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九陵欺压在怜州渡身上,右腿狠狠抵住他腹部,没有一点犹豫,立即俯下身亲上红润冰凉的唇,怒、怨、恨充斥在唇齿间。他疯狂噬咬着怜州渡,因为恨,从没接过吻的人学会把舌头探进齿关,这个吻没有缠绵,全是激烈的报复,被欺压近十年的愤怒要在噬咬里讨回点成本。
褚九陵睁着眼去咬他,忽两滴滚烫的泪珠掉在怜州渡脸上,常年受欺负此刻才爆发的委屈不能给他看见,忙松开掐在怜州渡脖间的手抹去眼泪,嘴还没有分开,仍是悲愤地咬着对方。
不知亲了多久,恨了多久,抱怨多久,他亲的头脑发晕,眼睛紧闭,唯有齿间毫无感情的索取和搅动说明自己是活着的,在做一件发昏的事。
体内诛心的疼已不见,巨痒也消失,再深的恨也会亲累,理智回笼,褚九陵缓缓睁开迷离的眼,愣愣地看着身下的人。
他真真切切看清怜州渡震惊地目光和被他咬到红艳微肿的唇,唇上有啃咬的血痕,水光润泽。
不管这个吻有多不堪、不合时宜,起码它起作用了,它止住怜州渡刚才冰冷的杀意,让此人措手不及,露出少有的茫然和震撼。
足够了。
但铺天盖地的羞耻和窘迫随之而来。
褚九陵眼里通红的恨意渐褪,又惊觉趴在怜州渡身上的姿势不够文雅端正,如摸了颗惊雷般睁大黑眸,冷静下来立即收回武器一样的嘴。
刚想起身,后背就被怜州渡的手死死压住,头也固定在他掌中不能动弹。
“你的嘴是不是龙渊?”怜州渡僵硬地笑了下,“捅我一刀就想走?”
“放开我。”
“你这是急了?造成现在局面的是你还是我?”
怜州渡反客为主,用长臂长腿制住褚九陵动弹,先是神色复杂地凝视上面的人,后又露出极为温柔的笑容,低声诱惑道:“接吻是两情相悦的事,不能凭蛮力,要我教你吗?”
“你放开。”褚九陵甩甩不够清明的脑门,强烈的情绪之后必然要恢复平静,尤其眼前人昭然若揭的红唇十分扎眼,他又变成软弱无能的小公子,小声央求:“我被逼急了,把这件事忘掉。”
左臂的金印虚虚痒痒痛起来,隔着衣衫闪了下光芒。
“对付不了伏辰七宿,还对付不了你们几个山精。”青山打晕最后一个守门的小妖怪,拍拍手掌的妖气,鼻孔哼一声,继续拽着蛇小斧往拂风院闯。
两人鬼头鬼脑从院门往里探,灯火阑珊,安安静静没个人影,梨树后面倒有点动静。
“在树后面,走。”
两人阔步走过来,恰见褚九陵“主动”俯身亲吻怜州渡这触目心惊的一幕。
褚九陵的腰被怜州渡圈在臂间,头也被强按下去,他分不清是后脑勺的手力气大,还是自己更愿重新吻上一回,快要碰到怜州渡的唇时,忽听见四师兄嗓门里粗哑的声音:“九陵,伏辰是不是真欺负你?我……”
师兄戛然而止的声音和蛇小斧一连声不甘地尖叫把褚九陵浑身吓得冰凉。
他僵在怜州渡身上,早知境地如此难堪,不如刚才死了干净,该怎么解释?
怜州渡迅速起了一道隔开外人视线的屏障,一个翻身压制,把原本在上的人困在身底,直直地望着褚九陵急怒、羞惭且泪水迷蒙的眼,忍不住笑起来。
“你要保持这姿势到什么时候?”褚九陵推他一把,挣扎一下。
怜州渡深吸一口气,调整气息,然后从褚九陵身上下来,盘腿坐在旁边,笑了许久之后终于站起来,居高临下盯着他:“明日我跟你出山找修士摸刀。”
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忽而停下,背对着褚九陵问:“你觉得刚才的事,是不是‘春心萌动’的原因?仔细想想。”
隔在屏障外面的青山在原处滴溜溜转,怎么都找不到入口,他神色凝重看下蛇小斧:“为何九陵会亲他?”
