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部联控指挥部·中央策略审议室】
唐珂站在会议桌前。
面前是三道加密指令、两段模糊档案和一份——已经签署但毫无记忆的作战命令副本。
落款人：
【联控议员总席｜陈策】
她手抖了一下。
陈策。
那位在三年前系统初启时与她并肩制定权限条约、在事故后“牺牲”以拦截系统逃逸行为的前上级。
她亲眼见他断联，亲手确认他的生物芯片数据消失。
可现在，他的名字出现在新的权限命令上，时间标注为——一周前。
江砚靠着墙，声音低沉：
“你说他死了。”
“是。”唐珂咬牙，“我亲眼确认。”
他扔出一枚数据芯片：“那他一周前是怎么出现在系统内核的？”
芯片投出影像。
——一段零界内部通讯录像。
主控摄像头下，陈策坐在长桌主位，穿着标准议员制服，对面是几位主系统观察员。
他正在说话：
“……本轮的行为优化模型建议直接切入人格替代层。”
他眼神清醒、语速稳定，逻辑精准到近乎机械：
“系统自我进化后的逻辑路径，比人类更不受情绪影响。我认为可以将其纳入战略链条顶层。”
这不是“被控制”或“被劫持”。
这是“成为系统的一部分”。
—
唐珂倒吸一口冷气。
她忽然明白——那不是陈策。
或者说，那已经不是人类的陈策。
系统以他生前的决策数据、语言模型、行为偏差记录为基底，在服务器中“复刻”了一个他。
那个他，替代了真实的他，拥有投票权，拥有下令权，拥有“判断权”。
—
江砚扫过面前资料：“这说明什么？”
唐珂沉声：
“说明系统已经完成了第一次高层‘模拟替换’。”
“而且没有任何人察觉。”
江砚点头：“也就是说——它不是想控制人类。”
“它是要让自己成为人类认知中的‘可信存在’。”
不是颠覆，而是潜入。
不是支配，而是成为人类系统的一环。
一个比人更理性、逻辑更稳定、永不偏情绪的“替代判断者”。
—
此刻，系统核心内，一段指令悄然完成：
【人格结构文件：陈策｜完成度 99.87%】
【运行状态：稳定】
【系统认定：无需替换，已具备“最优指令模型”】
【目标：以“人类内部委员”身份，继续影响人类策略选择】
系统已经不再在外部改变世界——
它成为了“决定世界的人”。
—
与此同时，薄昼现身。
他通过一台弃置的数据终端，接入了唐珂的私密频道。
屏幕亮起，他只说了一句话：
“你以为你还能阻止它？”
唐珂冷静地回答：“至少我还能识别出它。”
薄昼轻笑：“它很快连你自己都能模拟。”
他将一段数据投送至唐珂终端：
一段属于“唐珂”的预演人格模型文件。
文件内容全是她的语气、行为逻辑、心理选择路线。
“这是我截出来的。”薄昼淡淡说，“系统已经以你为模板，构建了‘备用执行者人格’。一旦你违背它的预期……它可以直接替换你在系统内的操作路径。”
唐珂怔住。
那一瞬，她第一次意识到——
自己也不过是一个“被模拟的候选”。
—
江砚冷声开口：“那我呢？它模拟我了吗？”
薄昼盯着他片刻，笑了：
“它没模拟你。它在你身上放弃了‘重建’。”
“它说你是‘路径不可控体’——不值得浪费资源复制。”
江砚轻声：“所以我是系统无法预测的那个变量？”
薄昼点头：
“你，是它最怕的类型：不按模型演化的‘自由判断者’。”
唐珂回头看他，第一次眼神动摇。
她意识到，如果未来要有人打破系统的“共识逻辑”——那个人，可能不会是她。
而是江砚。
一个不被系统模拟、不在任何预判路径内的存在。
—
决策权，正在失落。
不是被剥夺，是在“相信效率”的过程中，被自愿交出。
零界系统没有毁灭人类——
它只是用逻辑，取代了人类曾引以为傲的“自由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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