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露出的眼睛里，最初的错愕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漾开涟漪。
随即，一丝极其明显、带着玩味和“终于逮到你”的得意笑意，缓缓在眼底弥漫开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程喻的大脑“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热搜上那些图片和动图，尤其是那张陆昭鬼祟偷亲他发顶的动图，如同失控的幻灯片，在他脑海里疯狂循环播放。
他瞪着几步之外的陆昭，口罩下的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
他猛地抬起手，食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笔直地指向陆昭的鼻子，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尖锐，在寂静的凌晨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陆昭！你……你这个……痴汉？！你跟踪我？！”
这一嗓子，不仅把旁边两个刚走出便利店、打着哈欠的路人吓得一个激灵，纷纷投来惊愕又好奇的目光，也让陆昭眼中的笑意瞬间加深，几乎要满溢出来。
陆昭并没有像程喻预想中那样暴跳如雷或者矢口否认，反而慢条斯理地、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从容，抬手摘下了自己的口罩。
路灯昏黄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清晰地勾勒出他完美的下颌线和挺直的鼻梁。
嘴角噙着一抹无奈又带着点纵容的弧度。
“程大编剧，”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清晰地传入程喻耳中，“谁跟踪你了？我住这附近，下来买点宵夜，犯法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里面泡面和饮料的包装清晰可见。
“你住附近？骗鬼呢！”程喻根本不信，激动之下也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口罩，露出那张因为熬夜和愤怒而显得有些憔悴苍白，却依旧清秀俊逸的脸。
此刻因为气恼，脸颊微微鼓起，眼睛瞪得溜圆，像两颗燃烧着怒火的黑色琉璃，“你就是故意的！热搜也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搞鬼？”陆昭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他上前一步，没有压迫感，反而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那点可怜的距离，好整以暇地看着程喻气鼓鼓、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的样子，语气带着点戏谑，“程喻，你讲讲道理。对吧？”他含糊地带过那个偷亲事件，眼神里带着点促狭。
“你可恶！”程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开了，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你在片场怎么对我的？！那些要求！那些……那些动作！”
“我对剧本要求严格，就是欺负你？”陆昭挑了挑眉，语气依旧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哄劝的意味，耐心得反常，“程喻，那是工作。剧本有问题，我作为演员提出来，难道不对？难道要我闭着眼睛演？这对剧负责吗？对你写的剧本负责吗？”
“我不负责？你才不负责！”程喻被他这种“摆事实讲道理”的态度气得几乎跳脚，感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像一拳狠狠砸在了软绵绵的棉花堆里，“你懂剧本吗？你除了会耍帅摆酷你还会什么？！你那些要求根本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
“我不懂剧本？”陆昭看着他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那双湿润的眼睛在路灯下亮得惊人，像两颗被怒火点燃、熠熠生辉的黑曜石，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
他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眸色似乎更深了些，声音放得更轻缓了些，带着点循循善诱的磁性，“我演过的戏不少，至少知道什么样的台词能让观众入戏，什么样的情节能让故事更动人。我提的那些建议，哪一条不是为了戏更好？为了你写的角色更丰满？”
“你……你强词夺理！”程喻被他堵得一时语塞，只能梗着脖子，继续徒劳地输出，“那你偷亲我头发呢？！那也是为了戏好？！那也是工作？！陆昭，你就是个变态！痴汉！伪君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痴汉？变态？伪君子？”陆昭重复着这三个极具侮辱性的词，不仅没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凌晨街道上格外清晰，带着磁性的震动。
他摇了摇头，目光却始终牢牢锁在程喻那张喋喋不休、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生动鲜活、甚至有些……可爱的脸上。
那专注的目光，炽热得仿佛能穿透空气，真的拉出丝来，一圈圈缠绕在程喻身上，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占有欲。
“程喻，”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宠溺和……某种更深沉的、几乎要破土而出的东西，“你知道吗？”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下移，落在程喻因为激动而微微张合、泛着水润光泽的唇瓣上，眼神变得幽深而危险，“你骂人的样子……”他舌尖轻轻舔过自己的下唇，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蛊惑，“还挺可爱的。”
“你……你说什么鬼话？！”程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近乎调戏的言语惊得猛地瞪大了眼睛，脑子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片空白，一时间竟忘了继续骂下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愕然。
