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一半,便卡壳了。
如今老祖尚未完全苏醒,恢复记忆,对她如何称呼还真是一个大问题!
月霄低着头微微偏过去,看向自家师兄,没成想,一向认为睡觉最大的师兄竟然也睁着眼睛向自己求助。
两人眼神碰撞,一合计,抬眼想要寻求晏清澹的建议。
可惜,晏清澹没有分给他们任何一个眼神,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素闲身上。
素闲自然也发现了他们二人的小动作,她忍住笑,主动开口,“我比你们大,若不介意,叫我素闲姐就好。”
段元灼/月霄:“……”
谁懂啊,出门跑腿,竟然还能跟老祖混成同辈,何德何能!
见两人不应声,素闲还以为自己年纪比他们小,但瞧着他俩的确不过十五六岁。
不过作为捉妖师,想来应当会有些驻颜秘术之类的东西,于是她试探道:“难道我误会了,其实你们比我大?那我……“
不等素闲说完,两人立马如同会被天打雷劈一般,急吼吼道:“素闲姐!”
那模样,一点也不似方才在冷潭的高冷淡定。
向来稳重到天天被师父们夸,在师弟师妹跟前是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的两人,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赶鸭子上架——强人所难。
“这小小年纪的,不愧是捉妖师,”素闲回头看了眼晏清澹,“精气神儿就是好。”
说完,素闲又扭头回了屋子,没一会儿,她拿着两张烧饼再次出现,给两人递过去,“第一次见面,匆匆忙忙的,我也没准备什么,听阿澹说你们忙活到现在还没吃饭,不然先垫垫,我待会儿下厨,给你们做饭吃?”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素闲总觉得这俩孩子拿到烧饼的时候,眼底都是亮晶晶的,像是得到了什么不可多得好宝贝。
于是她又误会了,回头偷偷问晏清澹:“阿澹,我瞧着你们这衣着打扮,宗门应该不穷,怎么这俩孩子像是没吃过烧饼一样?”
晏清澹:“……”那是你没见过师兄抱着你给的烧饼哭的模样。
“不用管他们,”晏清澹道,“对了,你可还要收拾些什么东西?”
素闲摇摇头:“没有了,为何突然这么问?”
晏清澹解释:“东西拿到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听见这话,素闲才想起自己此行跟着晏清澹的原因,只是如今自己的影子已经回来了,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再跟着他了。
“你……你愿意带我一起走?”素闲小心翼翼地问道。
此话一出,晏清澹蓦地抬头看她,“你不愿意跟我回去?”
“不是,我……”素闲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段元灼和月霄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儿,将烧饼往怀里一揣,又跑了。
晏清澹心里其实很清楚素闲的打算,但他不能吓到她,魂魄融合归位不久,若是直接摊牌,产生不好的影响该怎么办?
“我……”素闲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但晏清澹的目光太过认真,叫她说不出任何谎话,最后她一咬牙,直言道,“其实,其实我骗了你!”
晏清澹不说话。
素闲心里叫苦连天,她当初是怎么对着这么正直的小郎君睁眼说瞎话的?
“我当初一定要跟你走是有原因的,”素闲说着,快步走到院子里,整个人完全暴露在阳光下,她指着地上的影子,继续说道,“其实我先前是没有影子的,我故意说阿婆要我成婚是因为想以此来要求你带我一起走,好利用你捉妖师的身份找到自己没有影子的真相,一直到那日我跟你去抢莲花都是没有影子的,但就在刚刚我发现自己的影子回来了。”
“但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你还有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其实我没有影子,我……”
素闲巴啦巴啦地说了一大堆话,最后被晏清澹打断,“我知道。”
“我不是……”冷不丁听见晏清澹这话,素闲有些愣怔,她眨眨眼睛,不敢相信,“你……你知道!?”
晏清澹点头:“我知道你没有影子,也知道你的担忧,所以没有戳破,而且带着你一起离开,也是我自愿的。”
“所以,真的是你帮我找回影子的?”素闲问。
晏清澹点头又摇头,“算是。”
素闲:“……”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跟我回家,”晏清澹往前走了几步,与素闲面对面站在一起,“你忘了,你说过想要当捉妖师的,不是吗?”
素闲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答应继续留下,跟晏清澹回家的。
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自己似乎被套路了,但又找不出证据。
——
直到两日后,她与晏清澹一行三人,外加一只小胖鸟站在一座道观跟前。
素闲盯着门匾上的“玄灵观”三个字静默不语,不等她问,道观的门“哗啦”一下开了,从里头涌出非常多的大群人。
统一制服,统一配剑,看向自己时目光炙热非常。
素闲忍不住抱紧自己的包袱,往后退了两步,她看向晏清澹,指着他腰间的玉牌,像是要确认一般,开口:“阿澹,你不是捉妖师吗?如今怎么又成道士了?”
晏清澹还未开口,眼前那群人又呼啦啦地往两边退开了。
一个白胡子老道带着身后七八个道士,笑呵呵地迎出来,“哎呀,来都来了,崔小娘子不若就进观里瞧瞧,说不定你会喜欢呢!”
素闲没有说话,她的视线一寸一寸扫过这几人身上的衣袍。
玄红色,走动间还会有金光,这明明是当初她梦中见过的衣袍!
难不成那是预知梦?
命中注定,自己一定会跟晏清澹离开,来到玄灵观,甚至成为玄灵观的弟子?
