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玉见女儿的身影越变越远,这才放下心来,右手紧握着长剑,转身面对那老妇人。那老妇人却坐在木桌之上,用手指盘弄着头发,看上去十分悠闲:“方才我儿子料到你有这手,已经去追那个小丫头了。哎——本来我还想做个好人,让你们母女两死在一起,现在……”
“你要杀便杀,少在猫哭耗子假慈悲!”
林如玉话语刚落,那老妇人竟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当下便一身是汗,她自知自己不是这个诡计多端老妇人的对手,当下只能尽力抵抗,为女儿争取时间。
可是既然心神已散,自是很快败下风来,长剑虽然使出,却被老妇人回肘撞出,便摔倒在地。那老妇人更是一脚踏在林如玉的背上,将她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多年未见,你的武功倒是变差了……我劝你别再挣扎,留着一口气,或许还能见到你女儿。”
林如玉气愤道:“村里的事情,也是你们干得吧?”
“不错,正是我们做的。十五年前,你若交出神书,哪里要死那么多人?”老妇人说着,脚又加大了劲儿,林如玉虽然痛的厉害,却只在强忍着。
“我没有什么神书,纵使有……也不会给你们的!”林如玉说完,只觉得胸口一闷,登时吐了一大口血。
“你不说也行……我会在你身上试毒,毒蜘蛛,毒蝎子,毒蜈蚣……总有一个你怕的!”
林咬月大喊着:“妈妈!”方才她以为母亲也会跟上来,可是马儿越跑越快,眼前掠过大片大片树影,母亲的声音也越来越远。她心中挂念着母亲,不肯一人独活,双手放掉缰绳,侧身向旁边歪去,滚下马来,几个打滚,摔入了草丛之中。
那马却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只是越跑越远。林咬月抓住身旁的树枝,想要站立,身上却疼得厉害,几次尝试,都使不上劲来。忽然之间,后领被提了起来,林咬月被吓得叫了一声,见这人满脸凹凹凸凸的尽是疤痕,正是那小饭铺在后堂里炒菜的汉子。
那人笑道:“死丫头,跑得可真快,让我带你去见妈妈——”话还未说完,只听得不远处传来几声呼叱,紧接着脚步声响,好像有两个人追了上来。那汉子放下林咬月,从身上掏出铁笛准备应战。
林咬月忙伏入草丛之中,但听得兵刃交加,有几个人激斗,见声音停了,她悄悄探出头,从草丛间隙中向前看,只见那汉子的对面站着二位姑娘,左边的身材瘦高,衣着紫衣,气质清冷,大概十六七岁。右边的十五六岁年纪,一身青衣,发间别着一朵小野花,看上去颇为俏丽。两人均手拿长剑,神色紧张的面对着那汉子。
那汉子喝声道:“你们俩到底是谁?在此捣乱!”
那青衣姑娘接道:“你管我是谁!我是你姑奶奶!你在此残害无辜,我就要出手!”言罢长剑挺出,跟那汉子激斗起来,紫衣姑娘忙喊道:“小师妹,千万小心!”他们缠斗起来,突然间,那汉子虚晃一招,那青衣姑娘未曾料到,急忙防守,倒暴露了自己的弱点,眼见着那铁笛要击中她头部,那紫衣姑娘一剑劈在了铁笛上,只听得铮得一声,那汉子后退了好几步。
忽的不远处传来吹哨声,那汉子本欲还想斗下去,听到了这声呼唤,一手抓住了正要悄悄逃跑的林咬月,他见不远处则是一处陡崖,便将林咬月掷了下去,大喊道:“我得不到你们也休想得到!”
二人哪里料到他做事如此之绝,当下便去救人。
林咬月只觉得身体不停下坠,伸手想抓住什么,慌乱之中,只觉得头好像磕到了石头,痛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等到再次睁眼,首先看到天上的星星,林咬月心想:“难道人死掉了,也能看到星星吗?”此时脑子里昏昏沉沉,想要动动手足,却好似手足不是自己的一样,试了几次之后,只好作罢。心道:“即使没死,我恐怕也残废了。”便不再使劲。
“大师姐,你看到那位姑娘了没有?”青衣姑娘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林咬月此时躺在草丛里,听到了声音,却连一刻也不敢动。
那紫衣姑娘回道:“小师妹,她应该逃走了。我们该走了,师父叫我们去给师丈买药,我们可不能耽误了归期。”那青衣姑娘听了这句,仍有些迟疑。
紫衣姑娘继续道:“师丈的药可不能耽误!”
