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没有预想的尴尬或不自在，许维愿和陆闻修自然地聊起来，毕竟他们真的认识了很长一段时间。
“闻修，你和小可……”
“慕斯广场有一个冬日花展，今天是最后一天，你要去看看吗？”
陆闻修突然抢白了她的话，他想起来，前几天尤泽的女朋友来律所，送了他们花展门票，他知道她很爱花海，“我这里有多余的门票。”
“对了，你刚刚要说什么？”陆闻修找出门票，发现有两张。
这一打岔，许维愿难以开口再问他，“没什么”，她笑道：“冬天里还有花展，好难得一见！”
“是啊！”他略微一顿，再次问，“要去看看吗？”
许维愿想去，她喜欢各色缤纷的花，无论明艳还是浅淡，一团一团的，总会让人感受到一种明亮的，活着的气息。
会觉得，活着，还不错！
电话里久久没有回声，陆闻修知道她在犹豫，她是不想和他一起去。
他帮她开解，“花展今天晚上十点结束，但是我有案子需要处理去不了，门票放着浪费了很可惜，待会儿我顺路去花展那儿，把票送给你，这样你现在过去的话，还能看两三个小时。”
“太麻烦你了，闻修”，许维愿感受到他的好意，她很真诚地向他道谢。
“谢谢！”
“客气什么，不是说好不要这么见外的吗？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嗯，那等下我在花展那儿等你吧！”
“好”。
没有阻碍地走出办公室，许维愿松了一口气，今天钟雲难得没有跟着她一起出来，只是让人送她。
虽然钟雲跟着她的时候几乎不说话，基本都在用笔记本电脑办公，但若有若无的监视感，让她很憋闷烦躁。
花展在慕斯广场三楼，几乎占据了一整层的空间，亮如白昼，中心还有一个精致的玻璃温室花厅，是主办人专门为花展操持设计的。
许维愿站在花展门口，只是往里远看一眼，便甚是惊叹，娇艳夺目的各色花儿，簇拥或散落，活力鲜艳，美得惊奇！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门票，是陆闻修刚刚给她的，有两张，他让她可以找个朋友一起结伴看。
可是她，已经没有朋友了，根本无人可找。
她还有妹妹，但小可的通告满满当当，没有时间……
“维愿，你快进去吧，时间不多了！”陆闻修见她看着门票发呆，以为是自己让她不自在了，心里不由涩然，“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许维愿拉住他，“事情很急吗？”她试着说，“来都来了，一起看看吧！”
正好，她也可以当面问问他和小可的事。
“好”，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很快又离开，陆闻修慢慢收回目光，他带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事情不算太急，我放在明天处理也一样。”
逛完一圈，他们在花展中心的玻璃花厅里面，停脚休息。
这个玻璃厅的布置，比起其他地方更加精美，错落有致，团簇得宜，花的种类也更加新奇珍稀，甚至还有纯白的雪莲花。
许维愿检查手机里刚刚拍下的照片，满目鲜艳，她感到一种欣喜的满足感。
指尖滑动，突然滑出一张漂亮精致的脸庞，许维愿忍不住停下滑动的动作，不知不觉瞧了好久。
这是她趁季雪庭睡着的时候，偷偷拍的，纤长的睫毛，平日乖张的眼睛，轻软地闭着，模样很可爱！
在他醒着的时候，是万分不可能有这样的表情的！
“维愿，维愿……”，陆闻修见她看着手机露出温柔的笑意，好奇地低头看去。
许维愿醒过神，连忙熄了屏幕，目光错乱地落在面前的一簇橙色百合上。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陆闻修看着她，忍不住问，“你知道他去M国，做了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他去M国了？”许维愿看他，陆闻修的确说了一个问题。
她不知道季雪庭去M国具体做什么，季家的本部在M国，季雪庭去，那肯定是相关的事务。
至于具体情况，她没有问过，除了季雪庭，她对季家的事情，并不关心，和她也没有关系。
“以乔告诉我的”，陆闻修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他查到的，关于季雪庭做过多少数不清的残暴事迹。
以乔？许维愿凝着陆闻修，他和季以乔的关系听起来，越来越好了，那小可怎么办？
“闻修，你觉得小可怎么样？”许维愿突然问。
陆闻修面色一僵，不清楚许维愿的话里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了？
“小可很好，她现在是大明星了，很多人喜欢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你喜欢她吗？”
