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我按完门铃就收回手,眼里充满期待,等着里面的人来开门,低头看了眼手上刚出锅,还正热着的巧克力华夫饼。
我昨天刚搬到这里,上午收拾好新家,下午就做了甜品,来拜访邻居。
我听见门内渐近的脚步声和门锁扭动的声音。
在房门打开的那个瞬间,我的脸上挂上了无比灿烂,亲善无害的笑容。
看清打开房门的人,我的呼吸停滞一瞬,心跳急剧加速。
眼前的男人有一双眼形狭长,眼尾微微上扬的丹凤眼,驼峰鼻,五官属于十分立体深邃的那一类,气质疏离,让人难以接近。
冰锥一样尖锐冰冷的俊美。
他微抿着唇,表情冷淡看着我,开口问:“有什么事吗?”
我在心里疯狂尖叫,脸上的表情毫无破绽。
“你好,我昨天刚搬到这里……”
我昨天搬家的动静有点大,如果他昨天下午在家的话,不可能没注意到。
“这是我刚做的巧克力华夫饼,希望你能喜欢。”我热情地把盘子往前送了送,想请他收下。
“谢谢。”神情冷淡的男人对我道谢,接过我手中的盘子。
比我预想的要顺利,我以为他会拒绝来自新邻居的好意。
“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我微笑说道,没有故意逗留,似乎就是来跟新邻居打个招呼,打完招呼就要离开了。
他是那种沉默寡言的性格,闻言对我点了点头,就算回应。
我转身往回走,身后传来关门声。
从邻居家的门口走回我的新家这一段路上。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从看见开门的人是他开始,我的心跳就不受控制地疯狂加速,几乎要从我的胸膛里跳出来。
天呐,我没想会是他来开门。
我刚才居然离他那么近,我刚才居然跟他说话了,他居然还要吃我亲手做的华夫饼——
等我走到家门口,我的手指疯狂颤抖着,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然后迅速闪进屋内,用力关上了门,发出巨大的一声。
我背靠着门,仰头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无比满足。
其实在搬到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关注这位邻居很久了。
不,准确来说,我已经关注他十年了,从七岁时第一次从父母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开始。
他叫钟隽赫,被媒体誉为百年只此一位的钢琴天才。
钟隽赫出身音乐世家,爷爷是钢琴家,父亲是国家级交响乐团的指挥,母亲是知名小提琴家,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音乐天赋,五岁开始学习钢琴,十一岁获得国际知名钢琴比赛少年组第一名,十四岁进入世界级音乐学院,跟随大师继续学习。
当之无愧的音乐天才,十几岁时就站在耀眼的聚光灯下,享受整个乐坛的赞誉与荣光,成为所有学习钢琴的孩子的偶像。
而那时被母亲牵着手出入琴房的我,在钢琴老师的口中,第一次听到钟隽赫的名字。
陪着我练琴的母亲听老师提到这个名字,看完音乐杂志上钟隽赫的生平介绍后,第二天早上,我房间钢琴旁边的墙上,多了一张钟隽赫个人演奏会的海报。
父亲贴完之后跟我说,以后他就是你的目标。
你要像钟隽赫一样,靠弹钢琴出名,上世界级的音乐学院,开演奏会,名利双收。
但是,这个注定名垂青史的音乐天才,修长手指弹出的优美琴声,在他二十三岁那一年戛然而止。
钟隽赫在家中意外受伤,右手四根手指的肌腱被切断,伤势严重。
他的父母带着他四处寻医,期望能让他的手指恢复如初,继续演奏那些美妙的钢琴曲。
然而,效果甚微。
据钟隽赫的亲朋好友向媒体透露的消息,他的手指伤势严重到日常生活都受影响,需要护工照顾……
昔日无比耀眼,天赋震撼乐坛的钢琴天才就此销声匿迹,消失在公众眼中。
他的经纪人替他召开了最后一次发布会,宣布他退出乐坛的消息。
而钟隽赫本人甚至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这样消失了。
我的偶像,我的天才,我的钟隽赫,就这样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在我成年离开家,独立生活后,我一直在寻找,用尽各种办法接近钟隽赫的父母,他曾经的老师同学,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一点关于钟隽赫的消息。
最后,我从钟隽赫的挚友那里得到了一份信,通过信上的字迹,我确定寄信人就是钟隽赫,找到了他现在的居所。
他结婚了,随着丈夫移民b国,现在跟丈夫一起居住在一个宜居的二线城市,一个位置有些偏僻,接近郊区的安静社区。
我找到他了。
我终于——找到他了。
