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白创眼睛盯着黑暗中声源的位置,脚下却警惕地连退数步。
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他才缓缓蹲下身,在墙角边摸索着。
指尖果然触到一个被几块小石头塞紧的小洞。
白创用力抠挖,从里面拽出一个粗糙的手工布偶。
布偶破旧不堪,脸上被强行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这东西我带出去给谁?”
没有人回应,白创能感觉到,那个声音彻底消失了。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空气中那股烧焦的味道越来越重了。
呼吸道开始出现灼烧感,犹如身处火场,每一次呼吸都会吸入大量的毒烟。
“咳咳咳……”
白创把玩偶塞进口袋,打开门跑了出去。
而这一次,三楼的楼梯重新出现了!
没有多做停留,白创直接往楼下跑。
可最诡异的是,无论往下跑多少层,走廊墙上那完全相同的裂缝与教师门牌,都在无声地宣告,他始终在三楼原地打转!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
白创不信邪,依旧向下狂奔,反复尝试,直到累得气喘吁吁瘫坐在地,才绝望地承认,自己被这该死的鬼打墙困在三楼了!
“你让我把东西带出去,起码得先让我出去吧!”
筋疲力尽之下,白创挣扎着站起身重新往活动室走去,想要问个明白。
可到了门口伸手一推,才发现活动室的门竟然被锁住了。
“你什么意思啊?”
尽管白创在门外大声喊道,把门拍得砰砰响,里面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没有办法,白创只能抬腿踹门。
说来也奇怪,这废弃多年的破旧木门,竟然在连续几下用力的踢踹之后还是没有打开。
“这质量还挺好……”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白创在三楼的走廊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却仍然找不到出去的办法。
绝望涌上心头,白创放弃奔走,在楼梯口靠着墙慢慢坐在了地上,不由地想起了那些曾经被送进这栋楼的孩子。
他们是否也是这般绝望?
绝望被亲生父母送进来,绝望自己怎么也逃不出这牢笼?
如果阳戮在就好了……
照明设备早已没电,白创在黑暗里摸索着口袋,掏出了一盒烟。
他抽出一支叼在嘴上,“嚓”的一声,打火机蹿起一簇火苗,点燃了烟。
烟头的红点在黑暗中一明一灭,焦油味瞬间充斥了口腔。
白创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灰白色的圆在空气中慢慢消散。
突然,白创像是被烟灰烫到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
“卧槽!”
扔掉抽了一半的烟,把烟盒打开一看,很好,还剩下三支。
又将这三只烟一一点燃,并排立在楼梯前,嘴里念念有词:“不就是个鬼打墙嘛,老子……”
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底气不足地继续说道:“玩够了吧?该放我出去了……”
三缕青烟直直往上升,白创闭上双眼,摸索着墙壁慢慢往楼下挪。
一步、两步、三步……
在踏下第十一级台阶之后,白创把腿往前伸,脚尖点地小心探了探之后,才敢慢慢睁开眼睛。
果不其然,成功走下了三楼!
“哈哈哈哈哈什么鬼打墙,我看你能耐我何啊!”
“你刚才去哪儿了?”
还没等白创高兴多久,身后有人冷不丁说了一句话。
“卧槽……”
白创转身一看,正是脸色不善的阳戮。一时之间有些愣神,又低头一看直播间。
【那地方信号这么差?】
【卡住的这个时机小白的表情很妙,已截图准备做表情包】
【终于是动了】
【还以为你们被鬼抓走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从弹幕来看,直播间已然恢复正常,而刚才他被困住的那些时间里,在他们眼中只是暂时信号不好卡住了而已。
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白创心下了然。
随即对着镜头说道:“各位,可能因为这里的信号太差,刚才卡住了。不过,我找到了一个东西。”
说着把那个制作简陋的布偶举到了镜头前,“如果谁知道关于这个布偶的任何信息,都可以告诉我!”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直播间的大多数人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时候,有一条弹幕出现了:
【这不是几年前小孩之间流行的手工玩偶嘛,我妹妹做过,可以在里面塞纸条,写一点自己想说的话】
看到这条弹幕之后,白创立刻把手里的玩偶小心拆开,果真在玩偶的肚子里发现了一张叠得极小的纸。
展开之后,快速地扫了几眼,白创的脸色逐渐凝重。
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话便关了直播:“如果直播间里有认识刘鸣洲同学的朋友,请随时联系我!”
