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锁再次合拢,将苏晚重新隔绝在寂静里。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凌烨离去时那声冰冷的嗤笑,像一条无形的鞭子,抽打在她的神经上。
他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并且毫不意外。这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可能正是他想要的——坐实她的“不老实”,为接下来的掌控提供更充分的理由。
苏晚蜷缩在沙发里,在黑暗中抱紧自己,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这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清醒的认知:她已彻底落入猎人的罗网,任何挣扎都可能加速绞索的收紧。
这一夜,她无眠。
清晨,张管家准时送来早餐,态度依旧恭敬而疏离,对锁门一事只字不提,仿佛这是天经地义。
苏晚没有试图沟通或抗议,只是沉默地接过食物。她知道,凌烨的态度就是凌公馆的最高指令,无人可以违逆。
一整天,她都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时间变得粘稠而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试图看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试图整理思绪,却发现大脑一片混乱。
那种被完全剥夺自由、与外界彻底隔绝的感觉,几乎要将她逼疯。
下午,她无意中走到窗边,看向楼下花园。恰好看到张管家正在低声吩咐两名新来的园丁,他们的目光时不时地瞥向书房窗口,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审视和戒备。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她意识到,看守她的,远不止一把锁。她就像动物园笼子里的珍稀动物,被无数双眼睛时刻监视着。
这种无处不在的视线,比紧闭的门锁更令人窒息。
傍晚,张管家送来晚餐时,苏晚注意到他放下托盘后,目光似乎极其快速地、不易察觉地扫过梳妆台的那个抽屉方向。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他是在确认东西是否还在?凌烨连她可能销毁或隐藏证据的可能性都算计到了?他就是要让她明知是陷阱,却连触碰都不敢?
一种极致的愤怒和屈辱感涌上心头。他将她困在这里,用恐惧和未知折磨她,享受着她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
她必须做点什么!绝不能坐以待毙!
可是,她能做什么?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都被切断。她就像一座孤岛。
深夜,苏晚再次失眠。她焦躁地在房间里踱步,目光一次次扫过那个紧闭的抽屉,那里面藏着可能扭转局面的线索,却也可能是引爆一切的炸弹。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晚餐送来的托盘上。托盘是精致的骨瓷,旁边放着锃亮的银质刀叉。
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混乱的思绪。
她猛地停下脚步。
她不能动用残页和U盘,但她可以……传递信息!向外界传递她被软禁、情况危急的信号!而她唯一可能利用的、不会被立刻收走的工具……
她的目光死死盯住了那副银质刀叉。
她深吸一口气,心脏因这个大胆的想法而狂跳。她走到门边,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走廊一片死寂。
她迅速拿起那把餐刀,刀柄是光滑的金属,刀身是餐厅常见的、不算太锋利的圆头款式。这不够。
她的目光扫视房间,最终定格在浴室大理石材质的洗漱台边缘。她走过去,将刀尖抵在坚硬粗糙的石材棱角上,用尽全身力气,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摩擦。
细微刺耳的刮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让她心惊肉跳。她时刻警惕着门外的动静。
几分钟后,刀尖被磨出了一点极其细微的、几乎肉眼难辨的锐利弧度。足够了。
她需要书写载体。纸?太容易被发现。她看向托盘里垫着的亚麻餐巾,布料纤维粗糙,难以刻写。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自己真丝睡衣的袖口内衬上。真丝光滑细腻,颜色浅,足够隐蔽。
她不再犹豫。用磨尖的餐刀尖端,屏住呼吸,以极轻的力道,在袖口内衬的真丝上,开始刻划一组极其简短的、只有她和特定联络人才能看懂的密码字符和预警代号。
每一个微小的刻划,都耗费着她巨大的精神和体力。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她必须控制力道,既不能划破表层面料,又要确保痕迹能被特殊药水显影。
这组密码,传递的信息是:“被困,凌宅,危,查盛华祁,急。”
时间在高度紧张中流逝。完成最后一个字符时,她几乎虚脱。
她迅速将睡衣袖子拉好,遮盖住内衬,将餐刀冲洗干净,用力在毛巾上摩擦,尽可能消除磨过的痕迹,然后放回托盘原处。
做完这一切,她瘫坐在地,心脏仍在狂跳。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极其渺茫的求救途径。如何将信息送出去,依旧是几乎不可能解决的难题。
第二天,情况依旧。
张管家送餐、收走餐具,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苏晚的心悬在半空,她不知道他是否注意到了餐刀的细微异常。
午饭后,她靠在窗边,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传递了信息又如何?她根本找不到送出去的机会。
就在这时,楼下花园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她看到张管家正对着一名年轻园丁低声斥责着什么,似乎是因为修剪花草时出了差错,碰坏了一株名贵兰花。
那名年轻园丁低着头,一脸惶恐不安,正是前几天在花园里为“朱丽叶”玫瑰焦急失措的那一个。
苏晚的心中猛地一动!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雏形在她脑中瞬间形成!
