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分钟后,白创听见家门口的密码锁响起,接着门被打开。确定是物业的人带着保安在屋子各处检查的声音之后,这才放心从房间里出来。
可是,无论怎么检查,哪怕把所有柜子都挨个翻了一遍,也没找出房子里有人闯入的痕迹。
物业的人离开之后,白创便躲进房间锁好门窗,想着明天阳戮就搬进来了,也就没那么害怕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客厅就传来了搬东西的动静。
白创随手套了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顶着一头棕色的乱毛打开了房门。
“早啊!”
“……”阳戮微微一怔,“早,吵醒你了吗?”
要说是被吵醒的也没错,毕竟昨天晚上白创一直躲在房间里迟迟不敢入睡,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没有,我本来也差不多该起了,我帮你吧!”直到实实在在看到阳戮,白创的心情才逐渐明朗起来。毕竟现在家里多了一个人,再有昨天那样的情况也好有个照应。
阳戮的东西不多,没一会儿就收拾妥当了。白创提议去楼下那家牛肉面馆解决午饭,于是两人坐电梯下楼。
电梯下降到五楼时缓缓停下,门一开,王奶奶牵着狗走了进来。
“汪汪汪汪!”还是和上次一样,狗仍旧对白创叫个不停,王奶奶和白创道歉并把狗抱了起来。
狭小的空间里,白创和趴在王奶奶肩上的狗大眼瞪小眼,虽然没有继续叫,但狗仍旧对着白创发出威胁的低吼。
白创一脸尴尬,干笑着瞥了一眼阳戮,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
“你做过什么,它这么讨厌你?”阳戮表情复杂。
眼看新室友似乎对自己有所误解,白创连忙解释:“我可什么都没做!说来也奇怪,以前都好好的。可最近不知怎么了,原本见面还挺亲近我的猫啊狗啊,现在一见我就躲得远远的,要不就冲我叫。”
“叮。”
电梯到达一楼,两人先后走出电梯。
白创往前走了一段,发现阳戮没有跟上来,转过身招手示意,“那家店挺近的,就在大门口右拐!”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白创觉得这个新室友怪怪的,总是时不时地打量自己,明明刚才利用玻璃反光检查了一下今天的穿着,没什么不正常的呀……
进店之后,阳戮用纸巾仔仔细细擦了擦座椅和桌面,才放心坐下。
白创有些好笑地看着形象和气质在店里格格不入的阳戮,“既然从今天开始就是同居的关系了,那我冒昧问下,小阳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最近有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吗?”阳戮无视问题,反问道。
白创想都没想立刻否认:“啊?没有啊!”手却不自然地抓起水杯喝了一口。
此时的白创心里非常担心对方突然提出不租了。如果这个新室友也跑了的话,他怎么敢再继续住下去……
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房子的,不仅房租便宜,而且环境也不错。
“是吗。”阳戮没有追问,低下头吃了一口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可能有时候不住在这里,先跟你说一下。”
“是工作需要吗?”白创有点好奇像阳戮这样的人是做什么工作的,但是对方似乎不太愿意说,他也就不问了。
“差不多。”
结完账,两人一同返回小区。原本这个点小区里应该都是出来活动的人,今天却没遇到什么人。走进电梯,白创按下九楼的按钮。
电梯缓缓上升,突然,轿厢猛烈一震,紧接着所有灯光熄灭,狭小的空间瞬间陷入彻底的黑暗中。
“什么情况?”白创睁大眼睛努力适应黑暗,又伸出手去拽了拽阳戮的胳膊。
阳戮摸索着按了按电梯按钮,“应该是电梯故障。”
万幸的是,电梯门居然还能打开。电梯悬停在七楼,至此控制系统完全瘫痪。
七楼的楼道里同样一片漆黑,只有安全通道的指示灯散发着幽幽绿光。
按照目前这个情况,两人只能走楼梯上去。
阳戮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回过头问:“你知道这栋楼的楼梯在哪边吗?”
白创被手电筒的光照得有些晃眼,眯着眼睛指了指右边,“在走廊尽头,之前碰上电梯维修我走过。”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狭长的走廊里,两侧的房门紧闭。
白创心里直犯嘀咕:虽然自己没有来过七楼,但是一栋居民楼怎么会一整层都没有人住?如果有人住,又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
此时此刻,好像整栋楼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只有这条走廊里回荡着白创和阳戮的脚步声。
不对!还有一个……
白创停在原地,没错,除了阳戮的脚步声之外,还有一个声音!那种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就像是一个人,正四肢着地在爬行……
恐怖的熟悉感瞬间占据了白创的大脑……这简直和那所阴森的废弃中学里遇到的一模一样!