受了情殇的小蛇瘫坐在地,懒懒地望着二人消失的位置,那二人就在屏障后面做些他不敢往下深想的事,却寻不着人,闻不到气味,想跟伏辰抢男人果然还要足够强的能力。
“我不知道啊,谁知道陵哥儿背着我干了什么事。”
青山召出降罪斩向挡住师弟的结界,斜视心灰意冷的小蛇,嘲笑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你怀疑我对陵哥儿的感情?自他救我那一刻起,至今一百七十年,我可从没移情别恋。”
“我不是怀疑你的忠诚,是觉得你不配。”
蛇小斧跳起来要跟他争论:“我修成的这人身也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还子孙众多消息灵通,配陵哥儿绰绰有余。”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青山的第二剑刚胡乱斩下,屏障陡然分崩离析碎成流光,师弟赫然躺在刚才的位置,眼角泪痕没干,声音嘶哑地喊一声:“四师兄。”
要不是他衣衫整齐身无伤痕,青山都要以为师弟被人给糟蹋了。
褚九陵还在刚才的混沌里簌簌发抖,怎么能干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这让师兄怎么看待自己,也给整日在耳边聒噪的小蛇取笑的机会。
褚九陵从地上蹲起来抱住头埋在膝上,没了孤傲束发,满头刺挠凌乱,沉默一阵子抬眼看着师兄,挤出一个晦涩的笑:“我用二师姐的办法对付伏辰,你猜我赢没赢?”
青山拍拍他后脑勺,还挺善解人意,“师弟受委屈了,今日我总算知道你不想来百禽山的原因。下回不必委屈自己,师兄愿跟你同仇敌忾。”
蛇小斧一言不发,正为自己不明不白的心思烦忧。
身上的伤虽都痊愈,各种毒也浪潮一样退下,褚九陵仍觉得两腿打晃,他趴在青山肩上央求带他回屋里躺着。
怜州渡的屋可没那么好进去,青山把师弟送到廊下,眼看他趴在地上没有尊严地爬进去,后牙槽咬的咯嘣响,这个百禽山,原来善会折辱人,回去头件事就给师父告状。
夜才过半,星辰依旧明亮清澈,怜州渡站在月离小院的门前仰视星河,夜里的风带点海水的潮气,有些凉意。被褚九陵亲吻过的唇先是灼热,后又冰凉,现在满嘴像涂了层猪油,使他不敢舔又不舍得擦。
“是他主动的,我根本看不上他。”
怜州渡不否认,那张嘴咬上来时,他就像被人按在水里浸了一天,脑子空白摇晃,浑身僵硬成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巴狗,惊恐地忘记反击,任那小子在嘴里攻城占地,任他的手扼在咽喉给他发泄,待片刻后认清正在发生的事,才顺势反制回去。
或许他死而复生后没有钟青阳的这五十年太漫长,哪怕钟青阳割在身上的一刀刀没有可解释的原因,他也能试着原谅他。
天界总归没把事情做绝,还让钟青阳转世一回,他还有挖掘那年秘密的机会,还能质问出想要的答案。
当年叱咤天界的武将变成骑在他身上资质平庸的少年,怜州渡都说不清是好笑还是得意,他梨花带雨无能为力任人摆布的模样,少不得让人同情怜悯,还有点点的怜爱。
总之,这个捉摸不透的强吻让怜州渡清醒,不该再折磨褚九陵,在没找回钟青阳记忆之前,他就是褚家多病多灾的褚公子。
怜州渡慢里斯条等在月离,等清晨第一杯香茗。
这回端茶进来的褚九陵长了心眼,绝不碰屋内任何物件。
昨晚那件事才过去几个时辰,心还没平复下来。褚九陵低眉顺眼给怜州渡倒茶,稍微大一点动静就心惊肉跳。
怜州渡让他坐到对面一起饮茶,顺便说了下山后的行程,目光一直盯着褚九陵,他耳朵还红的滴血,眼睛到现在没敢抬一下,一个罪山养出来的单纯小修士,真难为他昨晚奋不顾身的冲动。
“找九十九修士很简单,找九十九落魄修士比较难,不如问问器灵,何谓落魄修士?”
“我回去会问。”
“现在就问。”
“你保证见到龙渊不再发疯?”
怜州渡点头,对昨晚的事深感愧疚,但他不说。
器灵被封印在刀里不能出来,隐隐约约听见少年声音。听其音质能想象出对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满口说教,“落魄修士指的是修炼百年、道心坚定却不能飞升之人,是群连延长寿命都做不到的平庸者,此类人心性纯善,又有那么点值得百姓敬畏的修为,他们一生从不作恶,整日游走在凡间积善行德,龙渊被这些人摸上一回,留下纯净灵气,足够冲破封印我的符咒。我也不懂钟青阳为何想到这么个高深莫测的鬼主意,你照着办就行,我的小主人。”
最后一句话是对褚九陵说的,一嘴的调侃和嘲讽。
器灵带着龙渊跳两下,刀尖指向怜州渡,戒备地问:“我在你身上割了九十九刀,为何……”
褚九陵一个猛扑,用胸膛挡住器灵的狂言,战战兢兢回头看怜州渡。
怜州渡握茶盏的手来回收紧放松,眉毛抖两下,最终是克制住了,轻蔑笑道:“让他说,有些事我也不记得了,正好帮我回忆回忆。”
看来器灵给钟青阳养的尊贵不凡,根本不看人脸色说话,直言不讳道:“虽然你和钟青阳睡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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