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奥夫娜照例站在窗户前面，她心里总是隐隐地不安。
她找来了萨特维，询问今晚有多少警力在夫基斯克高中的周围。
萨特维不明所以：“为什么要在高中的周围？”
“今晚是毕业晚会，你们不加强巡查和突击检查违禁品吗？”
萨特维恍然大悟，但他的回答让奥夫娜很无语：“大概……并没有多少，最近警局正人人自危，几乎没人愿意晚上去巡查……”
奥夫娜转身：“谢谢你，下次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没有人的。”
说完她拿起外套准备穿上。
萨特维再一次没有明白：“你这是要？”
“去夫基斯克高中。你可以开警车送我一程吗？”
安德烈想说不要麻烦萨特维一个警察了，但是被奥夫娜一个眼神看了回去：“亲爱的，你关紧门窗在家，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安德烈总觉得妻子的眼神有些怪，让他有些不舒服：“好的，你负责把孩子们带回来，我负责守家，好的。”
奥夫娜没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路上奥夫娜一言不发，这让萨特维有些惶惶不安，奥夫娜不会是要带着他去学校里搞什么突击检查吧，老实说他不想惹那些半大的高中生，他们现在正是什么都敢做的年纪。
但他更不想惹别尔什塔家。
于是他不停地找话题试图吸引奥夫娜的注意力，奥夫娜很少搭话，只是一直看向窗外。
直到快到学校的时候，她才忽然开口说道：“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也不是一个好妻子。”
萨特维听的有些愣，他想了想回答道：“但你的确是个好灵媒，夫基斯克过去几十年里都有关于你的传说，不是吗？”
奥夫娜推门的动作顿住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你也是个好警察，今晚早点回家吧，你下班了。”
眼看着萨特维将警车驶离路口，奥夫娜才背对着身后的达拉说道：“你是达拉,还是‘死亡’？”
达拉模样的鬼魂缓缓开口：「二十一年了。」
奥夫娜甩甩头发转身，迎面就看见一个鬼魂凶狠地朝她冲了过来，但在距离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时，鬼魂突然全身焚火，随后剧烈燃烧，瞬间化成了一滩灰烬无影无踪。
奥夫娜的眼睛都没眨一下，她将目光锁定在“达拉”的身上：“老把戏了，现在还玩呢？”
占据了达拉灵魂躯壳的“死亡”笑了：「老朋友当然要用传统的方式欢迎了。」
奥夫娜冷冷地看着“死亡”:“我们不是朋友。”
「为什么不是呢？」
“达拉”歪着头，奥夫娜注意到她的一只手忽然极其细微地指了指身边的墙角。
“死亡”也在这时继续开口了：「让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我在这座城市里藏了一个女孩，她好像叫瓦里佳。」
奥夫娜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的恶魔。
恶魔则举起手来慢慢欣赏起达拉的手指来：「她大概就是这具灵魂的女儿吧，她要是死了，这具灵魂该多绝望啊，你猜她会不会选择和我做个交易？」
奥夫娜不想听他多废话：“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会选择救她的女儿，还是你的孩子们呢？」
“死亡”说完，便后退了一步消失了。
奥夫娜确认“死亡”走了以后，俯身看向刚刚达拉的手指的方向，墙壁的角落上被刻出了一行字，依稀可见写的是：
Егозовут Mаксим.