那青衣姑娘听到此句说道:“但愿她已经安全。”说完,二人穿林而去。
等到二人走后,林咬月有点后悔,心道:“若是我刚才喊几声,也许这二位姐姐可以帮我救妈妈。”转而又想:“你怎么知道她们就是好人?即使是好人,你让她们为你送死吗?若要救妈妈,就要靠自己,或是找到一位行侠仗义的大侠……”
她不知道自己在草丛里躺了多久,直到身体恢复知觉,林咬月这才起身,循着记忆慢慢走回小饭铺。
小饭铺里一片漆黑与凌乱,那官差的尸体还倒在地上,林咬月此刻却一点也不害怕,她饿的有点发晕,从后厨里找了些干粮填肚子,又喝了好大一口水,吃着吃着眼泪却掉了下来。心道:“我不知道妈妈去了哪里?我又该怎么救妈妈。”但很快她就振作起来,点了一根火把,四处搜寻起来,将后厨里可以带走的吃的全都装了起来,正在准备从后厨离开,却不小心踢到了一堆柴火,只听得哐当一声,在这黑夜里让人有些恐怖。
林咬月弯腰将落下的干柴拾了回去,才发现干柴堆上落下一张请帖,她展开请帖,上面写的是薛府寿宴的事情。这张请帖怎么看也不是原本贾老头的东西,定是那两个怪人漏掉了东西,忙将塞到口袋里。
从后厨来到前厅,林咬月鼓起勇气摸起了官差尸首的口袋,倒真让她摸出不少钱。拿走了钱,她对着尸首拜了拜,“二位大爷放心,我今后一定替你们报仇。”临到门口,她又发现母亲丢在地上的宝剑,忙将宝剑用破布包上,插在背后衣内。
走出店门,四周都被一座座大山包围,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大山吞没,只听得草丛之中隐隐传来虫鸣。从前这个时候她跟着妈妈早在家中说笑,如今,却要一个人独行。想到这里,不由觉得凄凄凉凉,忍不住放声大哭。
但哭过之后,林咬月决定继续赶路,只要找到了薛府,就一定能找到妈妈。
林咬月接连走了几日,因为不知方向,一路上连半个人也没看到,好在几天后终于来到一个小村。此时身上的干粮已经吃完,她不想花光身上的钱,便决定去一家乞食。但林咬月长到这么大,什么时候干过这样的事情,当下便涨红了脸。
那家的小孩正要出门玩,忽的见到了林咬月,见到她浑身脏兮兮的,顶着着一张大花脸,误以为是疯子,吓得一边折返一边大喊道:“妈妈!外面来了一个疯子!”那农妇听了这句话,提起扫帚往外赶,看到了林咬月,喝声道:“你这小疯子!你要敢过来,我打不死你!快走快走!我家什么都没有!”
那农妇一边骂着,一边提起扫帚向林咬月的头打过来。林咬月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便大怒,一把夺过扫帚,将它扔到了树上,“谁是疯子!我不过是来……是来……”后半句话的“讨饭”二字她始终说不出口,那农妇见自家扫帚被人扔掉了,更加生气,大骂道:“小疯子,我知道,你是来讨饭的!谁教你这么讨饭的!我家就是把饭倒掉了也不给你!”说完朝她吐了口唾涎,转身回屋关门。
林咬月受此羞辱,羞愤难言,但之后她莫名感到一阵悲伤。想到从前遇到危险的时候总有妈妈出头,而现在自己的妈妈却不知在何方,也不知是生是死。于是放声大哭起来,哭过之后她转身准备离开。那农妇却从屋中出来,拿着四枝煮熟的玉米棒子,交在她手里,叹息道:“小鬼头,这就吃吧!老天爷也真狠心!让你这么小就到处流浪。”
林咬月听了这些话,只觉得心中惭愧,心想:“我不该将人家的东西丢掉。”于是道:“婶婶,谢谢你。我把扫帚捡起来还你。”那农妇见那扫帚恰好卡在树的最顶端,摆手道:“不用了,你为了捡扫帚摔断腿就不好了。小鬼头,你要去哪儿?你的父母呢?”
“我的父母不在了……”林咬月想起请帖上的字来,问道:“婶婶,你知道薛府在哪里吗?”那农妇摇摇头,道:“你朝着北边走,一路上还有其他村子,或许其他人还知道。”林咬月再次谢过农妇,便咬着玉米棒子朝着北面走去。
这一路上,她有时候乞食,有时候去山野间摘些野果充饥。好在她年纪小,每逢乞食别人见她可怜,或多或少都会施舍些。这一路上问的人多了,倒真让她问到薛府的所在处。得知目的地后,林咬月更不敢再多休息,便一再赶路,生怕错过了寿宴。
几日过去,刚到得池州府内,便下起了大雨。幸好路边有一茶馆,林咬月自知自己身上脏污,便不敢进去,只是在外面寻了一处避雨的角落蹲着。她望着屋外的大雨,看着宛如黄豆的雨滴直直的滚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一时间思绪万千。
忽听得一个妩媚的声音说道:“韩采荷,这雨下得不停。我们在这里歇息一下,稍后再赶路。”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