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忧无暇查验翡翠凤凰是否安在,直奔明玉昭发出信号的方向疾掠而去。
空气中似乎隐约飘散着一股血腥味。
地上赫然洒落着斑驳的血迹。
凌忧顺着血迹一路追踪,月色惨淡,仅能勉强照亮脚下蜿蜒小径,但那股愈发浓烈的血腥气息,却如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她步步深入。
必须尽快找到明玉昭!
一阵微弱风声掠过耳畔,凌忧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凌忧的心跳不禁加速,她五指着力紧握剑柄,警惕地环顾四周。
夜色如墨,周遭树影在风中婆娑,沙沙作响——仿佛每一道树影中,都潜藏着未知的凶险。
她放慢脚步,屏息前行,尽量不发出声响。但那股血腥味却愈发浓重,几乎让人窒息。
凌忧的脑海中顿时闪过无数种不祥的猜想,她只得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毕竟……在这危机四伏的境况下,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是致命的。
高手过招,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找到了!
前方的屋檐一角蹲伏着一个人影,凌忧的呼吸几乎停滞,她悄然逼近,手中的剑紧紧贴着衣袖,蓄势待发。
随着与那人影之间距离的不断缩短,她看清了那人的面容——确是明玉昭,但他的状态显然不妙!他衣袍染血,面色苍白如纸,尤其是左边小腿,还在汩汩往外流血。凌忧心头一紧,急步上前搀扶,关切道:“明捕头!你伤势如何?可有敌踪?”
明玉昭勉力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暂时暂无大碍,但他眸中的凝重之色却出卖了他的实情——他的状况很坏,而且,敌人不知所踪。江湖比试中,只要腿部受伤,哪怕仅是小伤,都可以说是极为凶险。腿伤难行,便无法及时躲避攻击,更无法追击敌人。
而现在,敌人很可能就潜伏在暗处,等待着给明玉昭致命一击的机会。
凌忧不敢放下长剑,微微蹲下身,查看明玉昭的伤口。那伤口像是被短刀一类的利器划伤的,未及筋骨,伤势不算沉重,但已足以令明玉昭无法继续追击。她立即取出随身带的金疮药和绷带,手法利落地为明玉昭包扎止血。
看来,今夜只能暂时撤回吕府再做打算了。
凌忧运起内力,托住明玉昭的身子,搀扶着他一同返回吕府。
令她意外的是,翡翠凤凰竟然安然无恙。因为吕员外并没有发出哭天抢地的干嚎声,反而满脸笑容地凑上前来迎接二人,还不住地拱手道:“明捕头,多亏了你的安排,宝物安然无恙!”
吕夫人嗔怪地瞥他一眼,忙唤下人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大夫来,给明捕头治伤!”
凌忧与明玉昭交换一个眼神,沉声问道:“盗圣……未曾再来?”
吕员外一愣,道:“有你们两位在,他还敢再来?那小贼一在藏宝库出现,明捕头就立即追了出去,嘿嘿,此番他不过是侥幸逃脱,下回明捕头一定能将他捉拿归案!”
凌忧暗叹这吕员外当真心宽,倒是个乐天派。她将明玉昭交付给捕快们安置,之后便匆匆离开了吕府。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此事处处透着诡异。
她以最快身法的赶至徐州梨园后院那棵老柏树下,抬头就瞥见嬴非正悠闲地躺在树杈上,似乎还跷着二郎腿。
凌忧狠狠踹了一脚树干,抬头喊道:“喂!叫我去查案,你倒在此处悠闲自在!”
嬴非翻身下树,刚欲开口,凌忧已如鬼魅般欺近,闪电般点了他几处大穴。
嬴非忙叫道:“怎么,这半夜三更的,你可别是要对我非礼啊!我是良家男子,若是劫财,请你随意;若是劫色,万万不可啊!”
凌忧瞪了他一眼,恨不得马上拿块破抹布把他的嘴巴堵上。她摸了摸嬴非的脉搏,又仔细搜了他身上可能藏匿东西之处。半晌,并未找到任何赃物,也没有发现短刃匕首等利器。而且……他身上毫无血腥气,脉象平稳,气息均匀,全然不似刚刚与人交手。
凌忧心中疑云更重,她解开了嬴非的穴道,退后几步,淡漠道:“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过过招,今夜正好试上一试,领教领教。”
没等嬴非回应,凌忧手中长剑已然出鞘!
月光之下,两道身影倏忽交错,剑光流转。凌忧的剑法凌厉而精准,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威力。而嬴非并不还手攻击,身法灵动异常,纵使凌忧的剑势如龙出海,却始终无法触及他分毫。
凌忧眼尖,早已注意到他并非空手迎敌——他的双手上戴着一副混合了特殊材料制成的银丝手套,即使是自己的宝剑也不能轻易穿透。
五十个回合下来,凌忧的攻势愈发猛烈,嬴非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以诡谲身法避开。
凌忧收剑。
她直视嬴非,沉声道:“今天犯人在吕员外府出现,还刺伤了明玉昭,之后就匆匆遁走。他并非取走翡翠凤凰,此事……疑点重重,太过蹊跷。”
嬴非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点玩味:“怎么?凌女侠是觉得那人手段高明、本事不俗,因此怀疑是我所为?”