机会!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她死死攥紧窗框,心脏因这个疯狂的想法而剧烈跳动。
下午,张管家送来下午茶点时,苏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带着一丝讨好和怯懦的笑容。
“张管家,”她声音轻柔,带着些许不安,“我……我整天待在这里,有些闷。看到楼下花园的花开得很好,能不能……麻烦您下次送餐时,帮我带一小支上来?随便什么花都好,我想看着心情也好些……”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被圈养久了、开始寻求一点无伤大雅的精神慰藉的金丝雀。
张管家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和审视,似乎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迟疑了一下,大概是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且易于满足,终于点了点头:“好的,太太,我会吩咐园丁。”
“谢谢您。”苏晚垂下眼睫,掩饰住眼底的激动。
傍晚,张管家送来晚餐时,托盘旁果然多了一个小巧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几枝新鲜的、含苞待放的白色香雪兰。
“谢谢,很漂亮。”苏晚轻声道谢,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
张管家微微颔首,没有多言,退了出去。
门再次被锁上。
苏晚的心跳瞬间加速!她迅速端起那瓶花,走到灯光下,仔细检查。
很快,她在其中一枝花茎靠近底部的地方,发现了一根极细的、几乎与花茎颜色融为一体的棉线!这是那名年轻园丁留下的标记!他懂了她的暗示!(之前花园困境中她曾间接帮过他,她赌他人不坏且心存感激)
她强压住激动,小心翼翼地从睡衣袖口内衬上,撕下那一条刻有密信的真丝布料。布料极其柔软,卷起来后细小如豆。
她将这小卷真丝,用指尖极其小心地、一点点塞入那根做了标记的花茎底部一个极其微小的、天然的裂缝中。完成后,她轻轻拉动那根棉线,棉线悄然滑落,被她收入掌心,不留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将花瓶放回原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接下来,是更煎熬的等待。她需要园丁来取走这个花瓶,并且他必须足够机警,能发现并取走她藏匿的东西。
第二天清晨,张管家送来早餐时,目光扫过那个花瓶。
苏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太太,这花需要更换吗?”他例行公事地问。
“嗯……有点蔫了,麻烦换一下吧。”苏晚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自然。
张管家点了点头,端起花瓶,离开了。
门再次锁上。
苏晚扑到门后,屏息倾听。她听到张管家下楼的脚步声,听到他似乎将花瓶交给了什么人,低声吩咐了一句“处理掉”。
她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成败在此一举!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不知道那名年轻园丁是否会拿到花瓶,是否会发现其中的秘密,是否有勇气和能力将信息送出去……
这种完全失去掌控、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感觉,几乎让她崩溃。
一整天,她在极度的焦虑和期盼中度过。任何一点走廊外的脚步声都让她心惊肉跳。
傍晚时分,张管家送来晚餐。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带来新的花瓶。
苏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失败了吗?园丁没有发现?还是他发现了却不敢行动?或者……更糟,被张管家或其他人发现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
她食不知味地吃完晚餐,机械地将托盘放到门口。
就在她万念俱灰,准备继续承受这无望的囚禁时,目光无意中扫过送回的空餐盘——
她的瞳孔猛地收缩!
在其中一个骨瓷餐盘的边缘,极其不起眼的地方,沾着一点点细微的、已经干涸的、暗绿色的植物汁液痕迹!而那痕迹的形状,隐约像是一个极其简略的、代表“收到”的符号!
是那个园丁!他成功了!他不仅拿到了东西,还用这种方式向她传递了信号!
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狂喜瞬间冲垮了苏晚的神经!她死死咬住嘴唇,才没有让自己失态地叫出声来!眼眶却无法控制地迅速湿润。
她迅速用手指抹去那点痕迹,毁灭证据,心脏却因激动而剧烈颤抖。
信息……发出去了!
虽然这并不能立刻解救她,但这意味着她并非完全孤立无援!意味着外界可能已经知道她的处境!意味着……她还有反击的机会!
希望的火苗,再次在绝望的黑暗中点燃。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短暂的喜悦,书房的门锁,再次传来了转动声。
这一次,门被推开,站在门外的,不是张管家。
是凌烨。
他换了一身深色的家居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左臂动作略显僵硬,显然伤势未愈。但他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冰冷、锐利、深不见底。
他一步步走进来,目光如同实质的锁链,牢牢锁在苏晚脸上。周身散发出的低压气场,让房间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他走到沙发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然后,他缓缓抬起手。
他的指尖,捏着一小块卷曲的、材质熟悉的真丝碎片。
正是从她睡衣袖口上撕下的、刻着密码的那一块。
苏晚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发现了?!怎么可能?!
凌烨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刃,一寸寸地凌迟着她骤然崩溃的镇定。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声音低沉缓慢,却字字诛心:
“告诉我,我亲爱的‘太太’……”
“你这封千方百计想要送出去的密信……”
“是写给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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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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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他的囚笼与她的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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