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姥姥愣愣地望着一地的劣质碎烟叶，和掺杂了各类植物的种子，她知道，自己最起码不会饿死了。
她哑然笑了：“不用只吃毒蘑菇，喝生山泉水，肠胃齐鸣了……”
小鹌鹑鹰儿在一旁跳来跳去，欢快地唱起歌儿来。
“你也知道高兴啊，娃儿，以后不用只喝凉水咯”，她爱怜地抱起鹰儿，弯着腰，慢慢地把地上的碎烟叶和种子都捡起来。
鹰儿从她怀里挣脱，跳到地上，用喙“嘟嘟嘟”地啄着，再跳到一旁的小土堆，将啄到的满口，全部拾掇到一起。
她毕竟九十九岁的人了，来到此处，虽然腰杆儿活络了不少，但做起年轻时代的活计，还是有些吃力的。
她边拾掇，边大声喘气，不一会儿，就累得满头大汗。
那鹰儿竟跑到稍远处的山泉边，自己放开了喝了半天，还不忘包了一大口，回来想反哺给她。
“啊，啊，啊”，她先没理解小鹌鹑的意思，还以为它是在拉扯着自己，要逗它玩闹，遂哄它：“鹰儿啊，你让阿祖把种子收拾好了，再陪你玩，好不好？”
后来，才弄清楚：“哦，原来是要给阿祖喂水啊”，她接受了小鹌鹑颇为吃力的好意，终于好好喝了一口。
“爽快多啦”，她直起腰来，激动地拥了拥鹰儿。
“还是你知道疼阿祖哦”，她干脆坐在一边，休息片刻，还不忘一下一下地，给鹰儿顺起了似有非有的短毛。
她和哄自家孙辈似的，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鹰儿聊着天：“鹰儿啊，你知道，那些是什么种子么？”
就自问自答地：“喃，这些是野菜种子，这些是稻子，这些是……”，她努力睁了睁有些不大灵光的眼睛，笑了：“这些还是倭瓜种子呢，哈哈哈哈”
鹰儿好像很兴奋，它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在刘姥姥身边仔细地聆听着。
“好啦，休息够了，该再去干活儿啦”，她自我解嘲般地，复又站起身来，走向那一小摊剩余的烟叶渣渣和种子。
这回活干地很顺利，不一会儿，她就和鹰儿一起，将那些全都从地上，拾掇到了小土堆上。
“走，阿祖带你去山泉水边，好好休息一番”，她抱起鹰儿，哼哼了一声：“好好睡个午觉，再寻一处好地方，把它们都种下去，等着开花结果。”
干了半日活，刘姥姥的腿脚有些开始不听使唤了，她走起来，还一颠一颠地，有些跛。
她自己都没顾到这些，只是本能地觉得“该歇一歇了”。
祖孙俩围着清冽的山泉坐着，身上被阵阵微风抚过。
“真舒服啊，鹰儿”，她边吃着些泉边掉落的小树果子，边婆娑着小鹌鹑的小短毛。
时不时地，还用嘴巴轻轻咬碎些果子，放在手心，送到鹰儿的喙边。
那小鹌鹑也叽叽喳喳地，慢慢地享用着午餐，显得十分满意。
酒足饭饱之后，祖孙俩人就在小泉边寻了一块干燥点的土地，躺下啦。
不一会儿，刘姥姥就鼾声大作，恁是把鹰儿从甜美的睡梦中，给吵醒了。
它以为天变了，开始“轰隆隆”地打雷了，快要下雨了呢。
远处那一抹光亮，渐渐地在扩大。
鹰儿注意到了，就跳来跳去地，想喊醒刘姥姥。
但她睡地太沉，鹰儿只能扯开了嗓子，想把她吵醒。
那刘姥姥正作着美梦呢，梦里，她回到了大观园，不同的是：这次空无一人。
哦，不，树上还有只老鼠不像老鼠，鹌鹑不像鹌鹑的小家伙儿，正望着自己呢。
“咦？你怎么跟我的鹰儿，长地如此之像啊？”她想笑，咧了咧嘴，醒了。
她才发现，不过是一场美丽的梦。
“咳咳”，她讪讪地拥着身旁激动的鹰儿：“阿祖刚刚回到大观园啦，你猜怎么着”，她回望着鹰儿的小脑袋。
“阿祖也看到你啦”，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鹰儿顿了顿，复又啄起她的衣群，想拉起她。
