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予谦把外套交给P房里的服务员,挽起衬衫衣袖,坐到吧台前。
“陈先生,请问您……”
“一杯青柠接骨木,加冰。”
他现在很渴,很热。
一场赛车燃烧的不止油箱里的机油,还有他身体里的水分,甚至一部分冷静和理智。
不然就龚聿那些幼稚至极的发泄行为,他也不至于那么回击,完全是自降身份。
陈予谦无所谓笑了声,不觉得后悔。
一杯盛在马天尼杯里,用青柠片装饰的接骨木被调酒师推到手边,陈予谦伸手端起,跟调酒师说再来一杯,仰头灌下大半杯。
余光里贺峻坐到他身边,陈予谦明知故问:
“他们都在下面玩,你上来干什么?”
“今天还是你组的局。”说着,他垂眸看杯子里沉浮的冰块,手心贴着杯壁,触感冰凉,觉得很舒服。
“上来跟你说两句话……我待会就下去。”贺峻瞧他的脸色。
陈予谦接过第二杯饮品,勾起嘴角:“说什么,龚聿又怎么了?”
贺峻跟调酒师要了杯没加酒的莫吉托,随口回答说:
“没怎么,你走了,他把那钥匙一脚踢草丛里,说今天不玩了,然后跟龚悦坐宴城的车走了。”
贺峻说的轻描淡写,实际情形是林宴城跟潘辰加龚悦三个人摁着龚聿,低声说了许多话。
那么多人的面,龚聿就算快气炸了,也发不了火——发火了就是真玩不起,丢不起这个人。
坐林宴城的车走了?
陈予谦想起林宴城今天开的还是那台拉法,鼻腔里横哼出一声轻笑,细品第二杯,哦了声。
贺峻挺了挺背:“我估计他起码半年都不会再来我这。”
说实话也挺好,就龚聿这得罪人的嘴,玩的这么疯,都不怕死的脾气,要是在他这出什么意外,他就麻烦了。
陈予谦听着,端着杯子,不说话。
贺峻的眼睛在他脸上转了一圈,从调酒师手里接过杯子抿了两口说:“他怎么样,我管不了也管不着,你今天玩开心了,算我伺候好了啊。”
陈予谦这才接话,扭头看他嗯了声:“算你伺候好了。”
贺峻冲他扯了下嘴角,端起杯子一口喝完,放下杯子看了眼表说:“四点多了,我下去跑两圈,你在这休息会儿,待会一起出去吃饭吧。”
“不了,今天没空,”陈予谦摇摇头,对着贺峻疑惑挑眉的样子,笑里带点促狭的味道,说,“今天家里有人下厨,等着我回家呢。”
“下次再约。”
贺峻露出诧异的表情。
“好吧,家里有人等饭,下次有空再约。”
他起身准备走,随口一问:“龚承今天有空怎么不来,不想见他表弟?”
陈予谦摩挲着杯口的手指停住,慢慢歪头,仰视站起身的贺峻:“你这两句话的逻辑关系……”
贺峻一顿。
陈予谦露出略带疑惑和审视的眼神,眼睛一眨不眨,漆黑的瞳仁盯着贺峻,轻声问:
“你怎么知道龚承今天有空?”
“然后问我——”
“他怎么不来?”
贺峻眼神古怪起来,盯着他的陈予谦解读他变化的表情:“我只是说家里有人下厨,等着我回家,你就默认,下厨等我回家的人,是龚承?”
贺峻舔了下干涩的嘴唇,有些艰涩地说:“你不会因为我知道你跟龚承的关系,就要杀我灭口吧?”
陈予谦从他脸上移开视线,放软语气,缓和气氛:
“你怎么知道的?”
林宴城的名字在脑海里闪过,他眨下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晦涩。
等陈予谦再抬起头,发现贺峻眼神直勾勾盯着他,再次落座,开口说道: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有次我们在盘山公路上比赛,龚承那家伙晕车,还非要坐你的车,到终点一下车就吐了。”
陈予谦慢慢眯起眼睛,记忆因为贺峻的话逐渐复苏。
“……我当时看见他在路边吐就想,干嘛晕车还非要坐你的车,这不是找罪受吗?然后就看见你又是拍龚承的背给他顺气,又是拿水给他漱口,守着他吐完了,还拿湿毛巾给他擦脸。”
这下轮到陈予谦的脸色因为贺峻的话变得古怪。
贺峻盯着他的眼睛,拖长尾音地说:“本来我们大家玩的正开心,说好要通宵比赛比到天亮的,再来十局的,结果龚承不舒服,你就跟我说你不玩了,扔下我们一群人,带着龚承走了。”
说到这里,贺峻实在忍不住,吐槽道:“我长了眼睛好吗?我看得出你俩感情不一般,不单纯好吗?!何擎潘辰蒋家和,别管谁晕车喝酒在路边吐,老子递瓶水都算兄弟了,拍背擦脸那都是对象才干的活!”
