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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初心之地与她的最终抉择

冰冷。死寂。只有能量流动的低沉嗡鸣和屏幕上刺目的红色倒计时在撕扯着神经。

【外部突破预计时间:01:05:17】

苏晚瘫坐在零号实验室冰冷的主控台前,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渗出的血迹在金属地板上晕开细小的暗红。凌烨最后那句“小心所有人”和母亲饱含泪水的遗言,如同两股相反的激流,在她脑中疯狂冲撞。

“蜂后”伊芙琳……母亲秦雪的亲妹妹……她的小姨……因爱生恨,因妒成狂,最终沦为操控人心的怪物……

这个真相带来的不是释然,而是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悲凉与无措。

启动“净化协议”,可能需要自我献祭,彻底终结“彼岸花”的诅咒,但母亲牺牲生命守护的、那或许仅存的一丝唤醒亲情的希望,也将随之湮灭。

前往“初心之地”,尝试用母亲最后的眼泪和回忆唤醒伊芙琳的人性?这无异于与虎谋皮,成功的几率渺茫得可怜,更可能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针对“心钥”载体的致命陷阱。

无论选择哪条路,实验室外,三方虎狼之师正在疯狂突破,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回声。”苏晚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净化协议’启动后……我……会怎么样?”

人工智能沉默了片刻,声音依旧平稳,却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人性化的凝重:【根据秦雪女士的预设模型,‘净化’场域需要‘心钥’载体作为核心共鸣器与能量导引媒介。协议运行期间,载体需承受极高的神经负荷和生物能量冲刷。理论存活率低于3.7%。且协议一旦启动不可逆,将对全球范围内所有活跃的‘蜂巢’印记进行无差别强制清除与神经重置,过程可能伴随大量不可预知的副作用。】

低于3.7%的存活率……无差别清除……不可预知的副作用……

苏晚的心沉入冰底。这几乎是一条同归于尽的绝路。母亲留下它,或许真的是在万不得已时,用于彻底毁灭“彼岸花”、防止其落入魔爪的最终手段。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全息投影的姐妹合影上。年轻的母亲和伊芙琳笑得那样灿烂无忧,仿佛世间所有的黑暗都与她们无关。“初心之地”……母亲至死都相信那里藏着唤醒妹妹的最后可能吗?

“告诉我,‘初心之地’的坐标环境,以及伊芙琳……‘蜂后’知道那里的可能性。”苏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坐标位于斯瓦尔巴群岛深处一处废弃多年的早期科考站遗址。根据最后一次环境扫描数据,该区域地质结构不稳定,存在大量冰缝和隐蔽洞穴,电磁环境复杂,易于隐藏也易于设伏。】

【伊芙琳·秦知晓‘初心之地’存在的概率为99.8%。秦雪女士并未对该地点进行最高级别的军事加密,更多是情感意义上的标记。以‘蜂后’的资源和对秦雪女士研究的渗透程度,定位该坐标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那里很可能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就在苏晚陷入极度挣扎之时——

主控台的一个次级监控屏突然亮起,显示出实验室最外层防御屏障外的实时画面(通过隐藏探头传回)!

画面中,冰原之上已是一片混乱的战场!

“蜂后”伊芙琳的直属部队“清道夫”(穿着纯黑带有蜂鸟徽章的作战服)正依托地形,与“北极光”叛变派系(穿着蓝色作战服但臂章被划破)激烈交火!枪声爆炸声不绝于耳,雪地上已有多具尸体。

更远处,第三股势力(穿着灰白色伪装服,没有任何标识)则利用混乱和地形优势,不断用重型武器和精准狙击点杀双方人员,显然试图强行打开突破口,战术风格狠辣高效,目的明确!

三方混战!每一方都想第一个冲进来抓住她和U盘!

画面一角,甚至捕捉到了伊芙琳(“蜂后”)的身影!她站在一辆改装过的装甲指挥车旁,穿着御寒大衣,面容冰冷,正通过望远镜观察着战场和实验室入口,眼神中充满了志在必得的贪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她亲自来了!显然对“心钥”和零号实验室志在必得!

苏晚的心脏骤然缩紧!压力倍增!

就在这时——

【警报!检测到异常高能量聚集!来源:冰封休眠舱区域!】“回声”的声音突然带上一丝急促!

紧接着,连接凌烨冰封舱的那个极其微弱的生命信号监测界面,突然爆发出剧烈的波动!数据疯狂跳跃,几乎要冲垮刻度!