心跳声重重撞击着耳膜,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白创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这种紧张,但却喉咙一紧,空气徒然堵在嗓子眼。身体猛地晃了一下,白创连忙伸出手想要扶住什么,却扑了个空。
就在那个声音带着阴冷的气息几乎快要贴在耳边的时候,鼻尖忽然飘来一股药香。
窒息感在霎那间消失,一大股带着药香的空气争先恐后涌入肺部。同时,一只温热的大手用力地将他拽起,走向楼梯间。
白创任由阳戮拉着,直到站在了家门口才敢开口:“刚才在七楼,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东西?”闻着那股药草香气,白创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转过身,阳戮注视着白创的双眼,回答道:“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先进去吧。”
他的眼神很温柔,加上极具蛊惑性的磁性嗓音,像是在哄骗一个孩子。
等白创走进去后,阳戮转身关门。
就在这扇门即将关上,彻底隔绝外面世界的最后一瞬间。
阳戮抬起眼睛,眼神一改刚才的温柔,转而恶狠狠地盯着楼梯转角那片抹不开的黑暗。
从小时候开始,白创就是个出了名心大的人。前脚刚从那毛骨悚然的环境脱身,后脚一踏进熟悉的家里,那股紧绷的劲儿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声泄了个干净。紧绷的肩膀垮下来,呼吸都顺畅了。
更何况,现在家里可不止他一个活人!
想到这,白创忽然意识到,阳戮身上的那股药香似乎能令他快速心安下来,闻起来异常上头。
正想再多闻一闻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进房间并关上了门,只能暗自感叹新室友看起来非常需要私人空间,自己只能独自看电影了。
不知过了多久,电影进入尾声,白创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伴随着片尾曲悠长的调子,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意识飘浮之际,恍惚间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奶奶。
此时的她看起来全无病榻上虚弱憔悴的模样,只是慈祥地看着自己,噙着一丝略显僵硬的笑。
随后,伸出枯枝般的手缓慢地朝着白创招了招,“来,好孩子,跟奶奶去一个地方。”
这声音从四面八方钻进白创的耳朵,像是有无数个细碎的回声在互相追赶、重叠,最终却只能听见一阵嘈杂的低语。
就在白创即将像小时候那样乖巧地牵起奶奶的手离开时。
“咔嚓。”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开门声响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药香轻轻掠过鼻尖,幻境在霎那间消散,白创猛地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的一只手无意识地死死抓着零食袋,里面剩下的薯片早已被捏得粉碎。
阳戮从房间里走出来,缓步靠近沙发,身形恰好挡住部分光源,将白创笼罩在一片阴影里。
他的鼻梁上不知何时架上了一副眼镜,镜片的反光就像扫描射线,在白创发白的脸上巡视,如同在检视一份样本。
末了,声音平稳无波:“才这么一会儿,看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面对室友的询问,白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的梦,心想也许只是自己最近太累了,才总是做噩梦。
“没事!不小心睡着了而已,电影的声音把你吵醒了?”
奇怪,明明已经把音量调得很低了,白创拿起遥控器关闭投影。
阳戮收回目光,越过他去接了一杯水,“不是,只是有点渴,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白创打了个哈欠,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和阳戮道了晚安后便回了房间。
空荡的客厅只剩下阳戮兀自站立着,他喝了口水,目光落向那张沙发,神情晦暗不明。
俗话说梦境和现实大多是相反的,但是昨晚那个极短的噩梦还是让白创不太放心。因此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出门赶往奶奶所在的医院。
小时候家里过的很困难,奶奶种菜卖的那点钱,加上熬夜做手工换的零头,勉强刚够糊口,家里的米缸常年露着底。
偏偏捡来的小白创,病得像个无底洞,药钱比米钱贵十倍百倍。奶奶咬牙借遍了全村,旧债未清新债又叠。
白创原以为只要长大就会变好,可是奶奶却在白创14岁那年出现老年痴呆的症状,之后更是每况愈下,严重时甚至根本认不出人来。
还是学生的白创只要有空也会去做兼职赚钱,但是这些微薄的收入在奶奶确诊癌症的时候就完全不够了,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全压在了年幼的白创肩上。
为了筹集医药费,白创在村里到处求人借钱,但也只是杯水车薪。万般无奈之下,白创才决定高中毕业后直接出去打工挣钱。
对认知世界尚且懵懂的孩子来说,过早进入社会,常常会受到欺负,经历很多苦难。
因此在干过各种被克扣拖欠工资的工作之后,白创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尝试做直播,也意外地得到了一些关注。近期几次直播的收入,白创拿到后便赶紧还了一部分钱。
今天的奶奶也是老样子,不太认得出自己的孙子,白创在病房里陪了她一会儿,和主治医生还有护工交流后才离开医院。
也许是奶奶的状态激发了白创要更加努力的决心,回到家后便立刻开始下一次直播的准备。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要去的,是一栋私人住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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