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公子并非什么好鸟，我早就派人查了他。此人游走在众多学府之间，却文武不能行，他的目的只不过是装装样子，好用于伪装自己勤奋努力的样子。”
“他年纪比我小两岁，但攀附权贵的心思却不少，小酒就是他其中一个目标。我之所以没告诉你，敢情我要是直说了，你认为我自恋，人人都想攀附蒋府，不大好。”
这是蒋以北对周家小子的概评。
“那他身边的人呢？”小酒问道，她意有所指。
“身边的人？”蒋以北思索片刻，接着道，“那个习惯穿得跟鲤鱼一样的……嗯……文巡大臣的女儿是吧？”
小酒点了点头。
蒋以北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阿酒，我不反对你交朋友，但是——你要想，我一个从未接触过周徽的人，都能轻易查出他的过往——”
他在考虑是否应该直白地告诉她这一切，最终还是说了。
“况且，就连‘蝶恋花’里的随便一个姑娘，都能看得清楚他的为人。你认为，在他身边的那位，会不知道吗？”
小酒摇了摇头，“她应该知道。”
“但凡一个三观正常的人，知道这个人是这样，自身不去远离，还三番四次地把这个人引线到你身上，就是她所谓的‘朋友’身上。”
“那个周徽明显是想打你的主意，然而他同时又与那位姑娘交好，而那位姑娘既愿意帮他穿针引线，又同时与他交好到如此地步。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觉得这两个人，还值得交往吗？”
蒋以北心平气和地说完他所知道的，查到的，再去耐心地引导小酒。这一点，坐在一边聆听全程的贺谏山很是佩服。
“既可以放下‘兄长’身份，又可以放低‘权贵’姿态，情绪平稳地阐述事实，循循善诱，确实是令人佩服。”贺谏山在心中暗自生敬。
不得不说，蒋以北也令他改变了对“权贵”的固有定论，对他在人格上都有互相影响的实力。
天已经渐渐亮了，窗外的微光透过小轩窗星星点点地泛了进来。
照在这片静谧而又美好的房间内，照在了他们每个人的皮肤上。
就连贺谏山昨夜隐在黑暗里的半张脸，也被微光驱散了阴霾。
房间的味道带着清晨点点雨露的清爽，整个内室也渐渐被湿润的空气充满，仿佛把外头的生机都带了进来。
“我听你的，也信你的。”小酒最后说道。
蒋以北也有些许惊讶，而且这种惊讶明显地写在了脸上。在他印象里，小酒是叛逆的。
但最后他也能明白，这些天的相处，他们彼此都在互相影响，互相改变。最重要的是，彼此的信任更加巩固了。
“挺好，还有个事。”蒋以北故作神秘地说道。
“那些宫廷礼仪，你也学得差不多了，其他的基础学识也循序渐进，步入正轨了。嗯……该做正事了。”他故意卖弄关子。
他留意小酒虽然装作淡定，但眼睛却始终看着他，觉得颇有意思。
“该报仇了。”
……
天又亮了，但离他们三个和解商谈已经过去了两天了，丞相赵次行苦等两天也没等到蒋以北的报复，心里多少有点发怵。
谁也没料到他女儿突然吃了狗胆把那小子的妹妹给欺负了。
“我说赵以歌，你怎么就按捺不住了。敢在夜凰的宫殿里揪一个青州来的人，大放厥词？！”赵次行在他的府里来回踱步，跺得赵以歌心烦意燥的。
她不耐烦地将扇子“啪！”地一声放桌上，百般嫌弃地说道:“那又怎么了？天子你都敢在朝堂上肆意凌辱，她夜凰又怎么了？要是她有能耐的话，当场就把我逮捕了。”
赵以歌起身，也跟着她爹的步子来回走，道:“父亲，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蒋以北要真敢做什么，早就来了。这么久都不来，多半就是不敢来呗！”
赵小姐叉着腰跟她父亲说话，赵次行就她一个女儿，也不好不疼着，就算是大声对她说话，过会都惭愧。
但蒋以北这不说来就来了。
蒋以北报复的方法很简单，他是穿着常服来的，没有带武器。
不，应该是带了武器，因为他带了一堆贵重的礼物，这就是他的“武器”。
蒋以北温文尔雅地告诉赵府的小厮，他是来赔罪的，并且把随身携带的一些贵重礼物，托他们交付给以歌小姐。
“请跟大小姐说明，吾家小妹在长乐宫中不识抬举，冲撞了大小姐。今在下特意带了一些翠羽绒花金饰赠与大小姐赔罪，希望她能赏脸陪在下吃个闲饭。”蒋以北微笑谦卑地与赵府的小厮说话。
那位小厮见到了神武英伟的靖北大将军登门拜访，还屈尊降贵地对他这个下人谦卑地说话，不禁受宠若惊，急急忙忙地跑回府邸里通报。
赵以歌听闻小厮的描述后，不禁喜上心头，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如同春日的灿烂阳光。
她得意地笑道:“我就说，父亲，蒋以北为了他妹妹还是会低头的。他不敢得罪你，也不敢得罪我，毕竟欺负我的话，是会落下不好的名声的。”
赵次行是个老谋深算的人，他可不这么认为，他一脸严肃地否认道:“蒋以北会为此低头？绝不可能。你想过没有，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之时，他都没有认输而言，今天怎么会登门道歉？”