【警告!冰封舱生命体征出现极端应激反应!神经活动强度飙升600%!正在冲击维生系统临界值!】

【检测到高强度、未识别的神经意识脉冲溢出…… pattern 分析……匹配度78%……疑似指向性意识挣扎……目标关联……苏晚……】

凌烨?!他在冰封中感受到了外面的危机?还是在强行突破“蜂巢”印记的抑制?!他在试图……联系她?!或者说……警告她?!

苏晚猛地扑到屏幕前,心脏狂跳:“凌烨!凌烨你能听到吗?!”

没有语音回应,只有那疯狂跳动的、代表他意识正在经历剧烈风暴的数据曲线!仿佛无声的嘶吼和挣扎!

【脉冲强度持续升高!维生系统即将过载!有崩溃风险!】“回声”警告道。

“不!稳住它!无论如何保住他的命!”苏晚失声喊道,泪水涌出。他都已经那样了,还在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试图给她传递信息吗?!

几乎在“回声”强行注入镇静剂和稳定剂(远程操作),暂时压下凌烨危险波动的同一时间——

苏晚手中的U盘,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共鸣牵引,再次变得滚烫!光芒大盛!那幅姐妹合影的投影剧烈闪烁起来,背后的那行字【无论世界如何,姐姐永远在‘初心之地’等你】仿佛要燃烧起来!

一段极其模糊的、被深加密的、源自母亲情感频谱的残留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入苏晚的脑海!

——那不再是之前理性的遗言,而是一段充满巨大悲伤、愧疚和不舍的情感洪流!

——年轻的伊芙琳哭着质问秦雪为什么要“抢走”凌世雄(凌烨父亲)……

——秦雪痛苦地解释,试图挽回姐妹情谊……

——伊芙琳绝望地转身离去,背影决绝……

——秦雪独自一人站在“初心之地”的雪原上,泪流满面,低声呢喃:“对不起……小琳……姐姐从未想伤害你……如果有一天……你能明白……”

——一种深切的、近乎预言的感知:唯有回到最初纯粹的情感起点,才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化解这宿命的悲剧……

这强烈的情感冲击让苏晚瞬间泪流满面!她感受到了母亲那深不见底的悲伤和对妹妹从未熄灭的爱与希望!

“回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紧迫:

【最外层防御屏障已被‘灰白势力’用战术核磁炸弹强行撕开缺口!预计全面突破时间修正:00:32:11!】

【请立刻做出最终决策!启动‘绝对领域’最终防御(将消耗大量能源,大幅缩短‘净化’协议可用时间)或立刻从紧急通道撤离!】

没有时间了!

苏晚猛地抬起头,擦干眼泪,眼中所有的迷茫和挣扎被一种孤注一掷的、璀璨的决绝所取代!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依旧在轻微波动、代表凌烨顽强生命迹象的曲线,又看了一眼手中滚烫的、承载着母亲最后眼泪与希望的U盘。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计划在她心中瞬间成型!

她选择相信母亲!相信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不是为了感化恶魔,而是为了……创造唯一的机会!

“回声!”她的声音变得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启动‘绝对领域’最终防御!最大功率!能撑多久是多久!”

【明白。‘绝对领域’启动。能量输出最大化。预计防御时间延长至:01:15:00。警告:‘净化’协议能源储备降至临界点38%。】

整个实验室猛地一震!更强大的能量场被激发,外部传来的爆炸声和震动明显减弱。

“然后,准备紧急通道撤离程序!目标:‘初心之地’坐标!”苏晚快速命令,同时冲到物资储备区,将高能量食物、急救包、一把紧凑型冲锋枪和几个弹夹塞进背包,最后将一把冰镐和信号枪插在腰带上。

【警告!前往‘初心之地’风险系数极高!已被多重势力标记!】

【建议重新评估!】

“执行命令!”苏晚斩钉截铁,“另外,将我刚才收到的、关于母亲对伊芙琳的情感记忆碎片,以及‘初心之地’的坐标和那句话,用最高加密等级,定向发送给凌烨的冰封舱!重复发送,直到他接收到为止!”

她要让他知道她的选择!如果她失败……如果他还能醒来……他知道该去哪里……知道真相!

【……明白。记忆数据打包加密。定向发送至冰封舱神经接收端口。循环发送模式启动。】

“最后,”苏晚走到主控台前,将发光的U盘紧紧握在手心,目光坚定地看着那个代表着同归于尽的“净化协议”启动界面,“设定‘净化协议’远程触发指令——以我的生命体征消失或我的脑波发送特定终止码为准。授权连接:U盘‘心钥’生物感应。”

她将U盘再次按入凹槽,完成了最终授权绑定。

【远程触发指令设定完成。协议进入待命状态。授权连接确认。】“回声”的声音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

这意味着,如果她在“初心之地”失败身亡,或者她在最后关头发送了终止码,“净化协议”都将被远程启动,进行最终清算!

