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徊倒不太忙，他的计划书已经基本写完，两位学长还劝他不要着急。
“大过年的，连会所都挂上了红灯笼，应徊让你的老学长休息两天。”学长说。
“可我们不是一直做二休二吗？”应徊问。
学长：“……总之！大过年的，你好好和你老婆交流感情，别老想压榨我们。”
应徊：“……我什么时候有老婆了？”
学长揶揄：“你小子，还跟我装？跟你住一起那大美女不是你老婆是谁？行了行了，不想听你炫耀，挂了。”
手机发出“哔”的一声，没音儿了。
应徊则是哭笑不得。
“看什么呢，笑得跟个傻子一样。”应方岐从门口进来，肩膀上落了几片雪花，耳朵冻得泛红。
“小叔叔！我早跟你说了，戴个帽子！”应徊不开森地说道。
“那么愚蠢的毛线帽，我才不戴。”应方岐坚决拒绝那种有损他的形象的帽子。
应徊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但他也拿应方岐没办法，“不戴帽子会冻掉耳朵。”
“你骗小孩子呢？”应方岐把大衣扔在他背后。
“嗨，章鱼哥！”
应方岐余光一瞥电视屏幕，呵，海绵宝宝。
他开始思考，自己给应徊买的礼物是不是过于成熟了？
毕竟他就只给两个男人送过礼物，一个是他爹，一个是应老爷子。
这俩人的年龄段和应徊根本挂不上关系。
腊月二十九，但只要有钱，订一个蛋糕还是很容易的。十一点的时候，应方岐还在楼下，应徊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小叔叔竟然真的在看海绵宝宝？这很不应方岐。
应徊看着时间，都十一点半了，正要劝小叔叔上楼睡觉时，应方岐的电话响了。
他小叔叔拿起手机看了他一眼，特霸总地说：“待着别动。”
然后穿上大衣出门，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冰天雪地的寒气穿过宽大的前厅硬生生扑在应徊腿上。
他有点担心应方岐就这么出去会感冒，于是拿起围巾和那顶愚蠢的毛线帽追了出去。
门口，应方岐正在和派送员说话。
“辛苦了，新年快乐。”应方岐塞了一个红包给对方。
店员有些惊喜，但还是拒绝了，“也祝您新年快乐！但是很抱歉先生，我们有规定不能收小费。”
闻言，应方岐摸了摸自己的衣兜，刚好有一张某个女高管塞给他的奢侈品礼卡，“一片心意，新年快乐。”
店员很开心：“谢谢您……”
应方岐关上门，一转身被身前高大的阴影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
他屏住呼吸，默念着：大过节的不能凶孩子……
“小叔叔……”应徊把围巾和帽子给他戴上，嗓音有些沙哑。
“是……给我的吗？”他小心地问。
应方岐有些不情愿，但他也感到头顶凉嗖嗖的，伸手想推着穿着单薄的少年进屋，“不给你还能给谁？快要十二点了——”
他话音骤然停住。
少年紧紧地抱着他，好像要把他嵌进身体里似的，呼吸间鼻音有些重。
应方岐仰着头，看着慢慢飘下来的雪花，像真的鹅毛一样又轻又美。
人们终其一生都在渴望，为什么总在冬天盼望春天？
大概是因为，身边的人在冬天会受冷。
应方岐拍了拍少年的背，透过薄薄的驼绒衫，隐约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青年了。
脱离了“1”这个数字开头的年龄，好像一下子就要走入一个成熟的阶段，而他家的小崽子已经比很多中年人都稳重耐心。
“好了，回屋。”应方岐微微用力就挣开这个拥抱，他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拉着应徊，快速地走进温暖的屋子里。
“哎哟，先生！应该让我去拿的！”陈姨这才发现他们离开是去取东西。
“没事了，你去睡吧。”应方岐把陈姨打发走。
应徊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一间他从来没进过的房间，一整面墙都是高清屏幕，四个柔软的墨绿色大沙发围成半椭圆，中间是一张矮矮的水晶桌。
应方岐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冲应徊招了招手，“过来，站那儿干什么？”
应徊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小心地取出一个漂亮的六寸小蛋糕。
“我订蛋糕的时候，人家问我要几寸的，我想着六六大顺，希望你平平安安，可能是小了点，但浓缩是精华。”
应方岐一边插上一个异形“20”的蜡烛，一边把应徊从沙发上扯下来，让他坐在地毯上，“你坐那么高是想骑在我脖子上吗？”
这时候，应徊反而比他更沉默，安静地坐在他身边，双手交握在一起，就像圆子揣着手等待喂食一样。
应方岐唇角勾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实在是太乖气了，让人手痒。
“许个愿，吹蜡烛吧。”他点燃了蜡烛烛火，迅速爬起来去关掉了灯。
橙黄的烛火在少年明亮的双眼里跳动着，他等应方岐回来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双手交握。
如果真的有神明能听见，我别无所求，唯一希望的是，应方岐一生幸福，健康无虞。
顿了顿，他又在心里补充：如果有副作用，可以降在我身上。
他缓缓地默念好几遍，那虔诚认真的样子看得应方岐一阵好笑。
少年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数字蜡烛。火光灭掉前，他就着烛火看到了应方岐含笑的眼眸。
一向矜贵冷淡的男人，脸上竟然透露出一种明显的温柔。
真好看。
应徊在黑暗里回想着刚才的那副画面。
“发什么呆，”应方岐想起身去灯，却陡然感觉被人拉住了手臂，旋即传来一股大力，“应徊！”
他毫无防备，被拉扯得倒在少年身上，黑暗加重了这种慌乱，他不知不觉趴在了少年身上。
应徊翘起一条腿抵着他的身体，应方岐敏锐地察觉到某些不该存在的接触。他慌忙撑住身下的地毯想爬起来，却被人紧紧地楼在了怀里。
应方岐硬生生把喉咙里的闷哼咽了下去，他简直佩服自己的反应速度。
应徊的手正放在他后腰上，应方岐觉得这不是叔叔和侄子之间正常的拥抱姿势。
“应徊，你想做什么？”他用力地挣了挣，又被摁了回去，脸贴在少年的锁骨上，他似乎嗅到了这片皮肤上清新的沐浴液气味。
应徊没想做什么，他只是心绪翻滚之下没忍住想抱抱小叔叔而已。
本来已经准备放开，但小叔叔一挣扎，他反而越想搂紧。
“应徊！”既过年又过生日，应方岐不想打孩子。
应徊感觉他有点生气了，于是赶紧送开，“小叔叔，你身上好香啊。”
应方岐有点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坐在沙发上轻轻地喘着气。
耳膜微微鼓噪着，一阵阵急促的跳动撞击着他的胸腔。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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