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谏山心里被掀起的狂澜久久不能平复，直到小桃子的一句强有力的呐喊给打破了。
“小姐——！”小桃子生气地揪着蒋酒卿的袖子抱怨。
“诶。”蒋酒卿平静地回她。
“你把你喜欢穿的衣服告诉了那个人，她就会传消息下去，那些想要压你风头的人就会跟你穿同一款衣服。”小桃子噘着嘴气鼓鼓地说道。
鸣鸢道:“小姐，金织阁不敢得罪她们，届时如果我们去找麻烦，也很容易落下把柄。”
蒋酒卿道:“无事，既然连你们都骗到了，那说明薛婷也相信了。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以前见多了。所以，夜宴我不打算穿那件。穿蓝田玉暖好了，”
鸣鸢欣慰地笑道:“原来小姐早有打算，小桃子，连我们都被咋呼到了。”
蒋酒卿道:“还有，她今天把消息传开来，自以为能占到便宜。我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你们先把衣服拿回去吧，我带他出去走走。还没好好逛过玉京城呢，你把银子给我。”蒋酒卿吩咐道。
鸣鸢问:“小姐，要不我陪你走，多个人护卫安全一些。”
蒋酒卿道:“没事，你们回去吧。”
……
望着远去的马车，蒋酒卿松了一口气。她拉着贺谏山劲直往前走，走过熙熙攘攘的街道，他们穿入了一条小巷子里。
巷子里堆满了木箱，里面装的都是一些精致漂亮的衣裳，显然是蝶恋花的小姐们的礼物。玩腻了，嫌弃了，就让小厮丢进后巷。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蒋酒卿不禁想。但她的思绪很快被拉了回来。
贺谏山道:“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还是青楼后巷，你是不是想让我带你翻墙进去？”
蒋酒卿道:“想什么呢，我想写封信给杨婧，说一下情况。但蒋以北不会让我这么干的，你有法子吗？”
贺谏山道:“完全没有，玉京城信件管控很严格。杨朔是被流放的，你要是跟杨婧通信，一定会被发现。到时候你们家的那些政敌，会咬死蒋以北和你。”
蒋酒卿失落地说:“那算了，不冒险了。本以为我恢复身份能做点什么，杨婧拼死救我，最后我也难跟她道个别。”
贺谏山道:“你放心吧，杨婧知道的。以前她在京都生活，知道身为达官贵人的不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着吧。”
蒋酒卿道:“也是，机会总是有的。”
贺谏山道:“对了，刚才那个薛婷，你要小心她。”
蒋酒卿蹙眉，她已经猜测道:“难道她还有别的身份？”
贺谏山点了点头，道:“她曾是燕楼楼主，江湖上一个比较邪门的门派，她的弟子修炼邪功能不死不伤。而且，燕楼是江湖上最大的情报收集组织。她为什么退隐至此，我不得而知，但你还是要多加小心。”
蒋酒卿问道:“这个人是不是跟你的身世有关？”
贺谏山沉默了。
蒋酒卿不问了，她拉着他穿巷出去，却没想走到半路有个红衣小姑娘下来从天而降。
贺谏山一把拉开蒋酒卿，看着眼前这人——她约摸十四岁模样，古灵精怪的，衣服也是红橙色的，跟只小鲤鱼似的。
“哎哟喂，摔死我了！你们赶紧的，快出来！”那小姑娘指着墙头大叫道。
正当蒋酒卿感觉莫名其妙的时候，那墙头又接二连三地砸落了几个同岁的少年。
“哎呀！接着我！”
“别打啦，别打啦！”
……
陆陆续续摔下这些人时候，为首的小姑娘才发现蒋酒卿，她叉腰问道:“你也是来这里翻墙进蝶恋花的吗？”
蒋酒卿打量着这一堆横七竖八的人，他们大多数是十三四的男孩，每个都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看着像是不知哪个府邸家的公子。为首的姑娘看着比其他人富贵一些，就连气质也是不同的。
蒋酒卿对她没什么敌意，但又不想结交，便说道:“不是。我家侍卫尿急，带他来后巷撒泡尿。”
贺谏山的脸铁青铁青的，但没想到蒋酒卿还继续补刀:“尿撒完了，他又急屎了，这里不方便拉，先走了。”
众人听罢，脸上无不露出了震惊错愕又恶心的表情。
蒋酒卿拉着贺谏山走，却不料还是被这个女孩拦下，她道:“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是新来玉京城的么？我叫舒娆，你叫什么名字？”
蒋酒卿道:“我叫顾钦。”她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想着打发了这个舒娆，就能快点走。
但舒娆并没有放走她，而是拍了拍胸口，说道:“我是文巡大臣的女儿，以后你就由我罩着了，你看成不成？！”
蒋酒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成。”
