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翎尔回去后沉沉睡了一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起来,外面天阴阴的,小雨,她揉揉眼睛,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
床单上出现星星点点的红色,她盯着看了会。
哦,例假。
她翻箱倒柜,找到了夏洵上次采购的卫生巾。
趁纪翎尔上厕所的功夫,姗姐进来打扫卫生,一眼看见床单上那点红色,利落地把床单被套拆换,又给桌上搁了一杯红糖姜茶。
她嘱咐纪翎尔,“你不用洗,直接把换下来的裤子扔脏衣篓里就行。”
得到的是对方闷闷的声响。
女孩子这几天都会有点不爽快,姗姐善解人意地接住了这份沉闷。
她把窗户打开透气,纪翎尔窝在床上,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外面下着雨,哪怕空调开着,那种又黏又潮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她迷迷糊糊地说,“姗姐,你好像我妈妈呀。”
“哎哟,瞎说什么呢?这孩子。”姗姐打扫的动作停了下,关上门走了。
晚饭的时候,她把纪翎尔今天那句话告诉夏洵,夏洵又想起外甥女吃饭时心不在焉的模样,把饭菜给她端到楼上去,说,“是不是想妈妈了?”
她抱着纪翎尔,抓着她的手小声说话,“我也想她了。”
“但是她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要振作起来,等肚子不太难受了,出去转转吧,别老闷在屋里。”
“还有,你后天去学校,穿一个长袖外套……”
后面的话纪翎尔没听清,昏昏沉沉地点头。
她一连睡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决定去外面转转。
时夏说要陪她一起,还拉上了林奈,三人在商场里走来走去,买了不少东西。
快中午的时候,时夏提议他们就在外面吃。
“哎,这不兰御坊吗?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这名字有些熟,纪翎尔一抬头,发现正是上次夏洵带他们吃饭的地方。
她同桌不会还在这里当暑假工吧?
纪翎尔试图搜索记忆,发现苏寂完全没给她提过当暑假工的事,实际上她们一天到晚话都说不上两句。
只有时夏那种坚持不懈的人才能听到苏寂的“金口玉言”。
她正想拒绝,时夏却已经迈着大步走了进去。
“……哎。”
“怎么?”林奈脚步一停,扭头问,“不爱吃这里的饭?”
“那倒不是。”她还在思考该怎么解释原因,时夏站在门口冲他们呼喊,“怎么不进来?”
“哎,算了算了,快走吧。”纪翎尔快步走了过去。
三人还是在包厢里吃饭,这很好,大大减少了苏寂被撞破的风险。
不过以防万一,纪翎尔还是起身,以上厕所的借口决定出去找她。
她找了一圈没看到人,倒是撞见这里的经理,男人问,“您好,是有什么东西找不到了吗?”
“啊。”纪翎尔后退一步,她没看见人,倒是放松了些,不过以防万一,还是问,“请问你这里有一个叫苏寂的员工吗?”
“苏寂?”经理明显是认识她同桌,纪翎尔正想确认是不是已经离职,就见她从容地推开饭店后门,水泥台阶上正坐着一个黑衣服的女生,她没等纪翎尔阻止,直接喊,“苏寂,有人找你。”
纪翎尔:“……”
—
“有什么事?”经理走了,苏寂站起身,眼神警惕地望着她。
“那个,没什么事,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还在这里工作。”
苏寂脸色非常难看,没有回答,反问,“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要干嘛?”
“因为,额,因为……”因为时夏非要来这里吃饭,她没拦住,但是考虑到女孩的自尊心又不想让他看见同班同学在这里兼职。
这要怎么说?
纪翎尔犹豫了。
“不说话是要干嘛?”苏寂皱起眉毛。
纪翎尔苦思冥想没想到说辞,又因为对方一直在催,下意识脱口而出,“因为我好久没见你了,我有点儿……想你。”
苏寂:?
“你说什么?”她的眉毛皱的更加厉害,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她都说了些什么啊?纪翎尔好想踹自己一脚。
她笑着转移话题,“你的衣服还挺好看,图案真漂亮。”
苏寂面色正常了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吉他印花,随口说,“谢谢,你的也是。”
“……”没话说了。
纪翎尔头一次痛恨自己不是话痨。
她的目光投向远处商场上的LED大屏,惊喜道,“哎,那边也有人在弹这个。”
苏寂抬头。
上面是一段乐队的宣传广告,两周后要在学校表演,现在播一个预告片。
吉他手弹的非常好,即使有纪翎尔这个“陌生人”在身边,渐渐的,她也有些看入神。
纪翎尔敏锐地捕捉到同桌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说,“你也想弹吧?你可以在校庆上表演。”
苏寂皱眉,转脸看她,“你在阴阳我吗?”