他叫马克西姆。
一向冷静的奥夫娜突然感到一阵惊慌，米莉娅捡到的那个失忆的鬼魂也叫马克西姆，虽然这是个相对常见的名字，但身份不明的马克西姆可不会有那么多。
“死亡”丢给她的选择题本就很难做，现在还出现了更难办的第三个选择：她要不要回家去质问家里的那位马克西姆？
*
校园里狂欢的学生们完全不会注意到，一群看不见的鬼魂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只觉得气温好像在持续降低，玩牌的学生们已经转移到了教学楼内。
谢廖沙一把抓住了弗拉基米尔的手腕，与他四目相对：“告诉我，你是哪边的？”
弗拉基米尔反手抓住谢廖沙的手，他什么都没说，但是那一瞬间，他将维克托得到的画面信息投给了谢廖沙：
“死亡”已经来了，他目前就在教学楼的一扇窗户后面看着这片草坪。
谢廖沙仍继续问道：“你准备做什么？”
弗拉基米尔浅浅笑笑：“搬个板凳，什么都不做，看你们打架，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谢廖沙表示可以接受：“带米莉娅一个，保护好她，算我欠你的。”
"乐意至极。"
米莉娅怎么甘心什么都不做，但弗拉基米尔拦住了她：“好吧，时间紧急，仔细听我说的……”
“静下心，调整呼吸，放松身体，想象你的五官活了过来，你能听见平时听不见的声音。”
米莉娅有些心跳加速，她怎么也冷静不下来：“鬼魂的声音，他们很吵。”
“不要理会他们。”弗拉基米尔用手捧住米莉娅的脸颊，坚定的眼神看向她，“我指的是其他女巫和灵媒的声音，聆听他们，加油你可以的。”
米莉娅拼命地深呼吸，不知道在多少次的呼吸过后，那些嘈杂的声音仿佛真的被她抛掷脑后，她的耳旁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声音，似乎是属于奥夫娜的……
「达拉……瓦里佳……老房子……」
她不知道她在仔细听这些声音的时候，皱起了眉，弗拉基米尔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点：“你听见了，是吗？你可以尝试着和他们对话。”
米莉娅将眉头皱的更深了，她在询问着那个酷似奥夫娜的声音：「瓦里佳在哪？」
那个声音回应了她：「老房子……达拉。」
不等她接受完全部的信息，弗拉基米尔便说道：“走吧，我们去那。”
此时米莉娅才意识到，刚刚的声音弗拉基米尔也听见了：“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来询问？”
弗拉基米尔笑的很有礼貌：“为了让你学会这种方式，这是灵媒的方式，维克托不需要这些。”
“走吧，那个总躺在你床上的男鬼也在那里。”
“马克西姆？他在达拉家干什么？”问题脱口而出时，米莉娅已经差不多有了答案。
马克西姆一直在尝试着寻找他丢失的记忆，他认得达拉，就只能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寻找下去。
“如果我告诉你，他就是‘死亡’呢？”
米莉娅深吸了一口气：“那不可能。”
“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凶手是谁？”
米莉娅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弗拉基米尔换了个柔和一些的语气：“我很早就开始怀疑了，‘死亡’在冲破你母亲封印的时候，将自身的力量与意志分离开来，成为两个单独的个体，意志拥有智慧，但不能杀人；力量则是存粹的，他什么都不会记得，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像一个失忆的鬼魂。”
“意志想要唤醒力量，就需要足够多的祭品，和当年召唤他时的数量一样，一旦他们合二为一，真正的恶魔马克西姆便会降临。”
米莉娅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他和维克托谁厉害？”
弗拉基米尔瘪瘪嘴：“你这是明知故问。”
“我总得对维克托抱有一点希望。”
“维克托说他可是会记仇的，他记住你了。”
不管怎样，绝对不能让完全体的恶魔马克西姆降临人间。一想到一会将要面对的是平时如忠犬一般听话好劝的马克西姆，米莉娅心里并不是那么好受。
达拉的老房子在一栋已经被废弃的老式居民楼里，这里的所有窗户都已经不复存在，白色的墙壁因为潮湿而发霉变黑，墙纸卷曲的影子像一丛丛藏在阴影里的变异植物。
米莉娅刚想走上楼梯，忽然听见旁边的走廊传来异样的动静，她躲在拐角的阴影里，看见杜夏竟然从走廊另一头缓缓走了过来，他的手里捏着一个空了的酒瓶，眼神空洞，一瘸一拐地朝他们的方向迈进着。
走到米莉娅和弗拉基米尔所在的地方时，杜夏好像忽然嗅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慢慢地将头转了过来，整个过程说不出来的诡异。
当米莉娅看清杜夏的眼睛全是黑色时，立刻意识到他可能是被东西给附身了，几乎就在同时，杜夏将手里的空酒瓶扔了过来，被弗拉基米尔劈手挡开，他推了米莉娅一把，低声道：“快上楼，他交给我。”
老旧的楼梯上满是垃圾，墙上的涂鸦明明是彩色的，但却在米莉娅的眼里逐渐扭曲成了一个个相同的印记：
смерт，смерт，смерт……
凭借最后的意志力，米莉娅终于找到了达拉的老房子，这里房门大开着，她跑了进去，试图寻找马克西姆和瓦里佳，但是她几乎每个房间都走了一圈，却一个人都没有发现。
米莉娅再次走进卧室，这里有一个木制的衣柜，她试图打开它看看，但木柜的门被人从里面先行打开了。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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