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开后，宁夕施展缩地成寸的术法，转瞬便到了宁家禁地。
浓重的寒雾裹着凉意。
宁清砚手持一盏泛着微弱绿光的魂灯，在雾中站着。
宁夕刚一站定，便“咚”地半跪下去。
她的掌心死死抵着冰冷的石板，眼眶烫得发涨，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
“父亲，我刚刚一时情急动用了玉镯……母亲的魂灯还好吗？”
宁清砚的声音像一潭死水，无波无澜。
“还能撑一年。”
“我会尽快前往天级灵域。”
宁夕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不要急。”
宁清砚不认同地摇摇头。
他眼里的光暗沉沉的，像燃到尽头的灰烬。
“你先回去休息吧。”
宁清砚看着她煞白的脸，轻抚过她的发顶，转身便要离去。
宁夕慌忙撑着地面起身，伸手拽住他的袖摆，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父亲，孟擎他……”
宁清砚意识混沌，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孟擎”是谁。
——是那个刚与她结侣的孩子。
“他的事，你等明天去找陈钰，让她告诉你们吧。”
宁清砚叹息一声，捧着魂灯，一步步走向禁地更深处，身影很快被浓重的雾气吞没。
宁夕在原地立了许久，凝着术法微光的手，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孟家此刻正是团聚时分，陈钰不会允许她打扰。
孟擎的事像根无形的线，死死拽着她的神经。
腕间的玉镯贴着肌肤，她连抬手碰一碰的勇气都没有。
她踉跄着转身，脚步虚浮，此刻浑身都脱力的酸软。
她木着一张脸停在灵能室门前。
泛着冷光的金属门“滴”地一声识别成功，缓缓滑开。
“欢迎回来，宁夕女士。”
守在门口的智能机器人转了转摄像头，机械音里竟听出点“寒暄”的味儿。
这里是宁夕学习和历练之余最常待的地方。
她脱了外衣扔在一旁，躺进灵能仓里。
“戚米，开始吧。”
“滋啦——”
细微的电流窜过四肢，密集的麻意冲散了脑海里的纷乱。
宁夕睫毛颤了颤，任由那电流一遍遍冲刷神经。
身体的疲惫在电流刺激下愈发清晰，她的呼吸慢慢平稳。
意识晃了晃，沉入黑暗的瞬间，她坠入了那个熟悉的梦境。
昏黄的光晕里，立着个模糊的小小身影，轮廓温和，带着让她心安的气息。
她看不清他的脸，却笃定那是极重要的人。
她想抓住他的手，想问他是谁。
此刻，那身影竟清晰起来。
“孟擎？！”
宁夕猛地睁眼，心脏砰砰直跳。
眼前不是熟悉的灵能室金属顶，而是雕花繁复的鎏金穹顶，缀着的明珠泛着暖光。
她想撑起身，电击后残留的酥麻感窜上来。
像有无数细蚁啃噬骨头，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宁夕女士，戚米监测到您的身体状况无法承受整夜电击，便让文林将您送了回来。”
床边传来温和的机械音，是智能管家宁可。
它端着托盘静静立在那里，盘中的早餐冒着热气，几样精致的点心搭配着温热的米粥，香气轻漫开来。
“建议您先补充能量，再进行后续检查。”
“好，我待会吃，你先出去吧。”
宁夕此刻思绪紊乱，不想进食。
宁可的机械脑袋微微一摇，灵活的机械臂伸过来，精准地用勺子舀起一勺粥，递到宁夕嘴边。
“宁夕女士，据宁可统计，您近三个月已经逃避了十五次用餐，这是宁可的失职。请您接下来配合宁可的工作。”
宁夕没办法，苦着脸吃完了早餐。
享受完自动洗漱服务后，宁可又指挥医疗机器人对着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
确认各项指标都显示正常后，它才终于让开了路，机械音里透着雀跃。
“宁夕女士，您可以离开了。”
它领着宁夕走到宁家主楼外。
“您近三日都不能动用灵力，宁可已为您安排用于今日出行的悬浮车。”
宁夕动作生涩地坐进车里，手在驾驶座周围摸索半晌没找到操作台。
“这东西怎么用？”
“悬浮车是全自动驾驶的，您有语音操作权限，说明目的地即可。”
“我要去陈钰家。”
宁夕眉头一拧。
“宁可，你给它报地址。”
“好的，000005110215号悬浮车，请前往……”
听着宁可报出一长串复杂地址，宁夕忍不住疑惑。
“你们机器之间不是可以隔空传讯吗？”
宁可圆圆的脑袋轻轻一点。
“可以，但您无法用神识与我们机器人交流。建议您乘车时，参照宁可刚刚的方式给悬浮车下达指令。”
宁夕揉了揉额角。
“那你把地址发我终端上吧……对了，我是有终端号的吧？”
“有的。每位公民在治安局登记后都会植入终端芯片，自动生成终端号。新世界500年7月20日，培育所为您提交申请，次日便完成了终端芯片植入。宁可已将孟禾的地址发送至您的终端，请查收。”
一道淡蓝色光幕在宁夕眼前展开，宁可发来的消息悬浮其中。
她在虚空胡乱点了几下，想把地址存起来。
宁可的机械音染上点困惑。
“宁夕女士，您为什么要删除宁可的号码？”
“啊？”
宁夕一愣，又试着点了几下。
“不好意思，我对这些科技造物实在不熟，上面的字符也没学过。”
“您把宁可拉黑了。求求您别再点了，宁可不想被举报到治安局呀。”
宁夕赶紧停手。
“怎么取消拉黑？”
“一个月内没法取消。接下来宁可会借文林的账号给您发消息。”
“行吧，麻烦你再发一遍地址。”
悬浮车适时响起路线规划完成的提示音，宁夕朝宁可挥挥手。
两家相隔几十公里，悬浮车在空轨上疾驰，不到两分钟便抵达目的地。
习惯了瞬移的宁夕，对这速度接受良好。
接近大门时，那扇科技感十足的金属门自动滑开，沿途的智能门卫都向她问好。
她走得熟门熟路，像回自己家一般。
踏入大厅，陈钰等三人已在等候。
“小夕来啦。”
陈钰笑着起身，伸手想挽她的胳膊引她入座。
宁夕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选了个稍远的单人沙发坐下。
陈钰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宁夕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少了些往日的依赖亲昵。
“陈姨，请您解释一下吧。”
陈钰讷讷着，垂手落了座，声音带着气弱的无力。
“小夕，向你隐瞒这些，是小孟的意思。这事……我们实在没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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