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许维愿不生气，反问道：“那你觉得，我该怎样不幸福？”
这里偏离宴会厅有一段距离，灯光很亮，但远远看去，也只能看见模糊的人影，来往的人不多，偶有情侣路过接吻或嬉戏。
一旁的树木影影绰绰，许维愿脱下高跟鞋，拿在手上把弄着，仿佛在清理鞋上的水渍。
真巧，她今天穿的高跟鞋，跟很细。
“你该像那只老鼠一样，永远在阴暗的角落里生活！”
孟思雨想起她把许维愿关进的那个小黑屋，忍不住兴奋，又想起什么，“或者和你母亲一样，一直在牢里待着，也不错！”
说完她看着许维愿越发冷漠的表情，嗤嗤笑了出来，她记得，许维愿生气到极致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看起来可怕的很。
但是，只要用刀子或者玻璃片，轻轻一划，就会失控地痛苦出声，再冷漠的表情，也经不住皮肉之痛。
“是吗？”许维愿变了表情，脸上带起一抹柔软的笑意，慢慢靠近孟思雨。
“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孟思雨看着靠近的许维愿，并不怕她。
就像以前一样，虽然大部分时候有人帮她一起捉弄许维愿，但她一个人的时候，也能把许维愿制服，只有那一次的失误！
“我最后悔，没有在你的脸上划上几下”，孟思雨盯着许维愿的脸，伸手摸过去，指甲在她脸颊上划过，留下一缕红痕。
“要不然，你现在肯定连门都出不了，就像刚刚说的一样，你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活一辈子！”
“那真可惜，你看不到了”，许维愿忍着脸颊上的疼痛，没有阻挠孟思雨的动作，模样分外乖顺，这倒让孟思雨有些惊讶，不太像许维愿……
没等孟思雨回想过来，她的颈项就一阵剧痛，接着是腹部被尖锐的东西袭击，剧烈的疼痛感让她跪在地上，孟思雨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护住腹部，愤恨地看着面前的罪魁祸首。
她能感觉到捂在脖子上的那只手上，有液体从指缝流出。
“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许维愿把沾了血的高跟鞋重新穿好，那不是称手的武器，走了几步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回到孟思雨身前，与她平视。
“你想做什么？”孟思雨盯着许维愿，移开腹部的手，想拿手机打电话。
许维愿抢先一步，随手把孟思雨的手机扔进水池。
“不做什么，我们来玩以前常玩的游戏啊，思雨，你忘记了吗？”
孟思雨脸色一变，威胁道：“你敢！你敢伤我，我这次一定把你送进牢房！现在，你可没有威胁我的东西了！”
许维愿轻声笑了，接着“嘭”一声，红酒瓶碎裂开来，碎片散落在水池边，她们脚下，红酒液沿着地面铺展，流入水池。
许维愿拿着一半还算完好的酒瓶，参差不齐的玻璃口，看起来很尖锐锋利。
“思雨，你真是一点都没变，我刚刚已经伤了你，难道你就会放过我？既然已经开始了，我为什么不一做到底呢？”
“你欠我的，我数都数不过来，你现在该想的，不是怎么送我进牢房，而是怎么保住你的命。”
许维愿看着孟思雨，淡淡说着。
闻言，孟思雨的瞳孔一缩，她不相信许维愿真敢对她做什么，但很快，她想到孟思锦，她的哥哥是怎么被许维愿废掉的，差点救不过来，不禁害怕起来。
孟思雨捂紧脖子，只想起身赶紧离开。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这句话是孟思雨以前常对她说的，许维愿把参差不齐的玻璃口，对准孟思雨的肩项，只是轻轻碰上，已经有鲜血流出。
正巧，孟思雨穿着露肩礼服，**的肩颈，倒帮她省了脱衣服的麻烦。
孟思雨全身寒毛竖立，利刃刺破皮肤的痛感，她一动不敢动，六神无主时，看到许维愿背后远处的人影，忽然升起一抹底气。
“许维愿，你忘了这是哪里？沈府的生日宴，只要我叫出声，立刻就会有很多人过来！”
许维愿果真一怔愣，脑海里闪过那像天使一样美丽的脸庞。
只是一瞬，见孟思雨就要脱离她的掌控，许维愿立刻把孟思雨抓了回来，破裂的玻璃口对着肩项一阵用力，孟思雨痛得尖叫出声，跌倒在地上。
应该把孟思雨的嘴堵上，激烈的喊叫声一定会引来宴会里的人，许维愿这样想着，却没有动作。
当初她也是这样痛得叫出声，孟思雨和她的跟班们，在一旁听着她的惨叫声，笑得灿烂，如今，孟思雨也这样叫了，为什么要堵住，她也想听！
但这声音太过刺耳，许维愿一点也笑不出来，也不感到痛快。
她的手甚至在发抖，她只用了两三分力，与当初她们付诸在她身上的，不及十分之一，孟思雨为什么要叫得那样惨烈！
果然，有人来了，能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但许维愿没有抬头看，只是盯着孟思雨的脸，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她就再也没有机会向孟思雨讨要回来！