时隔数年,我终于再一次见到这张冰冷俊美的脸,而且不是在杂志页或电子屏幕上,几分钟前,钟隽赫真真切切站在我的面前,跟我说话。
我闭眼背靠着门,平复了好一会心情,才睁开眼睛。
晚上七点半,一辆白色的轿车从我家门前的路上驶过,正在减速,最后停在隔壁房屋的门前停车位上。
从看见那辆眼熟的白色轿车,我就从沙发上站起身,登登登跑上二楼,站在靠近隔壁房屋的窗户前,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驾驶员停车熄火,拿好东西从车上下来。
是一个穿着简约舒适,但能看出很有品味的年轻男人。
距离有些远,我隐隐看到他的脸上带着笑。
我知道他是谁。
温医生,温霖谦,b国人,钟隽赫曾经主治医生的学生,现在的丈夫,也是一位能力出众的手部神经医生,性格温柔开朗。
我调查到,钟隽赫在b国久居是为了治手,在医院跟这位温医生相识恋爱后才决定移民。
我深入调查这位温医生的所有资料,发现他个人能力十分优秀,天生聪慧,十六岁跳级上医科大学,二十五岁以优异的成绩博士毕业,进入这座城市最好的医院工作。
我确定租下这栋别墅时,房东对我说,住在隔壁的那位温医生,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我回忆着这些,视线里那栋房屋的门忽然打开。
钟隽赫抱着猫从房子里出来,走下门前两节楼梯,迎接温霖谦。
“咖啡,阿赫——”
温霖谦露出笑容,快步走向自己的丈夫,伸手接过那只名叫咖啡的猫咪,在它脸上亲了口,又抬头在钟隽赫脸上亲了下。
看见这温馨的一幕,我表情一僵。
我看见钟隽赫搂住他的肩膀,把下班的丈夫带回家,那扇门在我的注视下关上,将我这个偷窥者的视线隔绝在外。
真幸福啊,我想。
站在窗边的年轻男人松开紧抓着窗帘,用力到指节发白的手指,转身回到屋内,留下拉开缝隙的窗帘。
街道旁路灯昏黄色的光线照进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晚风轻柔,窗帘随风飘动,却在一个瞬间遮住那一线缝隙,让房间彻底被黑暗笼罩。
而隔着一道院墙的邻居家里。
按照以往的习惯,温霖谦回家先换了一套干净柔软的家居服,用消毒洗手液细致地洗干净手,才坐到餐桌前。
钟隽赫从冰箱里拿出两听可乐,放到桌边,掀开披萨盒子,往温霖谦推了推,说:“加班累吗?快吃饭吧。”
温霖谦拿起一块披萨,在张口咬下前问道:“你今天尝试做新甜品了吗?”
钟隽赫露出疑惑的表情。
温霖谦含笑的眼神里带着打趣:“但是失败了?我看见它们出现在厨房的垃圾桶里。”
“噗呲——”钟隽赫拉开一罐可乐的拉环,将它送到丈夫手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不是。”
“那些是隔壁新搬来的邻居下午送来的。”
-
我猜那天晚上,钟隽赫跟温医生分享了我做的巧克力华夫饼,因为没过两天,这位温医生就亲自上门跟我打招呼。
听见门铃声,正在客厅拆快递的我抬起头。
房门从里面打开,温霖谦弯起眼睛,语气亲切又不至于让人感到过分热情。
“你好,我是住在隔壁的邻居,温霖谦。”
“很高兴你搬到这里,跟我和我先生成为邻居,前两天你送来的巧克力华夫饼真的很好吃。”
“这是我今天下午在家里做的水果蛋挞,希望你能喜欢。”
接过那盒蛋挞,我满脸笑容地送走邻居,关上家门。
这位温医生跟房东说的一模一样,温柔又亲善,笑起来像冬日暖融融的阳光。我低头看盒子里用鲜切草莓和果酱点缀的四枚水果蛋挞。
它们看上去真诱人,我想。
盒子被一把翻反,四枚精致诱人的水果蛋挞从空中掉下,啪的落进厨房臭烘烘的垃圾桶里,盒子被丢进水槽里,等着被洗干净送还给主人,为我提供下一次上门拜访的机会。
做完这些,我离开厨房。
我不是不喜欢水果蛋挞,也不是对草莓过敏。
我只是有一个特别的习惯——对于草莓这种水果,我只吃自己买的,其他的草莓,不管是别人送的,还是超市水果店里免费品尝,我都不会尝一口。
所以,哎,可惜温医生精心制作的水果蛋挞了。
我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情——拆快递。
快递外包装的纸盒被丢在一边,里面的东西搁在地毯上——一台我重金购置的精良高倍望远镜,准备用来监视隔壁的邻居。
我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
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成了钟隽赫的邻居,开始近距离观察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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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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