他最后几句话拔高音量,说完之后,吧台边一阵安静,调酒师低头擦着酒杯,一副两耳不闻旁边事的样子,半晌,陈予谦失笑,低头垂眸,鼻腔里泻出一声笑。
“原来这么明显吗,你都看出来了。”
嘴上这么说,陈予谦心里想的是贺峻看起来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实际心细得很,而且又跟他和龚承私下交际不少,才看出些事情,旁人没他这条件,自然是不可能知道这些。
贺峻朝调酒师招手,示意续杯。
“我说完了,我也是意外得知,纯属巧合,你不能怪我吧……”他朝陈予谦搓搓手指,开玩笑地示意,“封口费?”
陈予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作势拿起台面上,服务员停好车后,还给他的布加迪Chiron的钥匙,在贺峻瞪大的眼睛前晃了下,收回来。
“知道的又不止你一个,我用一台Chiron封你的口,我傻吗?”陈予谦轻嘲。
“龚聿今天输给我那台兰博基尼,你处理吧。”
贺峻一顿,心想那台兰博基尼也值不少钱了,嘴上说道:“龚聿最喜欢的跑车,今天这么输给你,我哪能在申城开,只能卖了。”
“随便你。”陈予谦端着杯子,回忆不久前龚聿跟他开口立下这个赌约时,脸上那种自信到极点,笃定自己一定能赢,完全没想过输的神气。
他哪里来的自信?
陈予谦看着龚聿的神色想。
他漫不经心地说:“龚聿跟我打赌的时候你不在,没看见当时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一定能赢我。”
贺峻正在喝酒,闻言呛咳起来,抬手捂嘴略感心虚,惹得陈予谦看他一眼。
贺峻咳嗽完,跟陈予谦摆摆手,溜了。
陈予谦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修长的手指在吧台上点了下:“再来一杯。”
喝完这杯,他就回家。
等待第三杯的时间,陈予谦等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余光里一抹深色的衣角,陈予谦手撑在吧台上支着头,侧头看见来人,目露诧异。
“贺峻跟我说,龚聿和悦悦坐你的车走了?”
怎么林宴城人还在这里?
林宴城顿了下,缓步走到陈予谦面前,在贺骏刚才的位置落座,浅笑道:“我今天开的那辆拉法,两座。”
“龚聿开我的车带悦悦走了,我留下了。”
陈予谦倒是没想到这个回答,顿了下,漆黑如深潭的眼眸望着他,心想也是,龚聿开他的车走了,林宴城还要玩,估计是等大家玩完了一起回去。
所以,林宴城来找他干什么?
陈予谦垂下眼帘,修长的手指轻点在桌边,等着下文。
林宴城跟调酒师点完单,接过酒杯之后,扭头望向他:“龚聿已经是我认识的人里赛车技术最好的了,我没想到你比他厉害这么多,赢他赢得这么轻松。”
陈予谦望着他,眼里意味深长。
噢,发现上次他们比赛的时候,他放水了。
上次跟林宴城比赛,陈予谦一方面确实是许久没摸方向盘,手生了,另一方面是有意放水,顺水推舟把那辆拉法借给林宴城玩。
那时候没想到今天会当众跟龚聿比赛,林宴城全程观赛,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为别人做了什么事,自然要让对方知道。
陈予谦目光坦然接受他的注视,直到林宴城先移开视线,掩饰性地端起酒杯。
有些话不用明说,各自心里清楚就好。
林宴城想说的不止这些,但他望着陈予谦平静无波的眼神,欲言又止。
陈予谦不知道身边人藏着一肚子话,在安静的气氛持续几分钟后暼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扭头跟服务员要拿外套,收起吧台上的车钥匙。
林宴城见此情景。
“你着急走?”
陈予谦起身穿外套:“回家吃饭。”
“载我一程怎么样,”这话不用思考就脱口而出,林宴城仰头看他,笑问,“饭非要回家吃吗,我们两个出去吃怎么样,我请你?”
对第一个问题,陈予谦回答:“今天不方便,我要回西山那边,跟你应该不顺路。”
第二个问题,陈予谦垂眸看他,“今天的晚饭得回家吃,家里人做好了,等我回去。”
林宴城主动开口,一起吃顿饭对陈予谦来说没什么,但是今天难得休息,许云程也有空,如果贺骏没约在今天到赛车场玩,陈予谦觉得自己今天一整天都会待在家里,好好休息。
一顿饭而已,什么时候都可以。
听见他的回答,林宴城唇角的弧度不变,眼神微凝。
陈予谦说“家里人”,什么家里人?
西山别墅是陈予谦一个人住的地方,总不会今天晚上是陈家人在那里家庭聚会吧?
那陈予谦的家里人还剩下谁?
“我都不知道龚大哥还会做饭,”林宴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他等你回去吃饭啊?”
陈予谦已经收拾好东西,抬步就能走了,闻言随口纠正道:“不是他。”
林宴城一顿。
看见他露出诧异疑问的表情,陈予谦没再多说,扯开嘴角笑了下,抬步离开前挥了下手:“走了。”
最近状态不好,严重卡文,挤牙膏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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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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