素闲视线上移,从面前的一张张脸上看过去,想要确认自己梦见的人会不会在。
可惜没有。
几名亲传站在师父们身后,努力挺直腰杆儿。
常欢喜偷偷给自家大师兄和二师姐使眼色,想要知道什么情况。
只可惜没得到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
“怎么回事?老祖在看什么?”
“不会是咱们哪里犯了忌讳吧?”
“不可能,老祖一定是在考验我们!”
不止是亲传们,连从小跟在自家师叔身后长大的华九遥几人都有些不明所以,甚至不敢轻举妄动。
素闲探究的视线终于停了,她定定地盯着最前头的广鹤看了许久,很快瞪大眼睛,指着广鹤惊恐道:“是你!”
在场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广鹤一愣,反手指着自己:“我……我吗?”
素闲点头,肯定道:“你是那个在老槐树下讲故事的假道士!”
广鹤:“……”欲哭无泪,早知道当初就穿得好一点儿了,人界的话本子误人呐!
到底是谁写的!
素闲写下总算弄清楚了,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针对自己的骗局。
只可惜,美色误人,自己睁着眼睛就跳进去了,如今还跟着人到了贼窝,这回真是想跑都跑不了了!
——
一连几日,素闲都把自己关在院子里。
她需要点时间,好好想想自己做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和这个所谓的玄灵观到底有没有关系。
自从素闲闭门不出后,晏清澹也跟着消失了。
“师父他们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常欢喜趴在墙头,望着院子里紧闭的房间门。
片刻后,旁边多了三颗脑袋跟着一起盯着。
谢池春道:“有道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咱们这样趴老祖墙头,影响不好。”
一旁的谷云泽“啧”了声,毫不客气地戳穿了他:“三师兄,你这话说的,从小到大每次趴墙头,哪次少你了?”
谢池春:“……咳咳,”被自家师弟后,他干咳两声,而后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要不然咱们哄哄老祖?”
此话一出,常欢喜跟谷云泽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他,眼底透出一股敬佩之意。
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
还哄哄?小师叔还在呢,能轮得上咱们这几个小兵去哄?
谢池春耸耸肩:“……”得,当我没说。
几秒后,常欢喜终于忍不住,手脚并用,准备跳进院子看看,忽然被旁边一直沉默的胥日升拉住,她回头,很是疑惑:“五师兄,你做什么?”
谷云泽跟谢池春默默伸出手,开始倒数——五、四、三、二、一。
最后一根手指弯下,然后果不其然,胥日升开口了,说话慢吞吞的:“小师妹,三师兄说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趴墙头,影响不好。”
常欢喜:“……”我发誓,下次这种事情再也不带五师兄了,这反射弧也太长了!!!
“你们在做什么?”月霄的声音突然在底下响起。
“我去!”常欢喜被吓了一跳,脚底踩空,她下意识伸手去拉谷云泽。
谷云泽本着要完大家一起完的心思,一把勾住了还在端着架子的谢池春。
“师兄,快拉住我!”
“师弟不可!”
“哎呦,你俩压我身上了!”
三个人如同下饺子似的,从墙头摔下。
月霄双臂环抱在胸前,看着三人,居高临下:“你们说的好好练功就是这样子练的?”
师兄妹三人趴在地上,没敢起身,仰头露出讨好的笑容来,还没来得及讲话。
墙上的胥日升又开口了,仍旧是慢吞吞的:“不是说哄哄老祖吗?你们怎么都下去了?”
恰在此时,多日不见踪影的晏清澹就那样水灵灵地出现在了月霄背后。
常欢喜默默低下头,无声跟谷云泽和谢池春对话:“怎么办?”
旁边两人纷纷摇头,同样无声道:“不知道。”
月霄回头,行礼:“小师叔。”
晏清澹“嗯”了声,看向趴在地上的三个人,语气十分平静:“谁的主意?”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常欢喜跟谷云泽立马出卖了谢池春,“是三师兄说的,试着哄哄老祖!”
谢池春:“……”
原以为又要被罚抄门规了,但几人都没想到,晏清澹沉默几秒后,却突然问:“具体说说。”
半个时辰后,小胖鸟被迫从窝里薅起来,一番梳洗打扮后,带着众人的希望,雄赳赳气昂昂地进院里去了。
屋内,素闲背对着门口,坐在小榻上。
“唉——”她盘腿屈肘,左手托腮,猛猛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叹了口气,没几秒,又换成了右手托腮,再次猛猛吸了口气,又长长叹了口气,“唉——”
唉声叹气,长吁短叹的,素闲就是想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笃笃笃!”
素闲正要叹气,忽然听到了什么声音,她偏了偏头,侧耳仔细去听,那动静又没有了。
正当素闲想继续叹气时,又听见了“笃笃笃”的声音,她立刻回头,视线落在了紧闭的房门上。
声音好像是从外面传进来的。
“谁?”素闲警觉道。
“笃笃笃!”外头没人说话,只是一味地发出这奇怪的动静来。
略微一犹豫后,素闲起身下榻,门才打开,一只火红的小胖鸟就扎进了她的怀里。
素闲眼睛一亮,“小胖儿!”
小胖鸟扑腾着翅膀,尖嘴一张一合,似乎在抗议这个名字。
“奇怪,”素闲把小胖鸟从怀里拎起来,托在掌心,自言自语道,“之前明明能听见动作说话的,怎么听不见你的?”
听见这话,小胖鸟耷拉着脑袋,倒在素闲的掌心里,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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