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语像往常一样跑到周庭的车窗旁，立马就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对劲。她一双眼睛看着他，眼神里写满了担忧，“哥哥，你怎么了？”
“没事。”周庭看向明语身后的郑鑫宇，问：“你同学？”
明语不明所以，她更关心周庭为什么看上去不开心，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嗯。”
郑鑫宇见他是明语的哥哥，赶紧上前主动跟他打招呼：“哥哥好，我是明语的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郑鑫宇觉得他话刚说出口，眼前的人看上去脸色似乎更沉了。
“我捎你一程？”
他语气里不带一点温度，郑鑫宇本能地察觉到周庭似乎不太喜欢他。他赶忙拒绝：“谢谢你，但是不用了，我家长马上也就到了。”
周庭也不再客套，“好，路上小心。”
他转头，对车前的明语说：“明语，上车，回家了。”
听到周庭这么说，明语和郑鑫宇相互道别后，坐上了副驾。
天边已经被浸泡成了橘子汽水一样的橙。这时的阳光虽然耀眼，但是没有那么热。车里空调稍微开得有些低，于是阳光照在身上变得暖烘烘的。可明语却觉得，这束光似乎化不开周庭眉间郁结的烦躁。
她怀里抱着书包，歪过头，偷偷看着他。她想知道周庭因为什么而烦恼，但是周庭不说，她担心自己的一再开口会让他的心情更加不好。
车子驶进隧道，将阳光隔绝在外，连带着一切暖意。此刻照亮前路的只剩下那一双车灯。
明语刚想抬手，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着周庭却在这时开口喊她：“明语。”
“嗯？”她下意识地应答，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她似乎没做错什么，他为什么不开心呢？
“不是说去找女生玩么？”
他问得相当随意，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只是随口一问。
如果他的神情看上去没有那么阴沉的话。
“我本来跟倪希约好，我们两个在她家见面的。是去到那边才知道郑鑫宇也在。他说他刚好有事要来找倪希。”
不是明语的错。
周庭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明语身边站着那个男生时，自己会感到那么烦躁。
他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还没处理好下午的情绪，而他却将这份情绪带到明语身上。
周庭不再说话，默默抬手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他沉默着将明语送到家楼下，跟她说：“小语，你先回家等我一会儿，我去买菜，待会我回来给你煮饭。”
明语听后，刚刚的忐忑一下子消散。她眉眼弯弯，乖乖地答应：“好。”
直到看到明语上了楼，周庭才发动车子。他没有第一时间去菜市场，而是选择去了环西大道。
虽然这个点临近晚高峰，但这一片是老城区，反倒畅通无阻。他的车速直逼限速，呼啸的风取代平静的空调。
周庭仍旧板着脸。他在心里劝自己，劝自己不必计较。
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必要去理会那些人。
车子一圈一圈地开，直到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被西山吞没，周庭才开往菜市场。
他穿过各个摊铺。明语喜欢的排骨没有了，他便买了些里脊肉，想着荔枝肉或许明语也会喜欢。
他提着这些东西，正准备走出菜市场，却注意到一旁孩子的吵闹声。
“妈妈我想吃糖葫芦！”小孩拽着他妈妈，央求着她给自己，却被妈妈狠心拒绝，顶着俩可怜的鼻涕泡，委屈地被拉回了家。
周庭看得好笑，忽而又想到明语。
明语小时候会这样哭闹吗？
周庭觉得不会，但在路过时，还是带了一串回去给明语。
车子开出一百来米，在不远处再拐个弯就到家了。明语这会儿在家估计快等急了。
周庭刚想踩下油门，却在这时注意到路边有老人在招手。
周庭想装作没看到，赶紧回家给明语做饭。老人在后视镜里渐渐变小。路口就在前面，只要他拐过弯，就看不到这个老人了。
但是这片区域车流量太小了，要是他走了，老人不知道要再等多久才能遇到下一辆出租车。
下一秒，周庭的车认命地倒回老人面前。他问：“您好，要去哪里？”
老人看着周庭去而复返，笑吟吟地上车，说：“我去华侨大酒店。”
华酒在市中心，来回大概半个多小时，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内。他默默踩下油门，想尽快将人送到目的地。
