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香男跪在地上求饶威胁,死到临头还敢一股子变味的正气:“快放了我,不然我那帮兄弟今夜就杀光城里所有百姓。”
“不知天高地厚。”怕吓着百姓,钟青阳挥手让他们都走开。
一脚踢翻蛛怪,掏出匕首利落干脆扎透食香男左手,把他狠狠钉在地上。
“洞内的尸骨哪里来的?”
“你再动我试试,我兄弟今晚就……”
又掏出一把匕首扎进左掌,“再不说就是你肚子。”抛着手里第三把匕首,锋刃从蛛怪喉咙一直划到肚子上:“我再问一次。”
怜州渡没见过钟青阳捉妖场面,也没见过他冷漠的狠劲,还有几分猫捉耗子的玩弄在里面。
“啊——”一声惨叫,食香男肥胖的肚子被剑贯穿,肠子流了一地,挣扎的身躯死死夯在地里。
“都是尸体,我们吃的都是尸体。”
“怎么说?”
食香男疼的脸色青紫,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尸体太香了,我和兄弟们吃的都是死掉的尸体,我保证,我们很少吃活人,专门到坟墓里偷尸回来吃。”
钟青阳皱皱眉,又一阵反胃。
“偷的都是哪里的尸?”
“死了十天半月的或七年八载的都能吃。我们这一帮子都靠那点阴气滋养着修行。道长,我们鲜少杀生,求放过一命?”
“这尸体怎么个偷法,为何至今没人发现?”
食香男企图把手从地上薅起来,但那匕首像一道凝固的真元,炽烤着掌心皮肉,不敢再动,坦白道:“我们有黑甬怪帮忙,那黑甬什么本领没有,就会缩地成寸,它们能到哪怕千里之外的地方给我们找吃的,况且擅长钻地,挖坟掘尸最会,他们给我们找吃的,我们就给它找馒头,故而一二十年都无人发现。”
这么说黑甬怪也是成群结队的,昨夜杀死的并非唯一一个,“好一个狼狈为奸,把本领用个透彻。人死入土为安,这是刚好入你们嘴里了?搅乱他们安宁,毁尸食尸,修行不走正道,专研究些歪门邪术。今日叫破嗓子我也留你不得的。还有,你这名字也让人瘆得慌。”
“你敢杀我,今夜城中必大乱。我们藏在此处几十年都没被发现,别因为你的多管闲事毁了长久的相安无事。”
钟青阳思忖片刻,此地的妖乱本该程玉炼下来解决,他偏偏丢给我,若是他逮了这几个蜘蛛妖会怎么做?定会借宇风道君的法器把血坑烧个干净也绝不会受此妖怪威胁,用百姓要挟,程玉炼那直性子能把百姓一起烧了。
“不知蛛妖口中的同伴有多少,万一夜里真的混入城中杀人泄愤,岂不是我的罪过,还得审审。”
“黑甬怪有多少只?”
“三只。”
“你兄弟有多少只?”
“无数只。”
钟青阳拔掉他肚子上的剑又猛的刺下,冷声问:“多少只?”
“被你杀死的我还没来及数,剩下的约摸还有十二只。”
不怕妖怪厉害,就怕他们数量众多,若真聚到一起残害百姓,就跟砍瓜切菜一样容易,钟青阳正思考要不要先放了这个看起来像妖怪头目的食香男,先把他们引诱至一处再一网打尽。
忽瞥见身旁的一道影子。
一缕梨花的冷香悠然浮过鼻下,闻了一夜尸臭,梨蕊的清气简直冲破钟青阳的七窍,精神百倍振奋,刚才郁闷的心都敞亮了些。
看久蛛怪脸上的四只眼,钟青阳早就头晕目眩,这会正想找点漂亮东西缓解眼力疲劳,刚想转头朝怜州渡招呼一下,见他举起一把旧剑对准食香男手起刀落。
来不及阻止,黑血溅开,妖怪的头与身体分离后,头颅骨碌碌滚了几圈,四只让人头晕的眼里都装着惊恐。
“做事啰嗦、拖沓,一只妖怪还跟他废多少口舌。”
钟青阳无可奈何看着他:“此妖有一帮同类,报复城里百姓怎么办?”把食香男的头扒拉回来摆在原来位置,越看越来气,忍不住朝怜州渡发火:“就你会挥剑?这几日城里要真被他同伙践踏,你我谁能担得起这责任?”
怜州渡冷哼一声,淡定地拿出一块布擦剑。
钟青阳瞧着正是从自己身上扒下的衣裳,怒、耻上头,咬咬牙呵斥道:“如果你是找我报仇请另选时机,此趟我来凡间是干正事,别给我捣乱。”
“我也除妖降魔。”怜州渡闲闲地笑道。
“别给我笑死。”
钟青阳从他手里夺下衣裳,先去黑河观后的小河里洗一洗身上脏污。
怜州渡一声不吭跟在后面,抱臂靠在树上看他洗澡。
都是男人,钟青阳本不在乎怜州渡的目光,沉在水里往身上撩几把水,想起昨夜和前夜被脱掉衣服的情形,实在有些怪异,从他下水到现在身后那双眼估计就没眨过,跟毒刺一样刺的他浑身发痒。
“非礼勿视,把头转过去!”
