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问一遍，你觉得我今天是要表扬你还是要教训你？”严辽安态度倒挺温和，严煜齐抬眼瞟他。
“哥，你这不是白问吗，你看我现在什么姿势……”严煜齐越往后说声音越小，最后一点儿声音嗡着，已经不知道叽咕叽咕些什么了。
严辽安一边在纸上书写着，一边垂眸道：“我可没叫你跪，委屈啊？”
严煜齐欲言又止，眉毛蹙起又松开，最后闷闷道：“没他，那我不委屈；有他，就有点儿。”
其实他就是单纯看越以明不顺眼，每次恬不知耻地缠着他哥说些没分寸的玩笑，真讨人厌！
不想影响严辽安的“审问”过程然后被赶出去，越以明立刻撇清关系：“这有什么的，你多少次被你哥教训我都看着，我又不笑话你，嘴也严实，你就把我当空气。”
严煜齐见严辽安没打算参与他们之间的话题，一点怼人的兴趣都没有，低下头：“哥。”
严辽安胸膛微微起伏：“没有他你不委屈？”
严煜齐点头：“真的。”
“既然你觉得我要罚你，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罚你。”严辽安选择走常规问卷套路。
“我和秦朝路走得近，你不高兴了。”严煜齐生涩道。
他话说得幼稚，严辽安笑了：“我怎么不高兴？”
“你之前让我别和他有来往。”
“我不让你们有来往的原因是？”
明明他看起来比刚才还和颜悦色，可严煜齐就是开始紧张得咽了下口水：“因为秦朝路名声不好。”
越以明冷不丁被逗笑了。
严辽安后颈微仰，喉结滚动，短暂扶额，不知道以什么心情在嘴里也念了一遍他的回答：“名声不好……”
越以明在旁边扎心地补刀：“煜齐，其实你的名声比秦二好不了多少。”
严煜齐身形一僵，憋不出话来。
严辽安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但他家和叔叔家从来都很亲近，这个从小跟着他长大的堂弟当然也被他视作亲弟弟。
那么，他可以贪玩点，可以不上进，但是不能连基本的手段心计都没有，真真养成一个纨绔。
“和名不名声没有关系。名声好坏不一定代表为人，凡事没有亲自确认，不要盲目相信。”严辽安低头，额发在灯光下透出一小片阴影，连续的书写在纸张上发出机械的摩擦声。
“……那，因为秦朝路人品不行？”严煜齐又道。
严辽安嘴唇一下没动，旁边就有人替他把话说了，越以明眉头一挑：“你那堆朋友里，恐怕不止这一个品行不端的吧，你哥让你跪过？”
严煜齐矢口否认：“只有叛逆的，没有像秦朝路这样真的人品不行的。”
“这就要看我们各自对人品不行的标准是什么了。”越以明道。
严煜齐真是烦透他了：“越以明你别以为你和我哥关系好我就怕你了，你要坐在这儿就安安静静坐，挑拨什么呢！”
越以明还是笑眯眯的：“我实话实说也叫挑拨？好，就算我挑拨，也得有东西给我做筏子我才能挑拨动吧，你要是懂事点儿，我说你，你哥那护犊子的性格只会给我一个冷眼，现在我说你，你哥没反应，你是不是该反思反思了。有些话别人不会和你说，你哥忙也没时间老看顾你，你又不是小孩子了，省点儿心吧。”
严煜齐气得发抖，余光见严辽安真的没打算参与他们俩的话题，如同一盆冷水淋了头，他又冷静下来了。
严辽安好像不在意这个插曲，问：“你怎么会和秦朝路碰在一块儿？”
“徐邵君约我去昌鑫一起玩儿，我到了以后，他又突然跟我说不来了，我无聊，本来要走，遇到池骁，他就拉着我去101了。”
徐邵君是徐翎年的堂弟，因为这么层关系大家互相认识，严煜齐爱玩儿，广交好友，和他混在一起也不稀奇。
而池骁，则是那个刚才在展厅里一见到严辽安就开口询问他好点儿没的男生。
严辽安从报告里抬起头，视线落在严煜齐耷拉的肩上：“你什么时候又看得顺眼池骁了？”
小时候他们俩关系好，池骁经常被严煜齐带着来严辽安这儿玩耍，后来大些了两个人反而不要好了，严辽安倒是问过一嘴，严煜齐就敷衍了他一句：突然就看不顺眼了。
严煜齐语塞：“……就突然也没那么讨厌他了。”其实是他和池骁都被边关雁摁着打，两个人有了相同的敌人，当然关系也没那么僵了。
这就没必要让他哥知道了。
“好吧——之后呢？”
“之后，我一进去，才知道秦朝路也在场，一开始我们俩互不搭理，后来，大家开始玩儿游戏，我输了，被惩罚，他就让我给他擦脚……”
越以明来了兴致：“你擦了？”
严煜齐不耐烦：“肯定没有啊！我喝了一杯罚酒。”
“然后他就说我玩儿不起，我不想当着这么多人闹不好看，忍着没说话……”
