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拿回记忆就不再可能回来大玉山,褚九陵想到与几位师兄师姐之间的亲密就此中断,免不得矛盾伤感,对几人郑重地揖礼:“整六年,我受师兄师姐们无微不至照顾,九陵感激不尽。”
沈芝:“走就走,又不是生离死别。”
青山憨憨地问:“你可以再回来!”
无畏老道渺小的身影出现在山下,片刻也来了崖巅。
“师父。”
他走到褚九陵跟前,慈祥地拍拍他头,笑道:“比刚来时高了许多。再见面我得叫你一声青冥真君。有一年的赏花会上我到处找你身影想跟你搭个话,围在你身边的人太多,我把头伸的老长都没引来你注意,占你几年便宜,为师足矣。”
褚九陵啼笑皆非,“我过去这么傲慢的吗?”
乘蛟龙回百禽山时褚九陵盘坐在龙颈位置,吹着深夜的海风,这天地间的漆黑迷茫就如他此刻万千凌乱的思绪,总体而言,拿回记忆是好事,对他自己,对受了天大委屈的怜州渡,对天界的斗部,绝对都是好事,但这好事背后总乱丝似的缠着一道道不尽人意的个人纠葛和明争暗斗。
发丝、衣袂在蛟龙飞速游走带起的劲风里一个劲往后扬,系在孤傲上的长长发带已抽了怜州渡的脸三次。
坐的太近就得吃点亏,褚九陵的沉默他不敢打扰。
自打褚九陵几道雷击下莫名其妙长高之后,怜州渡不敢再拿他当褚家小公子,大概是被钟青阳长期压制的缘故,如今一见他沉默或不悦,总被一种说不清的气场压迫着。
怜州渡把抽在脸上的青丝和发带缠在指上,轻轻旋转。
“我的头发那么好玩?”
“嗯?”既然被发现,怜州渡索性连他衣袖都抓在手里。
“你怕不怕钟青阳?”
前方就是百禽山,怜州渡不自然地笑两声,在褚九陵身后站起来,威武高大,真是个无聊至极的问题,他怎么会怕他。
拽住褚九陵胳膊从蛟龙身上翩然落至梨林,两人一前一后默默无言走了一程,头顶是悬在夜空的七星,光芒炽盛,给一株株梨树投下清晰深刻的倒影。
褚九陵放慢脚步,隔着一段距离观察怜州渡,对此人的了解是从八岁时他在他身上下的第一种毒开始,那时他浑身都是戾气和仇恨,现今褚九陵只能感受到他的温柔,对,就是温柔。
“准备走到什么时候,是现在开始,还是等几天?”
“你为什么认为我想等几天?”
“你怕顾此失彼,当然会怕,不过你忘了,今世褚九陵经历的二十年会一并糅合进钟青阳千年的记忆里,我不会忘。”
怜州渡转身等他,极其朦胧的笑一下,“那我是不是得后悔用毒折磨你十年,你能不能别记着仇?”
“不行,恨着呢。现在是不是去北山?”
“还有更重要的地方带你去。”
“我都看见月离小院了,还往哪走?”
怜州渡在小院前驻足,院里有一棵长势极为茂盛的梨树,自言自语道:“当年就在这梨树下……”
伸出手掌,随之一幅尺把长的画卷横在掌心,一把拉开长卷,朝落印处击下一掌,不容分说,扯了褚九陵就往画卷射出的光芒里走。
周围一片漆黑,死寂死寂,脚下的路像一条长长的甬道,“睁着眼只管走。”
声音被周围的黑暗荡出回声。
“这是哪里?”
“万物卷。”
褚九陵心下一惊,听蛇小斧说此卷与伏辰七宿的心脉连接在一起,若持卷人遭到灭顶之灾时这是他最后一处庇护所,说白了,此处相当于伏辰七宿的内心。
他的心原来是黑的,看走眼了,不知后悔能不能来得及。
怜州渡豁然推开两页通红的大门,一束强烈的光芒照进甬道内。
光芒碎散之后,门内全景还是黑的,但头顶星辉灿烈,天河高悬,眼前逐渐露出一座宫殿和亭台楼阁的轮廓,飞檐翘角切割着晴朗的星空。
“外面天黑,所以这里也是黑的,我去掌灯。”好像妖孽能感知他刚才所想,等不及辩白。
一只老猴从宫殿方向匆匆跑过来,见到生人时朝褚九陵龇牙咧嘴吐了口水。
“不得无礼,摘果子去。”
宫殿和楼阁前的两排路灯依次亮起,灯火辉煌直通殿宇正门。
“这里是……”褚九陵知道这是万物卷内部,还是被它独立于外面的特殊性震撼。他有孤傲,也可以躲进去自成一体,藏着自己的悲欢喜乐,却远不及这里丰富、气派和静谧。
怜州渡递给他一盏灯笼,笑说:“好奇就去看看,前面一条长河,别掉下去。”
殿宇依山而建,小巧精致,独立一座,共三层,形制怪异华丽绝伦,层层都透着煌煌灯火,像深山里迷惑人靠近的绝美幻象,宫殿前有一条东西向的大河,映着天上的星辉,水波荡漾。
褚九陵提着灯笼沿河向东走了很久,像没有尽头,只听见哗哗水声。
沿河照明的路灯和一株株梨树长得都一样,走一阵子褚九陵终于明白,万物卷的范围其实只有这么一处殿宇和山体,其他的景致都在不断重复,宫殿是画卷中心,也是伏辰七宿内心的映射。
褚九陵不禁感叹:“天地精华都凝聚在他一人身上,谁知竟凝出这么个眼里只有**的情种。”
“还要继续往前?前面什么都没有,曾经这里很热闹,应有尽有,后来一夜之间塌缩,我再没办法变出更多东西。”
褚九陵闻声回头,慢悠悠走到他跟前,提高灯笼照亮这张脸,眼角下的红痕很显眼,“什么时候开始就变不出你想要的东西?”
