正好可以用炉子里的火烧猪毛吗?你去哪儿?”
从则停住脚:“我不要这肉,得还回去。”
姚鲜不懂他怎么忽然来了孩子脾气,想要抢过五花肉,没想到从则人看着单薄,力气却不小,姚鲜一时间没抢过来。
“你不要我要,没有这块肉,你打算拿什么开锅?”
没想到从则还挺犟:“可以找周大叔赊。”
姚鲜:“那不一样吗?他和朱大娘是两口子。”
只是见从则实在坚持,姚鲜没法子,只能由着他把肉还回去,周屠户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后,跟从则打了欠条,二人才重新带着五花肉回打铁洞。
还是先前那块肉。
姚鲜不明白了,一块肉而已,至于这么折腾来折腾去?
可惜从则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看姚鲜给烙锅抹了油后就离开了。
他得回家看看奶奶的情况。
姚鲜没跟他回去。
她得趁着还没开工的功夫,好好规划一下接下来在显杳村的生活。
最要紧的是住哪儿。
姚鲜是不介意跟从则同进同出,但万一被从则堂叔盯上就不好办了。
她不怕从则堂叔故意为难她,就怕他会使阴招,小吃车肯定不能带回从则家。
所以,不管是住,还是小吃车的夜晚的归宿,周英然家还是姚鲜的最优选。
可从则瞧着不是很愿意跟朱大娘打交道的样子。
从则去而复返。
给奶奶煮了药,亲眼看她喝药睡下后,就趁着天没黑赶过来了。
姚鲜刚在游戏里烤了烧饼,一边想事情,一边吃得正香,因为从则的突然出现吓一跳,差点被自己的烧饼噎得背过气去!
从则给姚鲜带干年糕,想着姚鲜可以烤着吃。
谁知道姚鲜已经开饭了?
更没想到自己还吓坏了人。
倒了杯茶递给姚鲜,才拿了根板凳在她对面坐下,目光一直落在姚鲜手上的烧饼上。
没说话。
姚鲜:……
确定烧饼进了肚子,姚鲜镇定自若道:“吃吗?”
从则老远就闻到烧饼的香味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可以吗?”
姚鲜大方道:“当然!”
只要不问她烧饼哪儿来的就行!
撕了没啃过的那头给他。
从则小心翼翼接过,蚊子似的道了声谢。
他吃相挺秀气,跟瘦弱的身材还挺搭。
不一会儿,突然道:“刚才对不起。”
说的是非要还肉的事。
姚鲜不觉得是什么事,就是有点好奇:“为什么非要找周大叔拿欠条?”
这事儿似乎对从则来说难以启齿。
见他脸都涨红了,姚鲜只好先把自己先前的想法说了出来。
从则听得很认真。
姚鲜道:“如果住周英然家,咱们肯定要天天跟朱大娘打交道,你要是不行的话,可以在院子外等我出来。”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这样一来,我负责的部分比较多,就不能像之前商量的五五分红了……
你看啊,我在周英然家,小吃车晚上还得借用人家的院子,不付房租怎么行?不是我挑拨你和你堂叔的关系哈,就凭他赶你和你奶奶在柴房的行为,我不觉得咱们的小吃车能放你家院子里。”
从则点头,表示他明白姚鲜的顾虑。
姚鲜继续道:“综上所述,我认为,你二我八是最好的分法,我可没占你便宜啊,我的这八成里还包括了周英然的分红、摆摊的食材成本,还有晚上住宿和院子放小吃车的租金。
你的两成分红不用管这些,全是你的,怎么样?”
姚鲜本想喊一九分的,但考虑到从则奶奶的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遂提了一成。
她发现,刚才提及周英然一家的时候,从则有非常明显的不自在。
结合朱大娘知道从则奶奶生病后就立刻让周英然去请大夫、从则得了五花肉非要跟周大叔打借条的行为。
姚鲜猜测,从则很可能是平日里受到周英然一家恩惠太多,无以为报又有很强的自尊心,对周英然一家产生了回避心理。
这事儿在姚鲜看来有点棘手,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从则这样怎么跟村里人打好关系呢?
希望她们挣到钱以后,从则把欠周大叔的钱还清,没了债务压力,能改变一下吧。
姚鲜还有点担忧,从则总顶着一张黑脸,会不会把潜在顾客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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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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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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