严辽安忽地打断：“改了性儿了，你是这么能忍的人？”
严煜齐一下把头一低再低，斟酌片刻，还是交代了：“我就是，不自觉地美化了一下自己。好吧，我当时确实生气，就和他呛声了，越吵越厉害，本来我是想打他，但我最后忍住了，刚要松开他，就听见他那么说你，这我怎么忍？我把自己送进去也要教训教训他……”
越以明：“我记得你的格斗术没秦二厉害，难为你最后还算赢了。”
不止他，其实严辽安也觉得稀奇，这也是他只叮嘱越以明看着别让严煜齐受伤而不叮嘱别让他伤着秦朝路的原因。
严煜齐泄气了：“不是我打赢的，是其他人在旁边偷摸着帮了忙。”
越以明刚要调侃他什么时候人缘那么好了，猛然又想通了什么，一下子语气变得酸溜溜，目光也投向一旁端坐的人：“严辽安，你这人气不减当年啊。”
严辽安一句无情的：“你从现在起，不许打岔。”
越以明歇菜了。
严辽安起身，拉开椅子，踱步来到严煜齐身旁，弯下腰，和严煜齐形成平视。
“你有这颗维护我的心，我真的很高兴。”
“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你也知道我对你的看重。”
“今天的事情，你没有错，相反，你很勇敢，很有血性，所以我要先表扬你，干得真漂亮。”
严煜齐面色严肃地听着，耳朵一圈的烫红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他的故作镇定，□□的骨骼既帅气又青涩，睫毛乱颤几下，舌尖一片虚幻的甜蜜。
“但是，我也想和你说，关于我为什么要你远离秦朝路。”
“我们向安派，和秦家的争祥派之间的矛盾冲突越来越厉害，关系早就不如从前，不止我们这两派，应该说，各派系之间的明争暗斗都越来越厉害了。”
“当然，秦朝路品行不端，我怕他影响你，也是原因的其中之一吧，如果你还有类似的朋友，我还是希望你们不那么要好，这是我的非强制建议，主要还是看你自己。”
“有时间的话，多了解一些现在中心城的局势吧。”
严辽安轻风细雨地讲完，严煜齐微微偏着头，舍不得眨眼，最后沙哑地“嗯”了一声，又乖乖地问：“我以后，怎么样才能帮到哥哥吗？”
越以明又来劲了：“你先尽量别给你哥添麻烦，再谈帮不帮的事情吧。”
严煜齐一下攥紧了手指。
严辽安啼笑皆非地看向越以明：“我记得你没有弟弟。”
他刚要挑眉质询，就听严辽安接着道：“还好没有，不然你弟弟真是遭罪了。”
他笑吟吟的：“你的弟弟，说是我弟弟也没问题，我们俩的关系，当然不用讲究那么多了。”
他算是最早向严辽安投诚的——其中也包含了家庭因素，越家和严家原本关系就不错，结盟也在情理之中。除此之外，当然就是他对严辽安的一腔赤诚了。
严辽安笑笑，转头对严煜齐灌起了心灵鸡汤：“慢慢来，我相信你以后一定有能力替我遮风挡雨的。”
严煜齐听得颇为动容，神情又一下坚定了：“哥，你罚我吧，还是我太不懂事了！”
于是，严辽安重演了刚进书房的神情，他诧异地拒绝，严煜齐再次要求；他再次拒绝，严煜齐还是坚持要求，严辽安认命了。
他走到书柜旁，拉开一个抽屉，对他道：“不知道你什么爱好，自己来选吧。”
严煜齐低声下气：“哥，你选就好，什么我都受着。”
越以明凑到严辽安身旁，盯着抽屉里的几把家用型电棍看：“这是专门为这小子准备的？”
“嗯，他爸爸给我送来的，都还没用过。”
严辽安也懒得扔，没想到还真有了用得上的这一天。
他拿了一把威力最小的，走到严煜齐身前：“手。”
严煜齐利落地抬起胳膊，带着细汗的宽大手掌展开了，他的眼眸极亮，这个人要飘起来似的，严辽安感觉越看越觉得古怪，干脆不看他的脸。
严辽安本来就没想“用刑”，敷衍地走个过场，根本没怎么用力，但考虑到严煜齐可能还会怪里怪气地让他再来两下，严辽安斟酌了一下力道，也不算特别轻地来了两下。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早点洗漱回房休息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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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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