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愈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看起来跟要去给谁奔丧似的。
应方岐有些犯困,捏了捏鼻骨,烛火的光芒在他眼睛里跳动着。
“困了吗?”应徊悄悄问他。
“还好,你吃饱了吗?”
应徊早就吃饱了,他跟几人说了声,就和应方岐一起回帐篷了。
春娟精神头很足,拉着杭旋到山头看星星,于是这个石头凉亭里眨眼间就剩冯澄和赵愈两个人。
冯澄往烤架上摆了一把手串,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边烤肉边抱怨:“这几个人也太不靠谱了,说好的聚会就剩下我们两个。”
赵愈笑了笑,帮他开了一罐啤酒。
“你怎么回事?”冯澄一直想问这个问题,“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话都变少了。”
“没什么,是被风吹得有点头疼而已,你不吃素菜?”赵愈说。
“出来露营还吃什么素,以后有的是机会吃。”冯澄说,顺手往烤串上刷了一层油。
“你喜欢吃什么?自己放上去,我今儿给你露一手。”冯澄对自己的烧烤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赵愈随意选了一些,冯澄发现他和自己口味差不多。
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跟幽魂似的转了一圈回来,坐在凉亭边,看着汩汩的溪水发呆。
“想什么呢。”冯澄拍了他一把,把烤串递给他。
赵愈接过咬了一口,“景色不错,我随便发发呆。”
“你怎么变闷葫芦了。”冯澄记得以前赵愈是很爱笑的,他就特别喜欢那个小梨涡。
“嗨……”一道有些不好意思的女声响起。
他们俩看过去,一个穿着蝴蝶蓝长裙的女孩,怀里还抱着一只猫。
“不好意思,我带的猫粮不小心弄丢了,猫猫现在很饿,请问你们有没腌过的肉吗?”女孩把怀里的小猫抱起,果然小猫的白胡子动了动,“喵”了一声。
这是一只很可爱的蓝眼睛布偶。
“好像有生鸡蛋。”赵愈说。
他从石凳上起来,俯身从保温箱里一阵翻找,果然翻出来两个生鸡蛋,还是冰凉的。
“你怎么知道有生鸡蛋?”这食材是度假山庄准备的。
“我看到有和牛和铸铁锅。”赵愈给他指了指,“一般应该会配生鸡蛋。”
他把鸡蛋递给女孩,“这个是无菌蛋,可以直接给它吃,不过还是先拿在手里暖一暖吧。”
布偶蓝宝石一样的眼睛盯着他,他不禁摸了摸小猫的头,“它好可爱。”
“我太不小心了,差一点橘子就要没饭吃。”赵愈长得好看,他靠近后女孩就有点不好意思。
他们俩就这么聊起来了,冯澄看他们聊得开心,自己却插不上什么话,不禁拿起烤串一口咬掉,三分钟撸完一大把,然后把那可恶的和牛拿出来。
“这个猫能吃吗?”他突然说。
赵愈转身看他,视线一瞬间下滑到他手里的肉上,“油脂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不用不用!两个鸡蛋就够了!我还有一点猫条,橘子也从来没吃过生肉,我怕它不适应。”
那些肉一看就很贵,女孩哪好意思要来给猫咪吃。
她抱着猫咪,一边对着猫自言自语,一边一蹦一跳地踩着石头走了。
赵愈忍不住笑了笑。
“你挺喜欢她?”冯澄看到了他的笑。
“嗯,她对猫很温柔,我以前也养过一只布偶。”赵愈低头拿起啤酒。
冯澄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他手里的啤酒夺过来:“你看着我说话!”
“赵愈!我是怎么得罪你了吗,你对着我就怎么也笑不出来是不是!”
他像一个失去理智的狮子,而赵愈也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非常平静。
“……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但是冯澄,你不打算给我时间调整,你想让我一瞬间就不再爱你,而是安分地做你的好朋友。”
“你不爱我,所以你体会不到这种痛苦,但你可不可以,稍微等等我?”赵愈又情不自禁地避开了他的视线,自顾自地说着,“我不是故意不对你笑,我只是不想笑。”
冯澄站着,他坐着,于是对方的阴影笼罩在他身上,就像某种诅咒一样。
冯澄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努力经营的关系,给赵愈带来这么深的痛苦,这么重的负担。
他害怕对方再次一走了之,于是疯狂地联系他,确保赵愈一直都在。但赵愈和他是不一样的,赵愈需要的是没有他冯澄的世界,他自以为的,朋友之间的靠近,其实无比虚伪自私。
他一直在伤害赵愈。
“……我,我该怎么做?”
冯澄的胸腔里充满着一种紧缩的痛苦,好像膨胀的棉花塞满喉咙,让他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我也不知道,有时候疯狂地想见你,见到你却又觉得真没意思。”赵愈的声音轻轻的,几乎和风融合在一起。
真没意思。
这四个字让冯澄抖了一下。
“我到底在胡说什么,冯澄,你不用管我,我感冒了,可能有点糊涂。”
一张纸巾递到眼前,冯澄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我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也或许我根本就不懂,我想错了,这根本不是喜欢,说不定是心肌炎?”赵愈语气轻松,“爱怎么会让人痛苦呢?冯澄,就当我刚才没说过那些话吧。”
他的碎发并不长,被风吹到眉梢,漆黑的眉眼弯了一下,像被牵拉的提线木偶。
冯澄突然羡慕那个女孩,羡慕那只猫。
他得到赵愈的笑容了,可为什么感觉这么痛苦?
冯澄刚才吼的那一声实在有点大,应徊起身侧耳听了听,确定他们没事才又躺下。
“冯哥吵起来了。”
“别理他们,”山里有点冷,应方岐翻身钻进他怀里,两个人立刻都温暖了,“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冯哥真的不喜欢赵愈吗?”应徊问他。
应方岐说:“怎么会不喜欢,但他不会承认的,赵愈走了他就寻死觅活,赵愈回来了他就‘只是朋友’。”
应徊忍不住笑了:“你对他意见挺大。”
“不知道赵愈怎么能忍受他的骚扰,赵愈不在的时候我和春娟都快被烦死了。”应方岐说。
“等赵愈真的放下的时候,冯澄就玩完了。”
应方岐把被子盖在小孩肩上,“睡觉,明天一早还要爬山。”
应徊也不再想别人的事,手臂穿过怀里人腰侧,体温渐渐在这片空间里营造出温暖的环境,彻底抵御了山里深夜的寒凉。
两人很快就睡着了,完全不知道旁边的帐篷整夜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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