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地狱降临!魔焰冲天,族人的惨叫,母亲被魔气击倒!最后,昭节那双燃烧着九幽魔火的眼睛,穿透幻境,冰冷戏谑地锁定她:“蝼蚁…你的挣扎,只会让死亡更痛苦…独自苟活了十年,你应该去陪你的族人!”
“啊——!” 陆依澜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鸣!身体剧烈颤抖。灭族的惨状、亲人临死的眼神、昭节那如同实质的魔威,瞬间将她淹没。无边的悲怆、刻骨的仇恨、蚀骨的痛苦如同海啸爆发。归藏轨迹在灵魂风暴中摇摇欲坠,她的一只脚滑出桥板边缘,半边身体悬空在煞渊之上,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包裹。
放弃?沉沦?如他所愿坠入深渊?
就在意识即将被血色幻象彻底吞噬、身体即将坠入万劫不复的刹那。
掌心破障传来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寒意。
不是力量,不是指引,而是一段被深埋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浮出深渊——
整洁的草棚。和煦的微风。广袤的草原。
一片青翠的山坡。
一只缓慢咀嚼着青草的野牛。
还有那个总是沉默寡言、慈眉善目的放牛翁。
她不再是陆依澜。
她是山坡上的那头牛。
脚下的土地坚硬、青草清甜而苦涩。
没有奔跑的想法,没有嘶鸣的心情。
只有一种本能——
低下头。
用粗糙的舌头卷起嫩嫩的草叶。
咀嚼。
吞咽。
然后,迈出缓慢的下一步。
再一步。
又一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没有惊心动魄,没有快意恩仇。
只有最原始、最笨拙、也最坚韧的——
活着。
这画面如此平凡,如此安然,甚至带着泥土的腥气和青草的清甜,它没有带来力量,却像一颗投入滚烫沸水的寒冰,瞬间冻结住了那几乎将她吞噬的、由仇恨与痛苦构成的滔天巨浪。
昭节?魔焰?灭族?在那漫长、单调、仿佛永无止境的啃食青草的画面面前,这些撕心裂肺的幻象,竟显出一种……虚妄的喧嚣。
放牛翁那沉默的、如同老僧入定般的身影在她意识中掠过。他没有说过什么话,他只是日复一日地牵着她,在苍翠的山坡上,平稳而安定地走着。
一种更深沉、更本质的东西,压过了沸腾的仇恨,冲散了灭族的绝望,盖过了昭节的魔威——那是生命本身在绝境中求存的本能。是沉默的、缓慢的、却百折不挠的韧性。
“不能出局……” 一个无声的意念在她灵魂最深处响起,不是来自破障,而是来自那段被藏匿的、属于“牛”的记忆。
这意念是如此简单,如此纯粹,却蕴含着一种足以撼动山岳的力量。
“呃啊——!” 陆依澜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这咆哮中不再仅仅是痛苦和仇恨,更混杂了一种源自生命的不屈蛮力。
她悬空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拉回。五指如铁钩,狠狠抠进冰冷锋利的剑脊护栏。掌心瞬间血肉模糊,但那真实的、尖锐的剧痛,却像一盆冰水,将她从幻象的泥沼中彻底浇醒。
归藏轨迹它依旧在运转,但此刻支撑她的,不再是冰冷的法诀,而是那段野牛岁月磨砺出的、如同老牛皮般坚韧的心性。
她不再试图用意志去“镇压”仇恨与痛苦,而是像那沉默的野牛一样,低下头,承受它,咀嚼它,然后将其化作支撑下一步的力量。
昭节冷漠的面容在识海中变得模糊、遥远。灭族的血色如同褪色的画卷。耳边诱惑的低语和绝望的嘶喊,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牛皮,变得模糊不清。
她的眼神变了。
疲惫依旧,血丝密布,但眼底深处那混乱燃烧的火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却又蕴含着大地般厚重力量的平静。那不是放弃,而是将所有翻腾的岩浆都深埋于地壳之下,将所有的嘶吼都咽回喉咙深处。她的目光不再被幻象牵引,只牢牢锁定着桥的对面。
一步!带着淋漓的鲜血和沉默如牛的意志。
再一步!无视那愈发狂暴的剑煞侵蚀!剧痛如同鞭子抽打,但她只是绷紧了肌肉,像牛负重前行。
又一步!身体在剧烈摇晃的骨桥上稳如磐石!她缠前攀爬的步伐变得极其缓慢,每挪动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却又异常稳定,带着一种无可动摇的坚决感。
煞气在她身上留下无数细密的血痕,她的脸色灰败如土,嘴唇被咬破,鲜血顺着下巴滴落,砸在惨白的骨桥上,晕开小小的血花。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沉静,越来越专注,如同历经风雨磨砺的老牛之眼,浑浊却深邃,只映着脚下的路。
她距离对岸,只剩最后三步!而到达终点的人神色各异地将她看着。目光有担忧有鼓励有紧张……这些人气息大多不稳,身上带着或多或少的伤痕。他们是通过考验的佼佼者。陈五、李铁柱和陈五妹赫然也在其中,只是看起来颇为狼狈。陈五脸色苍白,左臂衣袖撕裂,隐隐有血迹,已无力说一个字;李铁柱也好不到哪儿去,拄着砍刀,指尖还在滴血,只顾呼哧喘着粗气;陈五妹则好很多,她紧紧依偎着刚到的哥哥,小脸煞白,眼神里还残留着恐惧,但看到陆依澜出现时,眼中顿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澜姐姐快过来!”