“所以你认为有诈么？”赵以歌挑眉道，“可我却觉得，他现在又多了软肋。而且我又不是什么粗鄙的男人，我是女孩，他总不至于欺负我吧？”
赵以歌想说的是，她有京中第一美人的称号，蒋以北拜倒在她的裙下也不为奇，但对着父亲需得委婉。
赵次行心里反感，奈何对赵以歌一向娇宠，也觉得蒋以北总不好欺负一介女子，憋着一股气，沉默了。
赵以歌心里得意，毕竟蒋以北是京中第一主将，即便是家父的政敌，但他英姿勃发的样子总是令京中女人神迷。
她青睐于他，同时也对京中女子的羡慕而心驰神往，这是一件好事。
“告诉他，我应邀了。”她轻飘飘地对小厮说道。
……
月夜，玉京城华灯初上，东西市上的沿街商铺跟小摊都逐渐铺摆开来。卖锦衣的、卖玉石的，琳琅满目，不胜其数。
赵家大小姐笑容满面地走在前，而蒋侯爷却一脸宠溺地跟在后面，给她提着满满当当的礼物。关于这个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整个玉京城都在乐此不彼地讨论这件事。
赵以歌戴着满头金饰，走起路来头上的流苏叮叮当当的。她的步履极其欢快，她享受地听着周边的人对自己的赞赏。
“这是谁家的小姐呀？真漂亮呀！还有蒋侯爷作伴，真是羡慕……”
“相府千金赵小姐呀！玉京城里，最婀娜多姿的贵女，是首千金之首呢！”
“没想到他们俩走一块了，前几天在长公主府里，青州贵女那件事不是才闹得沸沸扬扬的吗？”
“嗐，这有什么？毕竟那蒋家妹妹确实是青州来的，怎么可以比得上在玉京城长大的赵小姐呢？”
……
这些话，赵以歌听着越来越洋洋得意，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蒋侯爷是她爹政|敌的事情了，而且此时此刻，她已经彻底相信自己的魅力，足以征服一切。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蒋以北伸出一只手，礼貌地递给赵小姐，温文尔雅地问到，“你愿意吗？”
赵以歌接过他的手，还用指腹在他的手掌心里画个圈。她巧笑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呢？”
“来了就知道。”蒋以北莞尔一笑，拖着她的手便走。
赵以歌跟着他一路奔走，穿过繁华的东西市，再穿过鳞次栉比的居民区，反正跟经察司背道而驰，一路小跑来到玉京城的一个偏僻静雅的月牙桥处。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赵以歌巧笑道。
她在月光撒满地的地方旋转着跳起舞，她确实很漂亮。
赵以歌穿着的橙金裙子叫“萤火”，她翩翩起舞时，身上的点点银饰泛着璀璨的光，好似在野地里的流萤一样。
玉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第一舞者名副其实。
她跳着欢快的步伐，一步一旋转，旋进蒋以北的怀里。
他的明眸是沉渊，她的眼睛是星辰，此刻正是星辰照进了沉渊里。
赵以歌慢慢靠近蒋以北，他的唇，他的笑容，他无暇的脸，他动人的眼神，两者即将发生神迷的触碰……
可就在一瞬间，赵以歌感觉浑身冰凉，刺骨一般的冰冷！她甚至有种窒息感，因为冰冷彻骨的河水猝不及防地灌进了她的鼻腔。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河里了。河水不湍急，但是足以浸满赵以歌的全身。
她从水面下冒出头来时，她的什么发髻，什么金钗，通通四散。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怒骂道:“蒋以北！你疯了！你疯了！！啊！！！！！”
蒋以北嬉笑道:“赵小姐会游水，不会还想在里面泡着，等别人捞上来吧？”
“啊！！！蒋以北！我不会放过你的！我更不会放过你妹！你们都给我等着！！”赵以歌泡在水里，恼怒低拍打着水面，溅起高高的水花。
她越是这个样子，越是滑稽可笑。
蒋以北仰天大笑道:“赵小姐，回去吧！趁现在天不冷，再晚点，你就要感冒了。哈哈哈！”
“啊！！！蒋以北——！！！”
传闻在赵相千金赵以歌，跟蒋侯爷出门游玩的那一天，晚上跟落汤鸡一样独自一人回到府里。
“我看见了，准没错，第一美人呢！”
“赵？！赵小姐？！”
“是她，绝对是，落汤鸡一样！”
“……”
街上讨论得沸沸扬扬的，很快就变成了整个皇城里讨论得沸沸扬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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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有仇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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