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班只有黎寻和应礼分到了本校的考场。
惹得朱星权他们羡慕了好久,尖叫着蹭黎寻新剪的寸头说要蹭蹭欧气。
这个发型看上去很好摸的样子,理完发刚回去,就被圆圆背后搓啊搓。
应礼觉得手痒,也想摸摸看,但没好意思说出来。
高考前夕,赵佳慧和应梅带着圆圆过来照顾两个宝贵的考生,各种搭配饮食,帮忙调整心情,反而把两个大男孩搞得更不自在。
“像往常一样就好。”应礼腼腆的提意见。
黎寻埋着头没什么形象的啃西瓜,时不时抽空看一眼圆圆。
圆圆开始读一年级了,因为没怎么上过学,课程拉得厉害。尤其是数学,兄妹两人复制粘贴一样的烂。
赵佳慧在小厨房煲汤,时不时抱怨几句住了小半年,厨房都没几件称手的工具。
应梅帮忙打下手,远远接话,“那怎么行呢,高考可是大事。”
圆圆趴在小桌上看黎寻,小声问:“哥哥什么是高考啊,很高的考试吗?有哥哥高吗?”
“你哥哥天下第一高。”黎寻明目张胆地糊弄小孩。
谁料圆圆一点也不给面子,“应礼哥哥就比你高呀。”
应礼很短促地笑了声,被黎寻刚好听到。
黎寻眼珠一转,打起了歪主意,凑到圆圆耳边鬼鬼祟祟讲了几句话。
圆圆瞬间捂住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应礼,又看了看黎寻,慎重点头,“好的哥哥,圆圆学会了。”
那语气太正经了,惹得应礼频频回头观察圆圆的小表情,最后实在好奇,没忍住去问黎寻,“你都给小孩子灌输什么了?”
黎寻才不打算告诉他。
……
但答案在高考结束当天就暴露了出来。
最后一门科目结束,老李头组局,在那家据说很有名的湘菜馆碰头。
全班四十八人无一人缺席。
老李头惯性做了发言,用词还是一样的犀利,说到煽情处,那个凶巴巴的男人又感性哽咽起来了。
几个学生跟着偷偷抹眼泪,从脱离考场的放松感中抽离,后知后觉意识到,真的要说再见了。
朱星权哭得最大声,也喊得最大声,“没事,我们最强一班永不解散!”
蒋毅说他喊得都破音了,小声点,隔两天街都能听到,好丢脸怕。
黎寻也想吐槽的,但甫一启唇,高中三年的一幕幕,却不断在脑海中冲撞。
初开学时的满不在乎,万年吊车尾也能厚着脸皮和每个人套近乎。
和英语老师干架,指责她不要总是“好心”替体育老师的课,一米八的黑皮硬汉才没那么容易中暑。
和语文老师做忘年交,打着快板出现在校庆上,把三年的课本整体串烧。
和生物老师赌气,发誓一定要用体温孵出小鸡仔,可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鸡蛋被朱星权砸开吃掉,才意识到自己被哄骗了。
偷偷撮合过新来的地理老师和历史老师,上蹿下跳帮忙说好话,一度被郑浩然点评开了媒婆系统。后来
看到双方各有伴侣后还惋惜了好久好久。
装病逃课到奶茶点买冰淇淋,却刚好和教导主任面对面碰上……
那三年做了很多丢脸的事,断断续续登上了至少二十次的通报栏。
可仔细想来,好像值得纪念的片段要更多。
在阶梯教室崴了脚,被朱星权郑浩然蒋毅他们轮流搀扶回教学楼,最后被安然送到了应礼的背上。
十六岁的少年,脊背还很单薄,他手脚并用挂在后面,有一点羞耻,又莫名很受用。
上楼时慢吞吞的,地心引力使得他不断下坠,上半身却因为应礼的移动轨迹,不得不像小鸡吃米一样一点点啄食着应礼的后颈。
上课铃声突然响起。
有人不小心推了他一把,他没控制好力道,门牙磕在了那块细嫩的肌肤上,还刮蹭掉了皮。
很偶尔的,看到通知上课偷看小说,难懂的标记和腺体,他好奇问了两句。
同桌眼神躲闪,最终支支吾吾地给他解释——
原来有那么一类人,会在喜欢的人颈后咬上一口当标记。
他总会想起应礼脖颈后方的那一抹红,幻想着是标记他成为自己的人。
原来从那时就开始在意。
……
想起有次翻墙逃课,才刚刚骑到墙头打算跳出去——
一低头,就看到了自下而上默默望着他的应礼。
身后是面无表情举着探照灯的巡查老师,和举着小本本的教导主任。
夜太黑了,围墙两侧的路灯被关掉,他坐上围墙上,被探照灯照得眼睛都快睁不开。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马上要被关到大牢的罪犯。
同样被压回来的朱星权缩着头,小小声地提醒,“寻哥,快下来。”
不用说他也会下去,但当然不能是被丢脸的抓回去。
他自认潇洒地想用轻功跃下去,最好可以赢得掌声的那种。
可最终,他也只是重重砸到了地面。
很闷地一声响。
并不疼。
身后的老师急急忙忙的过来。
他抽空想,果然苦肉计有用,这么一摔估计没有人计较他逃课,还能装病去医务室打游戏。
可老师却一把掀翻了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应同学,应同学,你没事吧,哎呀都流血了。”