“我一直把她当妹妹，当然是喜欢的”，陆闻修避开许维愿的目光，对小可，他的确心怀歉意。
“可是，你们不可能是兄妹，我在小可那儿，看见你落下的手表了”，许维愿已经点明。
“小可和你在一起的话，我会很放心……”
陆闻修怔住，不可置信地看着许维愿，他一字一句道：“我和小可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可能？小可，她喜欢你，你知道吗？”
“那又怎么样？”陆闻修僵硬道，“如果小可喜欢我，我就要和小可在一起，那么”
他一顿，盯着许维愿继续道：“如果我还喜欢你，那你是不是也要重新和我在一起？”
“闻修……”，许维愿叫他的名字，却没有再说，感情讲究两厢情愿，她不该道德绑架陆闻修，她低了头，呐呐道：“对不起……”
陆闻修立刻心疼起来，纠正她，“不要总是跟我说对不起，维愿，你什么错也没有！”
她总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不，是我的错，一开始就错了，都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许维愿不由往后退一步，神思恍惚，嘴里不停低语着，从她出生开始，她存在的本身，就是错的！
她的母亲不喜欢她，唯一对自己好点的父亲，被她的母亲杀掉了……还有外公，外公为了保护她去世的时候，她都没有去见最后一面……
因为嫉妒母亲对小可的好，偷偷把小可的娃娃弄坏，直到小可哭，她才觉得畅快……这样的自己，很讨厌也很可恨！
陆闻修察觉她的异样，担忧地跟近到她身前，那纯净的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惶惑不安！
“维愿，你怎么了？”他忍住拥抱她的冲动，只是伸手扶上她的肩膀，担心地问。
“啊”，许维愿猛然回过神，她收拾好表情，抬头对陆闻修微微笑，我没事！”
陆闻修看着她，犹豫地开口。
“维愿，你对季雪庭到底了解多少？虽然你很早就认识他，但你真的了解他吗？……或者……他真的爱你吗？”
“你……什么意思？”许维愿更加惶恐，她努力装出正常的表情。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她不了解季雪庭。
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会爱她，包括她自己！
的确，季雪庭的过去，他每天在做什么，在哪里，她一无所知。
她能知道的，全部是季雪庭在她面前展示的东西。
“维愿，他……”，话没有说完，陆闻修眼前一黑，被一股力道逼退数步，搡倒一路的栀子花，最后捂着胸口，跌靠在玻璃墙面上。
“闻修！”
许维愿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呆了，她想跑过去扶陆闻修，但手腕一阵剧痛，被抓住跌撞到一个怀抱里。
“你敢过去，我立刻杀了他！”
冰冷阴沉的话语，令许维愿动弹不得，她慢慢转过身，看向突然出现的人。
许维愿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季雪庭，暴虐的神情，刺得她心里一痛！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穿黑色的衣服，冷峻如冰刃。
“你回来了”，许维愿想挤出笑，和平时一样和他说话，同他打招呼，却发现自己连正常的表情都无法作出！
此时此刻，她惧怕他！
“是，我回来了”，季雪庭悲伤地看着她，她在怕他，“你不是说，你会等我吗？但是，我看到了什么？”
季雪庭把目光移到陆闻修身上，眼底升起杀意。
“你不要误会”，许维愿连忙解释，“是我想看花展，闻修帮我送门票，正好我有事情问他，就一起顺便逛了逛。”
“是吗？”季雪庭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道不由更重了。
手腕上剧痛，但许维愿不敢有丝毫分神，一直盯着季雪庭，害怕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季雪庭不是一个人来的，玻璃墙外，站着钟雲，还有数个保镖，原本热闹的花展，现在静悄悄，参展的人，都被保镖赶了出去。
“维愿……”，陆闻修忍着痛，担心地看着对面的人，他胸口的这一拳，不是一般的重。
许维愿闻声看过去，知道陆闻修肯定不好受，很歉疚，“闻修，你还好吗？”
“我没事”，陆闻修勉强笑了笑，他能辨清季雪庭眼底的杀意。
“我帮你叫救护车！”许维愿单手拨着急救电话！
“不要！”
“砰！”
一声枪响，还有玻璃墙破裂的清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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