纪翎尔震惊了,“我当然没有。”
“……”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纵然她脾气再好,这会也是有一点不高兴的,闭上嘴不再说话。
苏寂意识到自己有点过激,半晌也没有吭声。
广告在她们眼前不断变幻。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寂终于开口,“不好意思啊。”
“没事。”纪翎尔轻轻地说,“时夏和林奈在206包厢,他一定要来这里吃,我没拦住。”
“谢谢你。”
她们什么都没说,但两人却已经心知肚明。
回去后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时光说他今天要提前赶去公司。
“你们两个收拾好没,我现在就要走了。”
纪翎尔还在洗脸,于是时光决定先把时夏和林奈送过去,让司机留下来送她。
纪翎尔点头。
她到七点半才勉强收拾好,坐进车里。
一路上小雨不停,堵车也堵的厉害,到校门口,纪翎尔老远看见一个女生头顶书包往学校跑,车开近了她才分辨出那是苏寂。
纪翎尔急忙叫司机停车,自己拿着伞跑过去追她。
听见有人叫自己,苏寂下意识停下脚步,雨滴顺势没入衣领,冰凉的触感顺着脊椎一路下蹿。
她扭头精准定位,捕捉到朝自己跑来的纪翎尔。
“你有什么事吗?”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纪翎尔不以为然,前进一步给她撑伞。
因为跑太快的缘故,她的刘海也被雨水打湿,黏在光洁的额头上,看起来可怜兮兮。
“你怎么不打伞?这雨不是从五六点就开始下了?”苏寂听见她说,表情僵了一下。
因为伞被叔叔和妹妹一人一把拿走了,她在心里想,面无表情说,“我看雨不大,就懒得拿。”
“哦哦。”纪翎尔有点疑惑,但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同乘一把伞走进学校。
*
不久后,早读开始,这本应该是一个振奋精神的活动,可纪翎尔昨晚翻来覆去睡不踏实,今天理所应当也没什么精神,刚上课就趴到桌子上。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第二节课下,时夏问,“你真不打算听了?”
纪翎尔蔫巴巴回答,“我明天再听。”
林奈瞥了她一眼,说,“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推到明天。”
纪翎尔有些不高兴,撇撇嘴,“为什么啊?我又不是没有明天。”
“我天。”
“我老天。”
“我姥爷天。”
程枝柚感慨,“这话说的太妙了!”
哲理往往出现在日常生活中,纪翎尔无心的一句话瞬间引起周围不少人的共鸣。
程枝柚是这个理论的重要支持者之一,此言一出,她立刻决定上课看漫画。
纪翎尔勉强笑笑。
一早上没有对视过,林奈这个时候才发现她的脸色并不好,“你不舒服吗?”
纪翎尔看着他点头,解释道,“生理期。”
短暂的视线交汇,他转开脸说,“那你睡吧,我帮你记笔记。”
纪翎尔于是放心的陷入深眠。
第三节是数学课,上课铃声并没有把她吵醒,大概是因为看过相关漫画的缘故,纪翎尔梦到自己在踢足球。
对方后卫猛地贴上来,而她只是脚尖轻轻一挑,足球就像被施了魔法般腾空而起,擦着对方肩头飞过。
两队人员都立刻追上去,禁区前沿,她迎着来球铆足劲起脚抽射。
“砰——”
纪翎尔狠狠地踢在桌腿上,课桌轰然倒下,把全教室人踢的虎躯一震,滕弦更是差点从讲台上摔下来。
程枝柚举着漫画书站在原地,不明白纪翎尔干嘛要谋害她。
谋害未遂的纪翎尔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顶着周围人的目光慢慢恢复神志。
完大蛋了。
“纪翎尔!”滕弦大吼,“你要反了天吗?!”
数学老师叫她滚到教室后面去,没过十分钟,她又忽然放下课本,没好气地说,“纪翎尔跟我来一趟办公室。”
表情实在可怖。
纪翎尔无法,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去。
程枝柚目送她走远,仿佛在目送一个将死之人。
“她完了。”她无比感慨地说,“你看见大魔王刚才那个恐怖的眼神了吗?我可怜的纪翎尔,她今天就要惨死虎口了呃呃呃。”
林奈掀起眼皮瞥了一眼门口,没说什么。
*
这边纪翎尔来到办公室,在椅子上坐了一会,抬头却看见数学老师端着一大杯不明液体过来。
“红糖水。”滕弦表情难得温和,她轻轻把杯子放在办公桌上,声音却依旧严厉,“喝完赶紧去上课!一天到晚的不好好听课!真费劲。”
“好,谢谢老师。”
纪翎尔看出她的口是心非,正如她看穿苏寂一样,点点头。
红糖水热热的,数学老师的心脏也是。
下课后她继续趴在桌子上睡觉,临快上课却又忽然记起自己还没有换卫生巾。
等从隔间出来,上课铃已经打响两分钟了。
本着“迟都迟了不如更迟”的想法,她慢慢悠悠走到洗手池前。
正巧看见苏寂也在这里。
那就更不用怕了,她开心地打完招呼,不紧不迫地洗手。
苏寂随口应了句,专心对着镜子摆弄衣服。
“你怎么了吗?”纪翎尔问。
她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思虑再三还是说出来,“我裤子上沾上东西了。”
纪翎尔一看就了然。
长风一中的校服颜色不算浅,但如果来生理期的话,蹭到后面,还是会比较明显。
她这时才意识到夏洵让她穿一个长袖的原因,脱下外衫递给苏寂。
“你系到腰上挡一挡。”
苏寂缓慢接过,看着地板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纪翎尔摆摆手。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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