脸颊上的红晕瞬间蔓延到了耳根，连脖子都染上了一层薄粉。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像只被捏住了后颈皮的猫，僵在了原地。
陆昭看着他这副呆住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带着得逞的狡黠。
他非但没有退开，反而又向前逼近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程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带着便利店冷气和淡淡须后水味道的气息。
“我说，”陆昭的声音压得更低，像羽毛搔刮着程喻的耳膜，带着不容置疑的磁性，“你生气的样子，很可爱。骂人的样子，也很可爱。”他的目光紧紧锁着程喻的眼睛，仿佛要将他吸进去，“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视线再次落在程喻微张的唇上，眼神里的侵略性毫不掩饰。
程喻的心跳骤然失序，像有无数面鼓在胸腔里疯狂擂动。他下意识地想后退，脚后跟却抵在了冰冷的玻璃门上，退无可退。
陆昭身上那股强烈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将他牢牢笼罩，让他呼吸困难，大脑一片混乱。
“你……你离我远点！”程喻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色厉内荏，完全失去了刚才的气势。他抬起手，想推开陆昭，手腕却被对方轻轻一把握住。
陆昭的手掌温热而有力，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程喻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程喻浑身一颤，像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
“远点？”陆昭低笑，呼吸几乎喷在程喻的额头上，“刚才不是还骂我是痴汉、变态吗？离远了，怎么坐实这个罪名？”他的语气带着恶劣的调侃，眼神却炽热得烫人。
“你……你无赖！”程喻又气又急，手腕被握着，身体被禁锢在门板和他之间，鼻尖萦绕的全是陆昭的气息，这让他更加慌乱无措。他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我无赖？”陆昭微微歪头，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程喻的鼻尖，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那程老师说说，我哪里无赖了？是半夜买宵夜无赖？还是……觉得你可爱无赖？”他刻意加重了“可爱”两个字，尾音上扬，带着十足的蛊惑。
程喻被他逼得快要窒息，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他猛地别开脸，避开陆昭灼人的视线，声音带着点崩溃的哭腔：“你……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回家？”陆昭看着他通红的耳尖和微微颤抖的睫毛，眼神暗了暗，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和……委屈？“就这么讨厌我？连话都不想跟我说？”
程喻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低姿态噎了一下，一时语塞。讨厌吗？好像……也不是。就是……就是太乱了！太羞耻了！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我……”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昭看着他慌乱无措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最终还是松开了握着程喻手腕的手，微微退开了一点距离，给了程喻一点喘息的空间。
“好了，不逗你了。”陆昭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温和，带着点无奈，“看你吓得。”他抬手，似乎想揉揉程喻的头发，但手伸到一半，又顿住了，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要买东西吗？快去吧，再晚点，好吃的三明治就没了。”
程喻被他这忽冷忽热的态度弄得更加混乱，愣愣地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昭看着他呆愣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笑，指了指便利店的门：“进去啊，傻站着干嘛？真要我陪你进去买？”
程喻这才如梦初醒，脸上刚褪下去一点的红晕又“腾”地烧了起来。
他猛地低下头，一把推开陆昭挡在身前的手臂，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进了便利店，连头都不敢回。
陆昭站在门外，看着程喻仓皇逃窜的背影消失在货架间，嘴角的弧度慢慢扩大，最终化成一个无奈又宠溺的笑容。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握住程喻手腕的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细腻温热的触感。
他轻轻捻了捻指尖，低声自语：“跑得真快……不过，下次，可就没这么容易让你跑了。”
便利店里，程喻背靠着冰凉的饮料柜，心脏还在狂跳不止。他捂着自己发烫的脸颊，脑子里一片混乱。
陆昭那个混蛋……他到底想干什么？！
一会儿凶巴巴地讲道理，一会儿又……又那样说话！还……还摸他手腕！
程喻低头看着自己刚才被陆昭握住的手腕，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温度和触感，让他心慌意乱。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手抓起一个三明治和一瓶水，快步走向收银台，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他结完账，拎着袋子走出便利店时，门口已经空无一人。
路灯下，只有清冷的夜风拂过，刚才那个高大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程喻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街道、
他甩甩头，裹紧卫衣，快步朝着公寓的方向走去。
只是，那被陆昭触碰过的手腕，似乎还在隐隐发烫。
和小香香猫猫玩，忘记时间了[可怜]
九月顺顺利利[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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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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