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山间雾气尚未完全散去，小院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阮红玥和欧筱筱并肩走出，今天正是梧桐镇半月一次的大集。
与以往不同，阮红玥肩上不再只扛着猎物，还挎着一个欧筱筱用碎布精心缝制的布包。
里面装着她们准备售卖的皮货和一些欧筱筱做的、带有现代简约风格装饰的皮制小物件，如皮绳手链、小钱包。
欧筱筱则拎着一个竹篮，里面装着换取的盐巴、针线等日常所需。
两人的手自然而然地牵在一起。
阮红玥的手依旧宽大有力，带着薄茧，却将欧筱筱的手完全包裹，力道温柔而坚定。
欧筱筱的手指纤细，回握着，指尖偶尔调皮地在阮红玥掌心轻轻挠一下，换来对方一个看似无奈、眼底却漾开笑意的眼神。
欧筱筱像只快乐的小鸟，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时而指着路边的野花让阮红玥看，时而说起上次赶集的趣事。
阮红玥大多时候沉默地听着，偶尔应一声，目光却始终落在欧筱筱神采飞扬的脸上，冷峻的眉眼在晨光中柔和得不可思议。
踏入集市，喧嚣的人声和各样气息扑面而来。
不可避免地，依旧有一些目光落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有好奇，有惊讶，也有少数残留的审视。
欧筱筱甚至挺直了脊背，迎着那些目光，露出一个落落大方的微笑。
而阮红玥，则用她一贯的、不容侵犯的冷静姿态，将欧筱筱护在身边，用眼神无声地宣告着主权。
她们在老位置摆开摊子。
欧筱筱如今已是熟手，脆生生地吆喝起来，向来往的人展示皮子的质量和那些别致小饰品的巧思。
阮红玥则负责看管货物和收钱，她话不多，但算账清晰，态度不卑不亢。
“红玥妹子，筱筱姑娘，来得早啊！”隔壁卖山货的大婶笑着打招呼，目光扫过她们紧握后又自然松开、各自忙碌的手，眼神里已没有了最初的惊异，多了几分习以为常的温和，“筱筱姑娘这手真巧，这皮绳编得真好看。”
“谢谢张婶夸奖！”欧筱筱甜甜回应，顺手拿起一个编着平安结的皮绳手链递过去，“送给您家小孙子戴着玩，保平安的。”
张婶推辞不过，乐呵呵地收下，转而压低声音对阮红玥说：“红玥啊，瞧着筱筱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你们俩把这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挺好。”
阮红玥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对着张婶轻轻点了点头：“嗯。”
这时，一个面生的年轻后生来到摊前，拿起一张狐皮仔细看着，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正在和客人介绍皮饰的欧筱筱。
阮红玥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恰好隔开了那后生的视线，声音平淡却带着压迫感：
“这皮子不单卖，与这些是一起的。”
她指了指旁边捆绑好的几张皮货。
那后生被她冷冽的气势一慑，讪讪地放下皮子走了。
欧筱筱回过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抿嘴偷笑。
她凑到阮红玥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打趣：
“阮姐姐，醋劲儿不小嘛。”
阮红玥耳根微红，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伸手将她额前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专心卖你的货。”语气依旧淡淡的，却藏不住那细微的占有欲。
欧筱筱心里甜丝丝的，像喝了蜜一样。
生意比预想的还要好。
那些带有欧筱筱独特审美的皮饰尤其受欢迎，很快便被抢购一空。
皮货也卖出了好价钱。
收摊时，欧筱筱数着沉甸甸的钱袋，眼睛亮晶晶的：
“阮姐姐，我们可以买些好吃的回去了！再给你扯块新布做件春衫！”
阮红玥看着她财迷般的小模样，眼底漾开笑意：“你说了算。”
两人采购了所需物品，欧筱筱还特意去糕点铺买了两块新出的桂花糕，用手帕仔细包好，说要带回去配茶吃。
回去的山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欧筱筱挽着阮红玥的胳膊，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的见闻和未来的打算：
“阮姐姐，我看镇上的姑娘好像挺喜欢那些小饰物的，下次我们多准备一些好不好？还可以试试用不同的颜色……”
阮红玥耐心地听着，偶尔应和一声。
她看着欧筱筱被夕阳染成金色的侧脸，看着她眼中对未来的憧憬和活力，只觉得心中那片曾经荒芜的天地，如今已是春暖花开，生机勃勃。
走到溪边，两人停下歇脚。
阮红玥掬起一捧清冽的溪水喝下，欧筱筱则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脱下鞋袜，将白嫩的脚丫浸入冰凉的溪水中，舒服地叹了口气。
阮红玥转过身，看到她泡在水里的脚，眉头微皱：“水凉，刚出过汗，小心寒气。”
“就一会儿嘛，好舒服的。”欧筱筱撒娇道，还调皮地踢起几朵水花。
阮红玥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不由分说地抓起她的脚踝，用自己干燥的衣襟仔细地帮她擦干水珠。
她的动作专注而自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欧筱筱静静地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看着她长睫在眼下投下的阴影，看着她小心翼翼擦拭自己脚丫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感动。
这个曾经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女猎户，如今却愿意为她做尽这些细致入微的小事。
“红玥。”她轻声唤道。
“嗯？”阮红玥抬起头。
欧筱筱倾身过去，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轻柔而迅速的吻，一触即分。
她脸上飞起红霞，眼睛却亮得像星辰：“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亲亲你。”
阮红玥愣住了，随即，一抹清晰的红晕从耳根迅速蔓延至脸颊。
她看着欧筱筱羞涩又大胆的模样，心中仿佛被羽毛轻轻搔过，酥麻一片。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欧筱筱轻轻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无声地收紧了手臂。
溪水潺潺，鸟鸣山幽。
回到小院，炊烟袅袅升起，融入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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