舒娆有些愕然，但她还是欣然道:“行，那我给你一个小令牌吧，嗯——那我以后就是你大姐了。”
贺谏山看着这场小屁孩的闹剧，感觉有些心烦，但是既然蒋酒卿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也任由闹剧发生。
蒋酒卿接过令牌，道:“那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顿饭？既然我以后就是你的小跟班了。”
舒娆拍拍胸口，笑道:“行，那我这个当姐姐的也不好驳回你的意思了。走，大伙！咱们去吃饭！”
蒋酒卿和贺谏山跟着这个叫舒娆的女孩到酒楼吃烧鸡去，但显然请吃饭的人有些打肿脸充胖子，饭是吃不饱的，但是名号上的便宜倒没给她占少。
因为她所穿衣服的颜色，颇像一条鲤鱼，所以蒋酒卿暗自称呼她为鲤鱼小姐。
鲤鱼小姐热切地给蒋酒卿介绍着自己的“兄弟”:“这是小丁，丁仪，他是我的小学弟，平时老可爱了，他好像年纪比你要小。然后这个是阿寓，咱们团队里的打架好手。顾钦，以后你也可以跟我们一起玩儿。你家住哪儿呢？能不能喝酒吃辣？”
蒋酒卿道:“你去靖北侯府就能找到我，不喝酒吃辣。”
听到“靖北侯府”，鲤鱼小姐和她的小弟都有些愕然，脸上的笑意都僵硬了，从而变为错愕、拘谨。
蒋酒卿补充道:“我在侯府隔壁的顾府住，你到那可以找到我。”
鲤鱼小姐顿时松了一口气，道:“嗐，我还以为是讨人厌的靖北侯，吓我一跳。”
“嗯？你跟他们有仇吗？”蒋酒卿从容不迫地问。
鲤鱼小姐白了个眼，道:“没仇，就是他们喜欢仗势欺人呗，我讨厌他们。上回儒丰哥被姓蒋的欺负过，我心里不舒服罢了。切！”
“原来如此，我们也吃得差不多了。以后在玉京承蒙小姐庇护了，我们先告辞了。”蒋酒卿礼貌地说道。
鲤鱼小姐洋洋得意，说道:“去吧去吧！”
……
他们离开了云意街，准备打道回府时，蒋酒卿又拉着贺谏山去了一家果子铺。
京都的果子铺是出了名的好，他们主打造型精致，口味丰富，许多贵小姐都喜欢在这里买上多少点心，或是送人，或是自己吃。
蒋酒卿上下打量了贺谏山后，挑了几个青梅味和肉桂味的点心装盒，还有买了几盒酥。
贺谏山陪着她胡闹了一下午，终于忍不住问她:“你去逗那个什么臣之女干嘛？”
蒋酒卿道:“可不是我逗她的，是她自己非要拦着我。”
贺谏山道:“你堂堂侯府嫡女，别告诉我真把她当大姐了。”
蒋酒卿道:“那人有收集小弟的癖好，你没看出来吗？她那些所谓的朋友，我猜多半是追随她的，根本就不是平等的，而她也享受这种簇拥的感觉。我只不过是满足她一下罢了。”
贺谏山不满地说道:“既然你也看出来了，那你为什么浪费时间？她可不是薛婷那种需要调查的人。”
蒋酒卿微愠道:“我就是想骗她一顿饭怎么啦！她先堵的我，还要占我便宜，我不得骗一顿饭吗？！”
贺谏山后知后觉，道:“不过确实没吃饱，所以你又跑来买果子吃了。”
蒋酒卿叹气，道:“给你的，爱吃不吃！我是看你平时吃饭都得跑到偏厅吃，想来你吃的东西不会很好。这些果子可以留到今晚，你练完功可以吃。”
贺谏山愣住了，他动作缓慢地接过那几盒点子，吞吞吐吐地说:“我……那，谢谢。”
蒋酒卿认真地说道:“平日我们可以多出去走走，那个薛婷你要是需要调查她呢，我就找借口出来，或者多做几件衣服。”
贺谏山却陷入了怪不好意思的情绪当中，因为平日里蒋以北待他不薄。虽是在偏厅吃饭，但他的饭菜全是精品佳肴，而且，他还有指使下人送饭的权利。
小桃子怕他，是因为他除了对蒋酒卿笑过之外，对其余人通通是黑着脸。而且，他甚至能吩咐鸣鸢和小桃子做事。但在蒋酒卿眼里，自以为鸣鸢的级别才是最高的，小桃子其次，贺谏山最低，才会认为他被区别对待。
贺谏山想要解释，但他的思绪却被蒋酒卿的话语打断了。
“还有！”蒋酒卿突然生气地看着他，道，“我一开始哪知道她只是请吃烧鸡，我以为她吃什么山珍海味。你前段时间也是受了重伤，所以才借机给你补补。我是吃不下了，等会可以再给你点三大碗山珍！你还说我呢，真是的。”
贺谏山被她闹一闹，竟然也没生气，反倒是心里觉得有些高兴，久违的高兴。想到以后蒋酒卿还会带他出来逛逛，心里竟然也多了一些期盼。
而他看着蒋酒卿一天比一天爱生气，也挺开心的。因为她终于恢复了些许少女该有的胡闹，而不是昔日的浑身戾气。
“那，以后再在这里买果子吃吧。”他道。
“一言为定。”她道。
“一言为定。”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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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情不止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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