“你想听?”
褚九陵点头。
怜州渡抬起他右手,按到心口,一眨不眨望着他,低声说:“从这里刺入的第一刀。”
褚九陵倏地想挣脱这只手,被他死死压住,“剜心的疼很特殊,异常醒神,我睁开眼看见你双目赤红,入了魔道,但我已无力拯救你,和我自己。”
褚九陵睁大眼,黑黑的瞳仁都是惊惧。
“抱歉,我不该说这些,自那之后万物卷就塌了,仅剩这些你能看见的。”
他的语气里藏着无限的宽容,脸上只有往事成风的平静,他把褚九陵抱在怀里,贴近耳边轻声问:“猜我为何带你进来?”
褚九陵摇头,轻拍怜州渡的腰背处以示安慰。
蛊惑的声音从怜州渡唇齿发出,带着滚烫的湿热,撞上褚九陵敏感的耳廓,“我想和你睡觉,真正的睡觉。”
褚九陵从他怀里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我来可不是为了**给你。”
怜州渡把他手里的灯笼抽出来丢到地上,灯芯爬上灯壁,烧起一簇灿烈的火,然后理所当然按住褚九陵的头吻上他的唇。
唇很软,怜州渡在表层细细品尝许久才开始进攻。
褚九陵睁着大大的眼,紧张僵硬回应着怜州渡,他清晰看清对方沉浸的表情,闭着眼,睫毛长长的,没有平常的戾气和冷酷,显得很温顺,吻的也很认真。
褚九陵被轻柔的吻纠缠地有点迷蒙,慢慢熟悉唇间的气息,一只手突然按上他的后脑勺拼命往下按。
怜州渡的吻逐渐肆虐,几十年的痛苦都在这不讲理的舌尖跳动,汹涌的亲吻慢慢变成嗜咬。
褚九陵有点窒息,有点惶然,双目都是湿润的水汽,喘息一声挣脱开来,说:“我不知道怎么做?”
“应和我的节奏,跟着你的意愿走。”
他的手尝试着覆盖在他极其敏感的地方,慢慢揉弄,褚九陵孤独的想哭,这片空间好似被世间遗弃,而他正被自己遗弃。
“别怕,真的不要怕!”
安抚声充满魔力,低哑深沉,把他悬在高崖的身体捞了一把。
衣衫尽褪,入目的一片载着薄雪的山体,梅花盛放,白雪映红。
他们滚落在青草间,气喘吁吁,一个没了理智恨的牙痒痒,把攒了几十年的仇恨和思念都发泄出来,一个心思无邪要跟着今夜的氛围走,却走上一条被人啃噬吞咬的路。
怜州渡尽量照顾着褚九陵的感受,但曾被仇恨蒙蔽双眼、清心寡欲五十多年,这份柔情显得有点刻意,只有疼和窒息。
褚九陵想骂人,“伏辰你骗我,这叫跟着想法走?”
听得人正一丝不苟做着呢,俯下身把他的抱怨囫囵吞下。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哪有这样凿的?”碎碎念的怨恨还在耳畔绕着。
怜州渡停下来温情地俯视他,吻过惊慌的眼和汗湿的额头,实在喜欢的紧,又把铺天盖地的吻落满脸、颈、肩和全身。
直到他在身下彻底舒展开。
翻个身,光洁的背粘了两片草,细碎呻吟就像勾魂的钩子,把怜州渡的魂从天灵盖拽出来,**直冲脑门,发抖的肩背和沁了汗的肌肤险些让他失控。
他是天地生人,**能深藏的一丝不漏,一旦释放,**就如泼天倒下的天河,奔涌翻腾,滔滔不绝。
褚九陵的体力受制于他,胡乱跟着怜州渡节奏,浑浑噩噩随他折腾,在疼和**里沉沉浮浮,被折腾急了无力反抗时就哑声骂道:“畜生。”
怜州渡扣住褚九陵的手,俯在颈窝笑问:“刚才你问我怕不怕钟青阳,你说我怕不怕?”
“怕——”
怜州渡惩罚他一下,褚九陵伸直脖子,低喘一声。
他又问怕不怕。
褚九陵又祭出他那死也不服的倔强脾气,“一定怕,就是怕,你就是怕。”
“还是一副德行,嘴硬,腰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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