两人从机构大楼走出来的路上,阳戮走近白创身边,低头在他的肩膀上嗅了嗅,“你抽烟了?”
“啊?”
“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阳戮又问道。
白创抬起手臂闻了闻,“很明显吗?”
随即又辩解道:“人嘛,总有些工作压力……”
“戒了。”
“好嘞!”
回去的路上,白创坐在副驾上一直不安分地扭动,活像只拉不出屎的小狗,时不时还瞄一眼开车的阳戮。
“说吧。”阳戮开口。
“诶你是不知道!”白创的眼睛发亮,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当时那楼道,乌漆嘛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就跟那开了天眼似的,直接就冲到那个藏着东西的教室门前。你猜怎么着?”
阳戮忍住笑意,哄小孩似的问道:“怎么着?”
也许对阳戮的反应很满意,白创越说越亢奋:“我后退两步,铆足了劲,一脚就把门给踹飞了!进去一瞧,那玩偶就在墙角藏着呢,我一眼就锁定了!手到擒来!”
说着晃了晃脑袋,声音拔高,带着点炫耀的意思,“结果,刚想去找你呢就遇到了鬼打墙,那叫一个邪门,上上下下跑了不知道多少遍还是在三楼打转,就是下不去。你说这种情况,多悬呐!”
白创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表情那叫一个得意,就差把“快夸我聪明”写在脸上了,“就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刻,我,一拍脑门,灵光乍现!往口袋里一掏,摸出一盒烟来,关键道具在此!”
模仿着当时的动作,白创举起手在空气中煞有介事地划拉,“我把烟放一排,打火机一点……那鬼打墙就被我给破了!我直接大摇大摆地从三楼走下来了!”
阳戮在白创的热切注视下,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夸道:“进步很大,越来越有专业探灵人的样子了。”
听到这句话,白创总算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满足地靠在了座椅靠背上。
回去之后,白创把刘鸣洲留下的遗书拍了照放在了主页。
里面详细记录了刘鸣洲在机构里遭受过的伤害,以及很多没有被曝光的内幕。
其中有一段是这么写的:
我被关在这里的每天都要面对过量的体罚。
在这里,如果正好“不听话”的人有父母来看他们,就会被喂安眠药。也不会被打,因为打的话伤痕就暴露了。那个时候我多希望你们也能来看看我,哪怕只有一次,我也能少挨一次打。
可是你们没有,一次都没有!
有人在外面把活动室锁住了,烟很浓,火越烧越旺,我知道我们都出不去了。
……
信放上去之后,白创的涨粉速度就像坐了火箭,消息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迅速传播开来。
短短两天之后,就收到了关于刘鸣洲父母的消息。
白创和刘鸣洲的父母约定了时间。当残破的玩偶和信被递到刘鸣洲父母手中时,他们强撑的平静终于被打破。
刘鸣洲的母亲死死攥着玩偶贴在心口,仿佛想从这冰冷的替代品里寻到一丝孩子的体温,眼泪从她的脸上滑落,砸在遗书熟悉的字迹上。
刘鸣洲的父亲佝偻着背,双眼通红。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那是一种迟来的、撕心裂肺的顿悟。
直到此刻,他们才痛彻心扉地明白,当初把孩子送进所谓的机构,是多么愚蠢的决定,这根本就是禽兽把孩子推进了深渊!
更让他们心如刀绞的是,原以为机构失火是意外,这封遗书却告诉他们,那根本就是蓄意纵火!
捧着遗书的刘鸣洲父母眼中是无尽的悲伤和悔恨,他们发誓将联合其他遇难孩子的家属,穷尽余生也要找出真凶!
这一次的经历也让白创反复思考:对错的标准究竟是什么?
那些曾被奉为圭臬的“正确”,在戒网瘾机构标榜的“拯救”之下,最终化作了囚禁与毁灭的牢笼。
而被家长们视为“错误”急需矫正的网瘾,此刻在逝去的生命面前,显得如此苍白甚至荒谬。
他开始明白,是非界限并非绝对,它脆弱而模糊,经常随着立场的改变而改变。
这个领悟残酷却清晰。
正当白创独自坐在咖啡厅的窗边,望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陷入深思的时候。
突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