这是她的底线!也是她敢于冒险一搏的底气!

做完这一切,苏晚背起背包,毫不犹豫地冲向大厅深处那个闪烁着应急绿光的紧急通道入口!

“祝您好运,苏晚女士。” “回声”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第一次带上了清晰的、人性化的祝福意味。

厚重的防爆门在身后滑开,又迅速闭合,将实验室的嗡鸣隔绝在外。

眼前是一条陡峭向下、仅容一人通过的冰冷金属阶梯,深入黑暗。通道内寒气逼人,只有壁灯提供着微弱照明。

苏晚没有丝毫犹豫,打开步枪的战术手电,咬紧牙关,沿着阶梯快速向下奔去!

阶梯漫长而曲折,仿佛没有尽头。身后隐约传来防御被持续攻击的闷响,提醒着她时间紧迫。

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终于传来水流声和更冷的空气。阶梯尽头,是一个不大的地下码头,一艘流线型的、看起来科技感十足的黑色潜航器正安静地停泊在幽暗的地下暗河中。河水冰冷刺骨,散发着寒气。

苏晚跳上潜航器,迅速关闭舱盖启动引擎。操作界面亮起,自动驾驶程序已设定好“初心之地”的坐标。

潜航器无声地滑入水中,如同幽灵般向着下游疾驰而去。

通过潜航器外部摄像头,她能看到后方实验室所在的冰壁方向,不时亮起爆炸的火光,战斗显然仍在激烈进行。

她紧抿着唇,握紧了手中的枪,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无尽的黑暗水道。

母亲,请保佑我……

凌烨,等我……

小姨……伊芙琳……这最后一面,你会如何面对?

潜航器速度极快,约半小时后,开始上浮。

最终,它悄无声息地从一个隐蔽在巨大冰川裂缝下的出口滑出,驶入一片被迷雾笼罩的、布满浮冰的峡湾。

根据导航,“初心之地”——那座废弃的科考站,就在峡湾尽头的岸上。

苏晚将潜航器隐藏在一块巨冰之后,穿戴好御寒装备,带上武器和背包,小心翼翼地徒步上岸。

岸上是一片荒凉的冰原,能见度很低,寒风呼啸。远处,一座破败的、被积雪半埋的木制建筑群轮廓隐约可见。

死寂。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

但苏晚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越是平静,越是危险。

她匍匐前进,利用冰丘和岩石掩护,慢慢靠近科考站。

就在她距离主建筑还有约一百米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撞击冰面的声音,从她侧后方传来!

苏晚全身瞬间绷紧,猛地翻滚躲到一块岩石后,枪口指向声音来源!

迷雾中,一个穿着纯白色雪地伪装服、身姿挺拔、脸上涂着油彩、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正用一把加装了消音器的狙击步枪,稳稳地指着她刚才所在的位置!

他不是“清道夫”,也不是“北极光”叛军,更不是那伙灰白势力!

他是谁?!

就在苏晚准备开枪的瞬间,那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调转枪口,指向科考站的方向!同时,他对苏晚快速做了一个极其专业的、国际通用的“停止前进”、“有埋伏”的战术手语!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

埋伏!果然有埋伏!

几乎在同一时间!

咻!咻!咻!

数发子弹从科考站的方向射来,精准地打在她刚才翻滚留下的痕迹上!对方果然早就发现了她!

那个白衣狙击手毫不犹豫地开火还击!他的枪法极准,科考站方向立刻传来一声闷哼和混乱的脚步声!

他在帮她?!他是什么人?!

苏晚来不及多想,趁着双方交火的间隙,猛地从岩石后冲出,以之字形路线冲向科考站侧面的一处断墙!

子弹在她身后呼啸!那名白衣狙击手持续提供着精准的火力压制!

苏晚险之又险地扑入断墙之后,剧烈喘息。

她看向狙击手的方向,迷雾中,只能看到他不断变换位置、冷静射击的模糊身影。

他到底是谁?凌世雄留下的隐秘力量?还是……其他未知的第三方?

就在这时——

一个经过扩音器放大、冰冷而充满嘲讽意味的女声,从科考站主楼的方向传来,清晰地回荡在冰原上空:

“我亲爱的外甥女……你终于来了……还带了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

是“蜂后”伊芙琳!她果然在这里!而且似乎……对那名狙击手的出现并不完全意外?

“姐姐的‘心钥’……还有这位……一直像幽灵一样跟着我的‘老朋友’……”

伊芙琳的声音带着一丝扭曲的笑意:

“……真是……令人感动的重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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