成了他肉垫的应礼,仰躺在地面上,干净的白色校服衬衫断断续续地染上了红。
那家伙还是随意地笑着。
“我没事,黎寻,陪我去医院。”
那是高中第二年,他因为应礼脑后的那一道疤,前前后后当了一个学期的保姆,不仅要骑车接走少爷上下学,还要被赵佳慧催促去帮忙洗头。
后脑勺位置缝了七针。
即便是拆了线后,他也总是忍不住把指尖穿过应礼茂密的头发,一点点搜寻那道痕迹。
或许是觉得丑,应礼的头发总是要比其他男生稍稍长一点,后脑勺努努力还能扎出小揪揪,像是八十年代日本漫画里的花美男。
高三时黎寻冒险趁着应礼在教室午睡,偷偷掀开过他的刘海——
下面是更漂亮的一张脸。
找女同学借了两个草莓发夹固定,原本以为会很奇怪,可越看越觉得可爱,直到有女生举着手机来拍照,才急匆匆扯掉了发夹。
太用力了,浅眠的人很快就睁开眼。
看到是他后,又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高考当天也是如此。
一眼望不到头的入场队伍,两人分散在人群中,无法肩并肩。
他随在队伍最末,在即将入考场的瞬间,往对面教学楼瞥了眼。
应礼已经要进教室了,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淡淡瞥了眼他的方向。
尚未来得及对视,但心脏想捕捉到了讯息。
他吐出一口浊气,放掉了那些杂念,张开手臂,接受完检查,缓缓迈入了教室。
而看似最重要的高考,反而成了一件转瞬即逝的事,
语文担心写不好作文,数学担心会标错小数点,理综总是算不完啊算不完,英语又怕错听了听力……
每一秒都是有形的。
就连浮动在空气中的灰尘,都铭记着节奏。
可彻底走出校园。
再看着昔日并肩的同伴,看看这些年轻且热情的面庞,在意的又变成了其他事。
饭局已经到了气氛最**,平时有矛盾的也能做到一起聊聊天,诉说着对暑假的期盼。
男生们有人开始起哄喝酒,唠叨着装了这么久的乖小心憋坏。
老李头先惯性唱白脸,末了又笑着说我“我帮大家看着,女孩子不要喝酒,喝了的提前给家人打电话,记住自己的量,以后不要被人占便宜。男生也是,在外尽量不要喝醉,样子太难看了。”
他早就把每一个学生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无论成绩,也盼望他们能过得精彩。
班长也跟着附和,带头给家长报备,挂了电话,转头就被善意起哄,先晕乎乎地干了一大杯。
和赵佳慧应梅提前打过招呼,黎寻是一点也不操心这些。
悄咪咪地把手往下探,想要拉上应礼的。
却扑了个空。
小古板早就一本正经地和朱星权几人玩起了游戏。
但他显然处于下风。
一个不怎么会说谎的人,非要直愣愣地和那群坏家伙玩什么我有你没有的游戏。
被一群“老奸巨猾”戏弄,已经输掉了两轮,还透出了很多小秘密。
“原来应礼早就失去了初吻……”
“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应礼挣扎。
“哦……应礼原来被人喊过老婆啊。”
“那也是小时候了……”
“比起老公应礼更喜欢被喊老婆啊……”
“那是……”
“都什么跟什么啊!”黎寻看不下去了,他明明还没来得及喝酒,就已经面红耳赤了。
都怪小古板输了游戏。
他都说了什么啊。
黎寻蛮横拉扯着椅子,往应礼那边贴了贴,势必要扭转占据。
朱星权吆喝着不公平,黎寻是这方面的高手,一个人就能无痛结果他们所有人。
但谁都没想到,先中招的反而是应礼。
“我从不会卑微的暗恋别人。”
箭矢精准锁定了朱星权。
谁料是应礼先弯下了手指,还委屈瞥了他一眼。
不行不行,再来!
“我从不会做春梦!”
小古板冰清玉洁,定然不会……
应礼低头抿了一口酒。继续弯下一根。
“这么玩是吧!”郑浩然愤愤不平。
对于简单的高中生来说,开始提到的,无非是些学习兴趣班暗恋暑假计划之类的小事。
一句“我有喜欢的人”就可以杀死一大片。
黎寻的闯入冒冒失失的打开了另一扇门,后续朱星权和郑浩然也有样学样。
“那天看电影我有了反应。”
万幸应礼体面的保留了手指。
一轮游戏玩到最后,所有人都只剩下了一根独苗□□着。
最后轮到了同样不擅长玩这个游戏的蒋毅。
蒋毅的视线在好友们身上一一扫过,聪明的用了“高中三年,我没有喜欢过身边的同学”精彩杀死了比赛。
全军覆灭。
黎寻看着自己和应礼的
于是郑浩然聪明的用了“高中三年,我没有喜欢过同学”杀死了比赛。
有人开始起哄,问喜欢的是谁。
有人大大方方地公开示爱。
有人小心藏着喜欢,比如朱星权,所有人都知道他对谁有好感。
黎寻偷偷转身看向应礼。
应礼也刚好看着他,眼睛黑亮黑亮的,唇角还挂着笑。
他也跟着弯唇,觉得一丝甜意穿过了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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