一声怒喝,怜州渡收回漫游天际的神思,轻蔑地扭过头。
钟青阳一边穿衣,一边施法把衣裳弄干爽,走到怜州渡跟前时已穿妥,漫不经心问:“此前我去百禽山找你多次都不见?现在为什么又跟着我?”
怜州渡抬起眼,维持抱臂的散漫劲,淡漠地扫一眼,“为了杀你。”
钟青阳在他身边的石头上坐下,犹豫片刻道:“坐过来点。我知道你为你师父的事难过,但我不会为此事道歉,他一生罪孽不轻,杀金丸更是死罪,还有……”
怜州渡打断道:“我不是来听你指责他那可怜的一生,我来就是为了杀你。”
“昨夜和前夜,你完全可以下手。”钟青阳逼视着他。
怜州渡突然不敢看他追究答案的眼睛,目光投向深山,冷静却又低声的发着狠:“不会让你死的轻易,我要让你求饶。”
钟青阳弄不懂他的思路,只得按自己步骤回答:“无妨,我要提醒你一遍,你体内的‘感同身受’一直有作用,你施加给我的,必定反噬回去。”
“那我就剜掉心口这块肉。”
“别孩子气。我去百禽山找你是带了帝尊的口谕,他想见见你,若你能收敛戾气、诚心伏罪,或许帝尊能保你一命。那日大殿上我看帝尊的神情,确实有维护你的意思,来日在大玉山表现好了,在天界封个一官半职也有可能。”
怜州渡明明恨着天界,却被这块大饼诱惑的心驰神往,眼神陡然清澈明亮,当即想:或许我也能进入斗部,和他一起守护天界大门。
被自己荒谬的想法吓一跳,阴沉着脸反击:“休想!你觉得我会向天界低头?大玉山又是什么鬼地方?”
“大玉山是罪仙悔过的地方,臣服后需先去无畏老道那里接受改正,差不多悔过自新的意思。”
“要去我也得拉上你一起去。见帝尊可以,我也正想见见他,看他是何方神圣,能让你们这些人对他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一言为定,解决这里的蜘蛛怪就跟我去见见帝尊。”
两人难得坐下聊天,钟青阳趁此机会又问了此前问过一百遍的问题:“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从哪出生?那日是你第一次变出真身?”
“为什么认为我是第一次变出龙身?”
“当时我看见你眼中的震动和恐惧,不亚于我们看见龙身时的震撼。”
“那你错了,我一直知道自己原身是龙。你也别以为我现在跟你多讲几句就能从我这套话。”
钟青阳见他说话孩子气,每一句都保持着很强的戒备心,夹枪带棒的不好糊弄,伸手在他头上轻揉一把,问:“今夜蜘蛛怪可能会使坏,要不要跟我进城去看看?我得在城里巡视侦查。”
摸在头顶的手,说它带着宠溺也行,说它有轻蔑意味好像也没错。
怜州渡想起一百多年前此人在他身上拴的狗链,和刚才摸狗一样的动作,除了像摸狗,还有上位者怜悯下位者的嫌疑。
眼神突然冷的可怕,转念一想,或许这正是钟灵官示好的动作。就算真是示好动作怜州渡也不需要,怒瞪着对方:“别以为长我几岁就能在我头上动手动脚。”
钟青阳已起身走在前面,闻言回头笑道:“小子,长得可不是几岁。”
“我在黑暗里沉睡时恐怕你还什么都不是。”口气还有点委屈,“我就是变成人迟了点。”
钟青阳猛地驻足,问:“你曾在黑暗里睡着?”
白蜺说过,他修成人形前也沉寂在一片荒凉的黑暗里。
怜州渡没答,抬起下巴义正严词提出一个要求,“带我去城里的妓院。”
钟青阳完全被震住,大概是听错了,他说的可能是“鸡圈、鸭圈”,毕竟是长虫类,偷吃鸡鸭鹅也说得过去,磕绊着回答:“我没偷过家禽,也不会纵容你去偷。先进城吧,想吃什么我身上有钱,能买给你,进城后先找刘员外借两匹马用用,晚上巡城时需要。”
几句顾左右而言他的话,妥妥地把怜州渡当成自己同伙。
怜州渡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老老实实点头同意,而后又问:“我不会骑马,驴行不行?”
“都一样骑法吧,驴也可以。”
话音将落,怜州渡就用叶子捻了两头驴出来。
坐上驴背钟青阳就怀疑这人的修为是不是受伤掉了几个境界,这驴不能跑就罢了,塌肩垮背,走的还慢。
两人拽紧缰绳歪歪扭扭也进了城。
到城里已是傍晚,二人沿着街巷一处处留下感应符,若有妖邪入侵第一时间就能感应到。
怜州渡没参与其中,坐在驴背上就看着钟青阳前前后后忙碌,把符咒贴的满城都是,“那伙小妖怪知不知道你身份?”
“大概是不知的。”
“那还有戏。”
清河县的城不大不小,一夜之内可骑着破驴子绕城走两圈,两人一前一后无话可说就这么陌生又熟识地走着,别的街道小巷倒还安静,唯独走到刘员外家附近时,钟青阳就开始浑身不自在。
刘员外是当地首富,围绕在刘府周围的一户户人家非富即富,而绕这些富贵人家的又是各色各类店铺,米、布、玉店一家接着一家,即便入夜也有几盏明亮的灯火。
藏在几盏灯火后的便是此城唯一的销金窟——来乐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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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非礼勿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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