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自从上次陆平秋回来过以后,江叙白的状态就变得好多了。至少,我没再看见他的魂魄飘在外面晃悠了。
不过,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拿起画笔了。而且,他开始每天都出门了。
陆平秋还在家的时候也几乎每天都出门,但是每隔五天都会有两天的时间在家里休息,顶多下楼扔个垃圾、取个快递就回来。
而江叙白却是实打实的每天都早出晚归,清晨,他给我添上猫粮就匆匆出门了,晚上回来往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洗漱以后倒头就睡了。
为了配合他反猫咪的作息,我不得不调整了自己的生物钟。白天的时候我就在家里睡觉,晚上等到江叙白回来了就去缠着他陪我玩。
又一次,我特意把逗人棒叼到他面前,可他只是敷衍地晃了两下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任凭我在他身上踩来踩去,甚至故意用尾巴扫他的鼻子,他都毫无反应。
奇怪,不是说我变胖了吗?怎么叫不醒他呢。
11.
后来,我把我的作息又调整回来了。白天玩耍,晚上就陪着江叙白睡觉。
这不仅仅是因为我是一只体贴的小猫,更因为我在窗台上发现了一条通往隔壁的秘密通道。这样白天我就可以去找小花朵玩,再也不会觉得无聊了。
正好,隔壁的单身狗白天也要出门,这样就只剩下我和小花朵了。
最近单身狗好像中了什么大奖,我问小花朵什么是中奖,他告诉我中奖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我不太理解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馅饼明明在小区门口就能买到,而且还很便宜。从前陆平秋在的时候,经常会买馅饼回来当早餐。
不过单身狗吃到馅饼确实给小花朵买了不少好东西,香喷喷的鱼干、会发出声响的玩具,还有新的小窝,连带着我也沾了不少光。
这天傍晚,单身狗拎着购物袋回来了。他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特意买了两份鱼片,一份给小花朵,一份给我。
单身狗蹲在我旁边,轻轻摸着我的脑袋问道,“你这几天怎么天天来串门?阿秋和阿叙都不在家吗?”他的声音里带着困惑,“阿秋最近不是没课吗,都没有时间陪你玩吗?”
陆平秋和单身狗似乎是同学。
但是我现在顾不上回答,小花朵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那份鱼片呢。我赶紧低头大快朵颐,生怕被他抢走。
等最后一片鱼片下肚,我才慢悠悠地告诉他,江叙白最近每天都早出晚归的,陆平秋也不会再回来了。
小花朵听我说完以后,把他最后一片鱼片推给我了。我看着鱼片,心想,早知道就早点说了。
小花朵听完,默默把他剩下的鱼片推到我面前。我盯着那块晶莹剔透的鱼片,懊恼地甩了甩尾巴。
早知道说出来就能多分一片,我该早点开口的。
饱餐一顿后,单身狗陪着我们玩了一会儿,又给我们放动画片看。他抱着电脑,盘腿坐在地毯上,时不时伸手挠我们的下巴。
等到月亮高高挂着的时候,我才听到江叙白回来的动静。
我的耳朵突然竖了起来,然后轻盈地跃上了窗台,娴熟地钻过那条秘密通道。
身后传来单身狗疑惑的声音:“咦?漆黑呢?”他正要给我们换下一集动画片,却发现我已经不见了踪影。
12.
我灵巧地落在自家阳台上,正好听见钥匙转动的声音。
当江叙白推门进来时,我已经端坐在玄关,尾巴优雅地卷着前爪,看起来就像是一整天都乖乖在家等他的模样。
“漆黑。”江叙白弯腰把我抱了起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我的下巴,“饿了吗?”
他抱着我到我的小碗旁边,发现我的猫粮几乎没动过,水也喝得很少。他有些担心地看向我:“怎么了?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啊。”
其实只要他摸摸我的肚子,就会发现我的肚子已经塞满了。
我懒懒地说,因为最近单身狗家里的伙食太好了,我都是吃饱了才回来的。
我抬头看向他,发现今天的江叙白看起来也很憔悴,他眼下的青黑似乎比昨天更重了。
今天晚上江叙白睡得不太好,一晚上都翻来覆去的,无论我怎么叫他都无法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我很担心江叙白,于是偷偷地溜出了房间回到了窗台上。我看着窗口的那棵大榕树,希望可以像上次一样,在树下发现陆平秋的身影。
可惜,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陆平秋。
月亮啊,
我想现在的我和你一样孤独。
13.
第二天清晨,江叙白的手机又开始作妖了。那刺耳的铃声简直像是一百只乌鸦在吵架,把我吓得尾巴都炸开了。
不知道是哪个人类发明的这种反猫咪的设计,害得我睡意都没有了。
我决定把起床气撒在江叙白身上,谁让他是这个家里唯一的人类呢?