虽然在今天之前，她没有想过所谓报复，只是一心想与过去切割干净。
但是她今天见到了孟思雨，她知道自己，是恨她的！
“救命！救我！”
“快救我，这个疯女人要杀了我……”
孟思雨见到有人过来，还不止一个人，陆续围了好多人，但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来上前阻止许维愿，孟思雨不禁更恐慌，求救的呼声更大。
许维愿也奇怪，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有人上前来阻止她，周围应该围了很多人，她听到有人惊呼，窃窃私语，却没有人过来劝阻。
“维愿……姐姐！”
池乐抱着毛毯跑过来，一副吓呆地表情，愣在原地。
孟思雨躺在地上痛苦呼叫，露出的肩膀上不断有鲜血渗出！
而许维愿跪坐在那里，按住孟思雨，目光冷漠，手上的动作规律而缓慢，拿着碎裂的玻璃瓶，认真地划过那裸露的皮肤！
湿透的衫裙铺在脚边，许维愿的头发上还不时地滴着水，清美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听到池乐叫自己，许维愿缓缓停下手，目光聚焦起来，看着孟思雨。
原本洁白的肩颈，已经满是血痕，鲜血染红胸前的礼服，但其实伤口并不深，她只是想让孟思雨也尝尝，这种慢慢凌迟的痛楚！
其实还不够，远远不够，可是许维愿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即使杀了孟思雨，但曾经带来的伤害仍然存在，不会有丝毫改变。
许维愿想起身，但是背后突然覆上一抹轻暖，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为什么不继续？”
季雪庭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半跪在地上环着她，伸手覆在她的右手上，帮她继续。
“不……”
许维愿感受到季雪庭手上的力气，想挣脱却挣脱不开，被迫随着他的力气，在孟思雨的身上划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浓重的血液，顷刻之间从孟思雨身上泄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孟思雨尖叫声，胜过方才百倍，她恐惧地看着许维愿背后的男人，这才恍然刚刚为什么没有人来救她。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看他的脸色！
原本是有人想过来救她的，她听到有人惊讶地叫自己的名字，但都被人拦下，挡了回去！
就是这个一身白衣的男人，挥手示意的！
围观的人，有人不忍看跑走了，还在场的人个个敛声屏气，所有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
“雪庭……快住手！”
一旁的沈书茵出声阻止，声音颤抖，她害怕起来，事态的发展，有些超出她的控制。
许维愿看向周围，零散一圈她认识或不认识的人，表情惊恐的，探究的，害怕的。
还有陆闻修，陌生而震惊的眼神！
许维愿收回目光，用另一只手抓住季雪庭还在动作的手，“够了！”
“不够，怎么能够？”
“不要怕，我会帮你的”，说完季雪庭亲昵地蹭了蹭许维愿的额间，手上一刻没有停。
孟思雨已经昏过去，不知道是痛昏过去，还是因失血过多，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许维愿祈求一般，转身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唤他的名，“季雪庭，不要继续了，真的够了！”
她怎么能让季雪庭的手，沾上不干净的东西！
季雪庭真的停住，察觉手背上的力道减去，许维愿松了一口气，立刻丢开手里已经满是血渍的玻璃瓶。
她的手上，沾到不少血，季雪庭的手上也沾了，许维愿拉着他的手，真想好好抱抱他。
但是没有，许维愿克制住自己的念想，她拉着季雪庭让开，请沈书茵叫救护车，送孟思雨去医院。
季雪庭的目光紧随着许维愿，用干净的那只手帮她整理着湿发，她比预想中的，要心软。
他不该在她面前，露出太残忍的一面，会吓坏她的，这不是他的目的。
人影渐渐散去，池乐没有再和许维愿打招呼，默默跟着孟思雨去了医院。
“是不是很冷，我带你去换身衣服吧”，季雪庭担忧地说，落过水，又被风吹了这么久，明天难免要生病，他忍不住想抱着她，把体温传递给她。
许维愿看出季雪庭想做什么，率先挡住他要举起的手，安抚他，“我不冷的”。
她走到沈书茵面前，对今天的事，表示歉意，本应该是开心过生日的日子，却见了血，这让许维愿感到很对不起沈书茵。
“该道歉的不是你！”
季雪庭冷声打断，他眉间凝了寒冰，淡薄地看着沈书茵，他已经警告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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