“你的功夫,我刚刚领教了。那所谓‘盗圣’的身手,我想恐怕不在你我之下。”凌忧沉吟道,“他的轻功极高,来去无踪,若是你那个师弟……想必能够做到。但我对此人了解太少,不得不再来寻你问上一问。”
“我与他……已经十数年,没见了。纵使相逢应不识……就算他现在就站在我面前,也未必就能立时辨认出来。”嬴非轻叹一声,“不过,一个人活在世上,总有些东西是放不下,变不了的。”
“比如呢?”凌忧追问。
“比如……以前我们无家可归,只能在城中四处行乞的时候,就经常到这里来。”嬴非指了指梨园后厨的方向,“梨园社的老班主心善,他可怜我们这些孤儿,常常给我们一些吃的。后来我们都被师父收养,但开始行走江湖之后,我第一个便想着到这儿来。”
凌忧微微颔首,轻声问道:“他也回来过?”
“我……也不能确定。”嬴非轻轻摇头,面色也凝重起来,“只是我这几日探听到,从几年前开始,直至今年年初老班主仙逝……这段时日中,每月都有人暗中给老班主送钱送物,却故意不曾留下姓名。我怀疑……就是赵玥所为。”
“也就是说……他被逐出师门后,很可能就已经回到了徐州,且一直都在此地活动,未曾间断?”
“正是。他或许并未远离,反而默默守护着这片……我们曾经共历患难之地。至于他为何现身吕府,又为何只伤明玉昭而不取宝……其中蹊跷,的确耐人寻味。”
“依你之见,以赵玥的性格和行事作风,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我师弟他……本性并不坏,只是过于争强好胜,向来不甘于人后。”嬴非沉吟片刻,缓缓道,“他做这些案子,我想,不过听说了‘盗圣’重出江湖的消息,想做出些动静来证明——证明师父当年把他逐出师门是错的,这盗圣,他能做的比我更好,比我更高明。”
凌忧闻言,眉头紧锁,她深知赵玥的能力与野心,却也明白他背后的那份不甘与执念。她直视着嬴非,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那么,你打算如何应对?”
嬴非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方夜色,似在追忆往昔:“我会找到他,亲自了断这段恩怨。但在此之前,必须先把他揪出来,不能让他继续顶着‘盗圣’之名为所欲为。”
凌忧绕着老柏树踱了几圈,若有所思,良久才开口道:“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但讲无妨。”
翌日清晨,徐州府衙便接到了城西刘员外家的报案:吕员外家的翡翠凤凰确实没有丢失,刘员外家那更为贵重的白玉杯,竟然已经不翼而飞!恐怕是中了“盗圣”声东击西的诡计!
明玉昭并未表露太多情绪,但凌忧看得出来,他是在强忍怒意。他不顾腿伤未愈,坚持要与凌忧一同与凌忧同赴现场勘验。众人到刘员外家时,现场一切处理得干净利落,唯余满地印有盗圣标记的薄纸。
明玉昭面色阴沉得好像能滴出水来,他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的目光依旧锐利如鹰,检视着周围的一切,却终究未能发现盗圣踪迹。
凌忧能感觉到他胸中压抑的那股怒火烧得更旺了——这满地的薄纸,无疑是对他最**的挑衅。
她深知明玉昭的骄傲不容此辱,更绝不容许一个窃贼如此明目张胆地践踏官府的权威。
待明玉昭气息稍平,凌忧才走上两步,开口道:“既然盗圣已经偷走了最为珍贵的白玉杯,那翡翠凤凰他是不会回头再取了。只是……他是否会就此收手?”
明玉昭默然片刻,问道:“凌女侠认为,这徐州城中还有什么宝物的价值,能够超过这白玉杯?”
凌忧半开玩笑地道:“那恐怕只有徐州府衙的大印了吧?白玉杯纵使再珍贵,也不过是一个值钱些的玩物。而徐州府的大印……却代表了官府的威严。”
“好,那我们便引他来盗这官印!”明玉昭没有犹豫,立即下了决断,“盗圣接连窃取珍宝,必然无法就近出手,赃物必还藏于城中,必然不会马上离开。我即刻命人散播消息,就说盗圣要来徐州府衙盗取大印。他若存心挑衅,不会不来!”
凌忧心中一震,有些担忧地道:“大印若有失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杀头大罪,非同小可。莫非……明捕头有十成的把握,可以保证将他一举拿下?”
“知府大人处,我自会设法说服。”明玉昭压低了声音,“此外,我会密请城中巧匠,连夜赶制一枚假印,真印则藏于府衙牌匾之后。此事唯你知我知,绝不令第三人知晓!就算未能擒获此贼,盗圣得假印后,定会察觉有异,必再折返!届时,你我分守府衙东西二厅,左右夹击,叫他插翅难逃!”
“如此安排,明捕头还是疑心盗圣或其眼线,就藏在府衙之中?”
“正是。”明玉昭紧握拳头,“这回,定让他无处可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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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徐州盗宝案(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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