老人是个热情的性子，上了车后就滔滔不绝地跟周庭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
“这一块真是没什么变化，我三十多年前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
“我刚刚回我之前那个家看了一眼，居然还没拆。可惜我忘了带钥匙，不然就能进去看一眼了。
“这边……这边我不太记得了。唉，果然年纪一大就容易忘事。
“这里之前可不是图书馆，是一个大商场。要我说，那个老板就是不会选址，才倒得这么快。那会儿华酒那一块都快发展起来了，就应该买那块地皮才对，哪怕商场开不下去，光靠那块地皮都能赚不少。”
出于良好的职业素养，周庭并没有表现出不耐，只是静静地听，偶尔回应一两句。
“能不能稍微开得慢点呢？我突然有些头晕。”
周庭看着表盘上示数，说了声抱歉，将车速降下来。
他着急回家，忘了大多老人身体不好，需要慢慢开。
他抬眼，透过后视镜看去，想确认老人的状况，却发现老人此刻的脸色不太对。
想到之前听公司里其他长辈说过的案例，周庭赶紧问：“老爷爷，你会不会觉得身体哪里有些发麻？”
老人开口，回应了他，但发出的音节已经含糊不清，周庭无法听清。
他当机立断，将车停在路旁，打开后车门，发现老人此刻已经嘴歪眼斜，典型的脑梗发作前兆。
周庭快速拨通120和110的电话，有条不紊地跟对面说明了老人现在的状况以及地址，同时将老人扶着平躺下，解开领口，将头偏向一侧，避免呕吐堵塞呼吸道，造成窒息。
救护车很快赶到现场。面对这种情况，周庭也只能开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走。
老人被紧急送往急救，警察也在这时赶到医院，按照流程问了周庭一些问题。
周庭一一作答，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跟警察说清楚后，本以为这样就能离开。警察却拦住他：“抱歉，在老人家属赶到这之前，可能需要您继续留在这一下。”
周庭皱起眉，跟他解释：“我已经说过了，我是在载这位老人的途中看老人犯病，才拨打的报警电话。他这情况不是我造成的。”
警察一脸歉意，“我知道的，但还是需要麻烦您再等一下。”
医院在这时催促缴费，周庭无可奈何，只好先去帮忙缴费。
等了三十多分钟，老人家属才匆匆赶到，抓着周庭的手连连道谢。
此时距离周庭原本预料的时间已经晚了快两个小时。周庭客气地回应了一下，就打算离开。对方得知医药费是周庭垫付的，还问他：“能麻烦你留一个联系方式吗？我们会将医药费还给你的。”
周庭此刻心里想着的只有独自在家的明语，“抱歉，你跟警察对接一下吧。我着急回家。”
那人听后，只好作罢。周庭步履匆匆，朝停车场赶。
天已经黑透了，糖葫芦表面那层糖衣早已开始融化。周庭将油门踩到底，赶在了八点前到家。
面对长长的楼梯，周庭三步并作两步。等到周庭站在家门口前时，他已经是气喘吁吁。
屋里的光线顺着门缝射到地板上。周庭将门打开，又看见了那个坐在小凳子上等着他的明语。
明语和之前一样，抱着膝盖，一下一下地点着头。
不过跟不一样的是，这次的明语的身上裹着条粉红色的毯子。
他买的。
还算听话。
周庭不自觉地扬起唇角，蹲下身，伸出手指，戳戳她的脸，“小语？”
“嗯？”明语揉揉眼睛，看见是周庭，立马就扬起一个笑容，“哥哥，你回来啦。”
“抱歉，回来晚了。”周庭站起身，揉揉她的脑袋。
他向厨房走去，明语像条甩不掉的小尾巴一样跟在周庭身后，也不问他干什么去了，只是好奇地问：“哥哥今晚吃什么呀？”
“荔枝肉。”
明语跟得紧，没注意到周庭已经停下脚步，嘭的一下撞在他□□的后背上。
她揉揉鼻子，脸疼得轴承一团，委屈巴巴地看向转过来查看情况的周庭。
周庭看到她泛红的鼻尖，跟她道歉：“抱歉，没看到你在后面。”
明语摇摇头，表示不是他的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根糖葫芦。
她一脸奇怪地看向周庭，“给我的吗？”
“嗯，补偿你的。”
看见明语开开心心地拆起包装，周庭不自觉地跟着她笑。
他就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明语也一定喜欢。
周庭：今天的明语乘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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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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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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