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去打扰应方岐，可有人要来骚扰他。
几个人看他清俊又年少，橄榄枝接二连三地递过来，应徊连忙拒绝，带着食物躲回应方岐身边。
应方岐早就看到这家伙站在那边，端着个盘子一直看自己，也不过来。他都被这两个人搞得不耐烦了，应徊也不知道赶快回来把他们赶走。
“小叔叔，想吃哪个？”应徊把盘子举到应方岐面前。
“应董没吃晚饭？正好我知道一家很正宗的意大利菜……”富商话还没说完，应方岐就起身准备离开。
“实在抱歉，晚上还有其他事情，我恐怕得先走了。”应方岐挂着商业性的微笑，“你们玩得开心，我先失陪了。”
他话说得客气，可连手都没握，拈起盘子里一块曲奇塞到应徊嘴里，对着周家栋远远地示意，然后就直接走了。
回去的路上不急，司机开得格外稳当，应徊扭头看过去，发现应方岐侧着头，眼睛闭着。
“小叔叔？”他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非常非常小。
城市的夜景在车窗外变换，被削弱的光线柔和地照在应方岐脸上，偶尔照亮他的嘴唇，没有多少血色的薄唇引人忧心。
应徊小心地把他座椅调低，又拿出毯子给他盖上。静静地看了会儿应方岐的脸。
“看什么？”应方岐突然闭着眼问他。
“小叔叔你没睡啊？”应徊诧异。
“嗯。”应方岐只是感觉眼睛困乏所以眯了一会儿，“在看什么？”
应徊笑了笑，给他拧开一瓶水，又从自己包里拆开了那盒巧克力，取出两枚递给应方岐。
“看你的脸色，一点血色都没有，刚才应该吃点儿东西再走的。”
应方岐低头看着那瓶水和两枚巧克力球，少年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它们，安静地等待他接受。
半晌，他从毯子里探出手，缓缓地拨开一颗咬了一小口。
齁甜。
他又喝了一口水，把那点儿甜腻腻的糖水涮下去。
“谁送给你的？”
应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应方岐在问他的巧克力，他虽然不明白应方岐突兀的发问，但仍旧如实回答：“导员送的圣诞礼物，每个同学都有一份。”
应方岐侧头看了他一会儿，应徊以为他不喜欢，劝了两句，“这个可能是太甜了点，但小叔叔你血糖低，配着水吃一颗就好，不然会头晕的。”
“知道了。”应方岐把剩下的吃掉，齁得他眉头蹙在一起，“唠唠叨叨。”
应徊笑了，“我担心你呀，你嘴唇都没颜色了。”
应方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他看着应徊问：“现在有颜色了吗？”
应徊：“……哪有那么快。”
应方岐说：“我体质就是这样，胃没什么毛病。”
“可是我好饿，”少年自顾自地说着，没对他的辩解发表意见，“不知道陈姨做了什么宵夜，要是有玉米汤就好了。”
“急什么，我让刘营说一声。”应方岐顺手就发了条消息。今晚回去必然会让应徊喝上玉米汤。
多大点儿事儿。
应徊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其实高兴得很，跟踩在棉花上似的柔柔软软。
“小叔叔，你怎么这么好。”应徊炒鸡感动地说。
应方岐没明白他在感动什么，“这算什么？”
几千万股票入户都没见应徊激动成这样。
“这不一样。”应徊也说不出来，反正他感受到了。
应方岐嫌弃他矫情，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所以摆出个冷脸，但应徊超级粘人，丝毫不被他的冷淡击退。
“不过有件事得让你知道一下，除夕晚上会有个家宴，到时候你要作为我的朋友出席，而不是应方林的儿子，别搞错了。”应方岐说。
应徊没搞明白怎么就变朋友了，“什么？为什么？”
应方岐说：“我不喜欢你应方林儿子这个身份。”
“……那我当你的儿子？”应徊小心翼翼地问。
应方岐额头青筋跳了一下，剜了他一眼：“按我说的做。”
“噢，好的。”应徊乖巧地答应。
应方岐颇有点惊奇，他以为按应徊那个死犟的性子，应该会介意身份的变换，却怎么突然开窍了？
应徊是觉得，小叔叔肯定是有什么秘密计划，需要他当工具人，掩人耳目配合一下。他没觉得应方岐真要和他当好兄弟。
正严肃思考呢，到家了。
他们进门时陈姨已经在上菜，换完衣服下来刚好全部摆好，因为应方岐一句难得的特意嘱咐，今晚的夜宵明显过于丰盛。
“喏，喝吧。”应方岐还没坐，把玉米汤抬起放到应徊面前。
“小叔叔，”应徊无奈，这么一大碗，“我不是大胃王。”
应方岐今天心情不错，竟然拿起应徊的碗，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玉米汤，给自己只舀了一小勺。
他不喜欢这种甜兮兮的东西。
“今年量过身高了吗？长了吗？”应方岐问。
“长了一厘米，还胖了五斤。”应徊有时候不明白应方岐在关注什么，但他都会认真回答，给足了情绪价值。
“现在多高？”应方岐看了看他头顶。
“一米九二。”应徊说。
现在的小孩儿好像普遍都很高……应方岐想起自己年轻时，他一米八三，还是班里最高的一个。
“小叔叔，怎么了吗？”应徊看他不说话，于是问道。
“没什么，明天叫人来给你量数据，该做几件衣服了。”应方岐刚才突然发现应徊这件衣服有点眼熟。
这不就是半年前第一次见面时少年穿的那件？
质量本来就不行，全靠小孩的超模身材和一张帅脸撑着，应方岐陡然嫌弃起来。
“做衣服？”应徊疑惑，“可是下午已经买了很多了。”
“那些都是成品，偶尔穿穿就行。”应方岐说道。
应徊沉默了，“……那个也要量吗？”
“哪个？”应方岐没理解，然后顿了一下，紧接着轻咳一声，“……对。”
“哦。”少年低头搅着汤。
“那……小叔叔你也……”
“咳。”
应徊适时地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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