就在这时——
嗡!
掌中的玉符,那层顽强闪烁的蓝色光晕,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了。
时间到了。
一股冰冷、庞大、无可抗拒的排斥之力,瞬间从脚下的骨桥、从周围的煞气、甚至从整个幻境空间中沛然生出!如同无形的巨手,要将她这个“超时者”强行抹除、驱逐。
“呃!” 陆依澜闷哼一声,身体被这股力量推得一个踉跄!脚下的骨桥在排斥之力和煞气冲击下摇晃得更加剧烈,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彻底甩飞出去。
完了吗?
坚持到最后,却倒在了终点线前?
规则就是规则,超时者……淘汰?
绝望的冰冷瞬间攫住了心脏,她甚至能感觉到身体开始变得虚幻,仿佛要化作白光消散。
不!
绝不!
就在这功败垂成、万念俱灰的刹那,那段野牛的记忆碎片再次无比清晰地涌现。
没有时间概念,没有终点期盼,只有——
低下头!
迈出下一步!
这源自生命最深处的、近乎本能的韧性,在绝境中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它压倒了即将被驱逐的绝望,压倒了身体濒临崩溃的虚弱。
陆依澜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到极致的低吼,如同濒死野兽的绝唱!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无视那排斥之力,无视摇摇欲坠的骨桥,无视灵魂被撕裂的剧痛,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生命都凝聚在那双浑浊却燃烧着最后火焰的眼睛里,死死钉在对岸的土地上。
最后她几乎是扑了出去,身体完全失去了平衡,带着决绝的姿态,向前倾倒。
场外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沸水般的议论轰然炸开!
“超…超时了?玉符光灭了!”一个脸色苍白的青年指着陆依澜,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
“规则不是明明白白一炷香吗?时间到了就该被弹出来!她怎么还在里面?”一个世家子弟皱紧眉头,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和规则被打破的不适感。
“规则?你们懂个屁!”一个粗犷的声音猛地响起,压过了嘈杂。是最后一名被砺心桥弹出的体修壮汉。他此刻眼神灼灼地盯着陆依澜,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敬佩。“老子在桥上差点被那鬼哭狼嚎的幻象逼疯,时间到了老子恨不得立刻被弹出来解脱,可你们看看她。”
他指着陆依澜那身仿佛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衣衫,声音拔高:“她超时了还在往里走,还在扑。那根本不是在过桥,是在踩刀尖!老子离得近,最后那会儿,我感觉她身上那股子劲儿……根本不是人能有的,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钉在了桥上,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他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湖中,激起了更深的波澜。众人这才仔细看向陆依澜。那单薄的身体明明已经透支到了极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她的脊背却挺得异常僵硬,低垂的头颅下,紧咬的牙关和攥得指节发白的拳头,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近乎偏执的倔强。
“是啊……那幻象,我看到了我最害怕的东西,差点就松手了……”一个采药人心有余悸地低语,“时间到了,规则之力排斥,那是求之不得的解脱啊!她……她为什么还要挣扎?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有什么东西能让她连命和规则都不顾了?”
“执念!” 人群中,一个气质沉稳、背着长剑的中年剑客缓缓开口,他目光复杂地看着陆依澜,带着一丝洞悉,“砺心桥拷问本心,幻象因人而异。能让她在超时后依旧爆发出那种力量,无视排斥也要扑过去的……绝非寻常恐惧或诱惑能比。那是刻在骨子里、融在魂魄里的执念!比命还重!”
他的话语点醒了众人。联想到她之前在断剑崖上那近乎妖孽般的表现——对驳杂剑意碎片精准无比的感知、借用与收敛,那种仿佛天生与“剑”亲近的本能……
“嘶……难道是因为……”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高深莫测的玄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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