于是我开始跟着江叙白,一会儿躺在他的拖鞋上,一会儿去扒拉他的裤腿。江叙白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包括他去洗手间的时候。
虽然被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丢出来了。
但是我是一只有毅力的猫咪,我立刻在门口当起了门神,等江叙白出来了再跟上去。
江叙白应该是被我跟烦了,给我添了好多猫粮,还摸着我的脑袋说今天尽量早点回来。
好吧,看在食物的份上,我决定原谅他无礼的闹钟了。
14.
江叙白吃完早餐以后又匆匆出门了。
我坐在门口盯着门板发了一会儿呆。倒也不是在想念谁,只是在思考今天要怎么打发时间。
我思来想去了一圈,决定先在沙发上磨一会儿爪子,把自己收拾得精神一点再去找小花朵玩。
就在我准备转身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楼下传来了一串熟悉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比江叙白的要急促一些,带着特有的节奏感,每一步都踩得又急又稳。
是陆平秋!
我立刻回到了门边开始左右踱步,尾巴也跟着不受控制地高高翘起。但是我还是板着一张脸,不让兴奋显露出来。要是让陆平秋知道我看到他以后会很高兴的话,那家伙的尾巴非得翘到天上去不可!
什么?你说人类没有尾巴?
人类当然有!我可是可以看到灵魂的!
每次江叙白一夸陆平秋,他身后那根透明的尾巴就一甩一甩跟个小电风扇似的。
15.
我在门口等了很久很久。
我听见脚步声停在门外,然后是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在门口徘徊。
接着是隔壁开门的声音——单身狗出门了。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奇怪?
陆平秋呢?
怎么还不进来?
我在冰冷的瓷砖地上来回踱步,等到腿都站酸了,肚子也开始咕咕叫,可门外始终没有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今天会乖乖陪你玩逗猫棒的,或者主动让你抱一下也可以。
能不能别又丢下我?
我用爪子焦躁地挠着门板,木屑沾满了我的掌间。可是门外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我明明闻到陆平秋的味道了,闻到那股熟悉的,带着淡淡洗衣液清香的气息了。
为什么不肯进来见我?
你这次不是特地来看我的吗?
我等得又饿又渴,等得天都变黑了,才终于离开了玄关。
不是陆平秋回来了,是我不想等了。
我回到窗台上去看月亮,看着看着就趴在阳台上睡着了。
……
江叙白也没有早回来。
16.
过了不知道多久,门锁终于传来转动声。
我的耳朵敏锐地动了一下,但依然固执地蜷在窗台上,没有离开。
我现在又伤心又委屈,就算有烤栗子我都不会原谅陆平秋的。
接着,我听到了一串纷乱的脚步声。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奇怪?怎么有两个人?
我的耳朵又不自觉地抖了抖,仔细分辨着门口的动静。
“你是笨蛋吗?没有钥匙怎么不提前和我说。”江叙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却隐隐透着一点罕见的责怪。
“抱歉抱歉,我这不是习惯了吗?走到了才发现钥匙还给你了。”另一个人熟悉的声音笑着回应,语气里透着些许的自责。
但不多。
是陆平秋的声音!
我猛地竖起耳朵,差点从窗台上滑下去。爪子在窗沿上慌乱地抓挠了几下才稳住身子。
江叙白和陆平秋一起回来了?!
陆平秋换了拖鞋,跑进屋子来找我。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继续凝视窗外的月亮。这副爱答不理的模样,我可是特意练习了一整天。
陆平秋一见到我就要抱我,但是被我推着脸挡开了。
“怎么了漆黑?这么久不见没有想我吗?”陆平秋露出一副可怜的表情看着我。
这种表情也许对江叙白有用,但是在我这里可行不通。
陆平秋又要凑过来,这次我直接用两只爪子挡住了他的脸。别开玩笑了,我可是一只有原则的小猫。
“对了,我刚刚特地去买了烤红薯,还热乎着呢。”陆平秋突然说道。
我的耳朵微微一动。
说实话,在窗台上睡了这么久,确实有点冷了。
我趴在陆平秋肩膀上,低下头,他脚上穿着的,还是从前和江叙白成对的那双拖鞋。
就在我出神的时候,陆平秋忽然把脑袋我的毛里,来了一个惊天大偷袭。
我气得伸手要挠他,他却毫无防备地笑着。就在我要得手的时候,江叙白走了过来。
他拿着一把钥匙交给了陆平秋:“这是你原先那把。”
陆平秋愣了一下,望向江叙白的眼神中透着些许的错愕和受宠若惊:“给我吗?”
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拿着吧,下次来看漆黑的时候会方便一点。”江叙白看着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正好我最近会很忙,可能近期都不在家。”
陆平秋抱着我站起身:“你找到工作了?”
“嗯。”江叙白说。
陆平秋沉默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江叙白托着钥匙的手依然悬在半空,不催促也不收回,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陆平秋。
陆平秋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把钥匙接了过来。
然后,我听到他极轻地对江叙白说了一句:“抱歉。”
小猫,你是一只很好哄的小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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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小猫的主人是脚步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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