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人怎么动摇，怎么心起涟漪，怎么苦苦挣扎，严辽安都一无所知。
这天他以懒得动为由待在房里闭门不出。
李守诚因为即将启程来云城，比之前更密切地和他交换着信息。
［副指挥，您之前交代的顾家疑似截留机甲的事情，我们已经开始从分配源头上寻找线索了，有线索后我会立刻向您汇报］
［顾家和依丝卡戈特邦家族可能有联系这件事情我们暂时没办法展开调查，还请您见谅］
［最后，您交递的违规场所名单我们也已经登记在册。目前我们的出发时间是在三日后，如果您计划上有什么变动，还请告知］
公事上，两个人一直默契地保持着上下级的距离。
［好的，辛苦了］严辽安回复道。
他对现在的进展，说满意算不上满意，说不满意，又像是太着急了一点。
一通电话打开。看到来电人是陈商，严辽安揉了揉眉心接通：“喂。”
“听你这声儿——怎么一大早就这么没精神。”陈商上扬的语调隔着十万八千里传进他耳朵里，刚从一堆资料里抽出身的严辽安真是羡慕他的好心情。
“啊，遇到点儿烦心事儿。”
陈商笑：“什么事儿还能烦着你呢，说来听听。”
严辽安叹气道：“我真想揠苗助长，可惜连个给我拔的苗都没有。”
陈商清楚他的状况，也顺利地听懂了，宽他的心：“别太累，身体要紧。”
“我身体好得很。”
“那不就最好了？说真的，短期卧底能搞到这么多消息，谁不说句厉害？”陈商安抚道。
严辽安也是跟他太熟，心里的那点儿郁闷都抒发出来了，疲倦道：“说厉害有什么用？要是没点实质性的东西查出来，我就是个吃白饭的。”
陈商：“怎么还变成悲观主义了？”
严辽安笑了一声：“不得不以最坏的打算面对明天了。”
陈商听他笑了，稍微放下一点儿心：起码不是真想不开。
严辽安坐在办公桌前，桌面简洁得没有一丝冗余，仅摆着两样物件。投射本放在桌上，微微泛光的材质，像块光洁的镜面，斜上方是对应的光幕，上面密密的字体看得人眼花缭乱。旁边的通讯器通体纯黑色，机身小巧精致，像个模型。除此之外，桌面空得能映出窗帘的影子，连一粒多余的灰尘都找不到。
几息之后，严辽安重新启唇分析道：“以我和顾允阳这些天的接触来看，他这个人，**有，心计有，刻薄有，冷漠有，少爷脾气也有，要说脑子，这个我暂时不做评论。”
说到这个，他提到了一个相对顾允阳而言对陈商来说稍微陌生一点的人：“那个李越年不是个简单人物，我了解过他家里的情况，估计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算计。”
话题又回到顾允阳身上，严辽安的措辞更精准了一些：“他很自负，自负是他的特别之处，也是他的弱点。就是太自负了，所以急功近利，手段激进，容易坏事儿，不过他既然站在我的对立面，那他当然越坏事儿越好。就是不好找切入点了。”
“切入点……”陈商呢喃道。
他似乎开始用笔写起了什么东西，严辽安听不太清晰他那边的声音，沙沙作响的却不真切，又过了一阵要命的寂静，他忽然有了新的动静。
严辽安正期待他能有什么惊天的点子，就听见他故作深沉的语调：“你观察得很透彻。”
严辽安无语之下被气笑了：“你要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也可以不说。”
陈商听了直笑：“我逗逗你。总之，他就是做事儿来不及动脑子，所以你不知道他脑子好不好呗。”
严辽安没什么心肺地轻嗤：“你要这么说，也行吧。”
“来不及动脑子，和没脑子有什么区别？既然知道他是什么水平，也就不用纠结这么多了，是你的话，我想一定处处都是切入点。”陈商反问。
严辽安没能赞同他的说法，摊开自己的右手，审视着自己的掌纹、自己皮肤下青紫的血管，感受着自己的疲惫，忽而露出一个复杂的笑。
“顾允阳是一个很自负的人，那么我呢？”
“他的自负让他被我盯上，我的自负又会让我遭遇什么呢？”
坐在办公室里的陈商，忽然放下手中的工作，眯着眼朝窗外看去，里城今天的天气也不算太好，来的路上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就已经变成了一个灰蒙蒙的阴天。
严辽安能说出这种话，只是有感而发，要说惆怅和迷茫，当然也有，但他又不是会久久沉浸在某一种情绪中的人，所以话一出口就已经调整好了心情。
“行……”
“严辽安，你今天悲观得让我觉得不适应了。”陈商突然出声，堵回了严辽安要说的告别语。
严辽安刚要顺着他的话随意道个歉就挂断电话继续忙去，陈商就又接上自己的话继续说了。
“你不叫自负，你本来就很聪明，从小到大都只能让人望着你的背影。”陈商喟叹。
“……你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他含糊不清地留下了这几个字。
在“你是”的前面似乎还有几个字，只不过他那边的声音忽然虚化，严辽安没能听清这隐去的前缀。
严辽安被他这么正经地夸奖，感到匪夷所思：“你这么觉得吗？”
陈商：“嗯。”他惜字如金就是想表明他很认真。
严辽安诚恳道：“我以后不会再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么伤感了。”
陈商：“为什么？”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这句为什么已经落入了严辽安的圈套。
“因为我不想体验今天这种被你肉麻到鸡皮疙瘩都起来的感觉，太可怕了。”严辽安笑得胸腔震动。
这下子，气笑的变成陈商了，他说：“好啊，我在这儿真情流露，你还反过来嫌我肉麻。”
严辽安自己笑完，快速道：“谢谢长官的认可和开导，我去认真工作了，再见。”
脑细胞的牺牲。[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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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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