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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谋皮

谢灵犀直截了当:“郎君今日休沐?”

对方答:“不。”

“那怎的不上朝?”

寅时末,东方渐白。

忽然有娘子找上门来问他上不上朝,楚璃英只觉得这人有病,他性子本就冷淡,如今也不想同谢灵犀周旋,抬了抬眼皮,当即合上门。

——“嘭!”

谢灵犀:“?”

下一瞬,又闻院中“嚯嚯哈哈”的挥棒声响起,将笼中的鸡震得飞至半空,遂而,一只公鸡顶着大红花冠立在两家相接的墙头上长嚎了一声——

“咯咯咯!”

声音嘹亮清扬,霎时桃叶柳叶上露珠滑下。

谢灵犀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

有病!

这郎君生得彪悍,剑眉星目,面容凌厉,低眸瞧人时,赫然一股野狼窥视之感。

先前还未起这般早,如今茫茫五更天,人已在他院中练上了,还一日比一日有劲,谢灵犀可不怕他那气势,静默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再也忍不了了,摘下蝴蝶簪,按动暗扣,朝那公鸡一射——

鸡还未鸣完,便颓然飞了几根羽翅,“噗通”坠地。

夹枪杂棒的声音倏地停下,院中人捡了鸡,大步流星迈来,蕴着火气,将门一把推开!

楚璃英一手拎着鸡,一手捻着那枚“作恶”的银针,面色不善:“做什么?”

谢灵犀皮笑肉不笑:“不会下蛋只知道打鸣的鸡,要它做什么?不如杀了,省得扰人清梦。”

“你——!”

楚璃英再鲁直,也听明白这娘子在指桑骂槐了,臂肌绷起,胸膛一开一合,深吸了好几口长气,摊开手:“赔钱。”

“赔钱?好说。”

谢灵犀往旁推了推木门,不待人开口便缓步进去,她扫了眼院中一派“水落石出”的萧条风貌,又见了垒得整齐的木架子,指了那刀枪,“你这堆铜铁几斤几两?我一并赔给你。”

……赔?

楚璃英眼神一凛,通身泄出金戈之气,忍住没动手,抬手指门,冷冷开口:“滚出去。”

话说到这份上,谢灵犀闹够了,直言道:“郎君也知忍痛割爱的难处,可为何不推己及人,五更天便开始练你的枪,吵得我家后院睡不着觉,合适吗?”

她话说完了,拂袖便走。

一刻钟后,柳府中出来两个婢女,敲开楚璃英家大门,还来一只花冠公鸡。

……

索性睡不着觉,日光愈亮,谢灵犀思忖一番,提了些物什,朝公主府而去。

一入大门,无人敢拦,便一路绕过溪塘、花苑,过了扇悬丝花门,径直往公主苑中走去。

燕盈醒来不久,方才坐在镜前浣面、梳妆,身后婢女正缓缓为其戴钗时,沉重的檀花门遭人一把推开。

她定睛看来人,挂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唇角勾起,目光有些发冷,“私闯民宅……这就是谢家三娘子的教养?”

谢灵犀道:“何必夹枪杂棒。时不我待,今日我有事找你。”

说起这枪啊棒啊,她心中那股气还没出。便自个儿寻了椅子坐下,将绣着仙鹤与牡丹的青绿挎包取下来,从中拿出一卷手稿。

公主将人遣走,扶着自己松出来的几缕乌发,“这是什么?”

谢灵犀上前,将手稿递给她,顺势接过钗環,一边梳着公主的长发。

这头发似在椒兰馨香中泡过似的,幽幽生暗花,天光映入窗牗,从铜镜中窥见两人的沉静的面容。

娘子柔眉顺目,灵巧地绾了个兔耳朵发髻,将绢花戴上,这才满意地颔首。

这厢,公主仔细读着那卷手稿,尚且不知晓头发被人弄成了这般模样,她抬首,指着密密麻麻的水墨,“何时写的?”

谢三娘子的字迹,公主头一回见,但也甚觉字如其人,一股幽兰清荷的气息在屋室中弥漫开来,甚至覆住她的左右。

谢灵犀撤开身子,“有三年前、有去岁的笔墨,还有前几天新增的。”

卷纸上写满了当朝局势、派系,甚至机务要闻。

她道:“满意么?”

燕盈看罢,收了稿卷,目光倏地撞进镜中,晦暗不定地盯着头上发髻,缓缓开口:“满意,太满意了。”

谢灵犀:“是吧?殿下有多久未梳这般俏皮的双髻了,乍然一瞧,倒也新奇。”

燕盈:“记不清……三五年了吧。”

“你头发梳得好,手卷写得也好,三娘子这般毫不吝啬,将此等东西交给我,倒叫我心中羞愧难当了。”

羞愧难当?谢灵犀不见得。

她扶着案头坐下,支起下颌,静静看着窗缝里穿进来一枝凤尾竹,光影婆娑投入室中,隐隐绰绰覆着公主的面庞。

艳中有淡。

“不必羞愧。当日说得匆忙,还未细细打算——殿下下一步想做什么?”

燕盈只道:“你觉得呢?”

她这般说,不论是试探,还是详谈,谢灵犀便开口了:“殿下出身虽好,可上头还有个不学无术的哥哥。想要世家支持并非难事,只是博阳卢氏,究竟是愿效忠公主,还是一心辅佐燕盛呢?”

这话说得不错。

嫡长子尚在,哪有女子上位的道理?卢家那几位大人,读了些诗礼春秋,不知心中如何成算。

若自家人都不表态,其余人等,是不好越俎代庖的。

燕盈掰断了一根花枝,冷笑道:“这好办。”

谢灵犀审视着她,无甚表情:“杀了?”

……

“杀谁?”

谢灵均眼瞳一缩,将妹妹拉入屋中,“嘭”一声关上门,严丝合缝,一只蚊虫也飞不进来。

方才灵犀一归家,便朝他观止苑行来,开口闭口便说道大逆不道之事,他听了半晌,终于明白,谢灵犀所图的是何事。

公主即位,着实骇人听闻,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先例。即便作了真章,其中阻力,也不容小觑。

谢灵均不说“可”或“不可”,反而问道:“杀了秦王,然后呢?晋王、楚王……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皇子,杀得完么?”

“公主的政见,我们很喜欢,可此等大事,还需得从长计议。”

“不,”谢灵犀道,“只需杀了秦王。”

“都道‘母凭子贵’,卢家日薄西山,一旦燕盛死了,若欲重归荣耀,便只得牢牢抓住公主这根救命稻草。”

此乃公主的家务事,同他们这些姓谢的、姓崔的、姓王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需静观其变。

谢灵均锁紧了眉心。

今日军中事务少,听闻谢灵犀找他,早早便回来用午膳。

先前平南王之事,以及那环环紧扣的荆州异动、山匪作乱,甚至包括那则欲教他身死北疆的阴谋,闻之骇然。

如今圣上病入膏肓,时日无多,若教其他皇子王爷即位,莫不是两种可能——其一便是沦为其他权柄的傀儡,其一便是同燕稷一般,对谢家暗算中伤,讨不到好下场。

此两种结果,谢灵均一个也不想要。

既然谁都行,那为何不能是公主呢?

同为女子,灵犀或许有些恻隐之心。

可他明白,自家妹妹并非是那种将大事当作儿戏,将私心同大局,胡乱搅作一通的性子。

天子注定收权,而公主的政见堪称良善。

如此风云突变之时,谢家是激流勇进,与墨池中的诸位争上一争,还是退与幕后,保全自身呢?

他看着谢灵犀,担忧道:“随着权势愈来愈大,人心也不再单纯,**宛如滚雪球,一旦开始,停不下来——此间道理,你明白吗?”

与人谋位,宛若与虎谋皮。

谢灵犀只笑道:“与虎合作或是对弈,端看各方能耐。”

她素来是极为自信的。谢灵均失笑,小弧度地摇了摇头,又记起什么似的,将茶杯重重按下,叹了一声:“谋不谋皮,该去同爹说啊,我俩在这杞人忧天些什么……”

“……”

谢灵犀无言。

良久,她道:“我没有杞人忧天,是兄长你想太多了。”

“我只是来知会兄长一声,公主即将动手,秦王命不久矣了。”

……

原来那扰人清梦的武将姓楚名璃英,竟是新上任的金吾卫统领。

他出生寒门,早柳续好几年考取功名,以武状元入仕,又在北疆、南夷等地打过仗,从一个小小的排头兵,一路擢升到了金吾卫统领的位置。

如今将至而立之年。

谢灵犀心道,这大统领算得上是乘了卢巍被罢黜的那股东风,在他之前还曾有一任,出身兰陵萧家,同萧胤还沾些亲缘关系,于今岁开年时病逝了。

——难怪浑身的杀伐之气。

他月前方才从北疆回长安,圣上允了他归家探亲与置办宅院之权,暂不急着上任,只是如今,长安接连死了人,也便赶鸭子上架了。

长街上行进着一队威武之师,领头那人一匹黑黝黝的鬃毛马,马脖子上系了大红花绸,在微风中摇摇晃晃,楚璃英倒是稳如山,敛眉肃目,直视前方。

一侧的花糕棚子打了个碧草粉蝶的顶儿,遮着日光,谢灵犀接过桃胶糕,盯着路过的高头大马,若有所思。

她正想着,身旁馆子里出来一郎君,醉醺醺挪步,“每日三巡,可真够烦人的!”

有人问:“什么三巡?”

那醉鬼不理会他,自说自话:“连夜里也不放过,鸡鸣狗盗……鸡鸣狗盗无了,真路不拾遗不成……”

人喃喃远了,空余地上一摊污酒。

她留了片刻,回到家,见夕阳晚照,花枝颓靡,柳续板直了身子坐在庭院葱郁中,翻着一叠竹简。

谢灵犀上前,“这是哪个年代的东西?刻在竹子上,纸都没有。”

柳续示意她看过来,乃是二十年前的账目,甚至归属于非长安所管辖的一小小州县,他揉了揉眉心,“世间用不起宣纸者有之。”

“几十年前的旧账,人都死了,还翻出来,教我当场清算。奈何其中数目巨大,我便拿回家,慢慢对数。”

闻言,谢灵犀俯身,通篇斗大的两个字“清县”。

她忆起既今日的金吾卫,噫吁:“楚璃英祖籍好似在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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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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