“嗯？”刘姥姥终于发现了鹰儿的意图，就顺着它，往远处看。
“哦，那边亮了是吧？亮，就说明有阳光啊”，她站起身。
睡了一场饱饱的午觉，腿脚轻松多了。
她理了理衣裙，摸了摸腰间的烟袋子还在：“我们干脆，把这些种子，种到那距离阳光最近的地方吧。”
祖孙俩，就离了山泉这边，朝着那远处的光亮走去。
越走越近，感觉自己就在太阳底下了，俩人停住了脚步。
小鹌鹑叽叽喳喳地，像是又要和刘姥姥说些什么。
刘姥姥抬头望了望，果然太阳很近了：“你是在提醒阿祖，这里就很好，是吗？”
她笑呵呵地，宝贝似的，从腰间轻轻抽出了那烟袋子。
“那我们就把这些，都种在这里吧”，她朝小鹌鹑眨了眨眼。
祖孙二人开始分头行动。
鹰儿忙活着，飞来飞去，将各类种子，洒在了泥土里。
刘姥姥顺着它的线路，仔细地浇上水，这才算完工。
“小鹰儿啊，你想吃南瓜么？”刘姥姥边干活，边跟小鹌鹑聊天。
它的叽叽喳喳，代表了回复。
“我也想吃茄子，好想再吃一次大观园里的茄鲞啊”，她立刻笑话起自己：“嗨，我乱说的，那次其实也没吃出个所以然来，瞎吃罢了。”
又望了望泥土里，正在“滋滋啦啦”贪婪地吸着水的种子，她又自顾自地，问小鹌鹑：“你知道，我小时候，我的阿祖是如何教我种地的么？”
她正在学儿时那笨拙的动作，逗小鹰儿发笑。
忽然由远及近，光线越来越近，甚至祖孙俩，都觉得，有些刺眼。
刘姥姥不禁用衣袖挡了挡光线。
下一秒，“轰”的一声巨响，一个庞然大物，眼睁睁就降落在，离她和小鹌鹑不远的地方。
她颇又紧张性地，抱起了鹰儿，还悄声地嘱咐：“嘘，我们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刘姥姥抱着小鹌鹑，歪呀歪地，终于走到了那庞然大物处。
还未等她们发出任何疑问，那大物“嗤”的一声，开了扇圆溜溜的大门。
里面爬出个全身白晃晃，全副武装的人来！
“天老爷啊，不要伤害我们，不要伤害我们”，她念念叨叨地，腿脚不听使唤起来。
此时刘姥姥的内心有些复杂：最初是惊讶，紧接着是兴奋，这里终于来人了。
但下一秒，当她看到那高高大大的人，从那圆溜溜的大门里爬出来时，她又害怕，怕他伤害自己和小鹌鹑。
“嘿，你好啊，大姐”，那人竟然高声和自己打招呼了。
刘姥姥眼皮抖呀抖地慢慢睁开，正看到那人也在盯着自己看。
“大，大姐？你是在和我们说话么？”刘姥姥鼓足了勇气，顶了一句。
那人才注意到刘姥姥怀里的小鹌鹑，还伸出手来，指了指。
“哦，哦，是啊，大姐。它是您的小宠物吧？”这人像是在笑。
刘姥姥警惕地，将鹰儿朝怀里送了送，扬起头：“什么？跟你无关。你是何人？”
这人立即双手五指张开，高高举起：“啊，大姐，我没有任何要伤害你们的意思。我是从地球上来的，我是一名宇航员。”
刘姥姥两行热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终于来人了。”
“您和宠物，在此生活很久了么？”那人也觉得奇怪。
刘姥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鼻涕，摇了摇头：“并没有，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来到此地几日”，她想起鹰儿，指了指：“不知道它何时来的。”
本还想多聊几句的，但看到那人从头包裹到脚，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不知道如何继续开口。
那人像是很了解刘姥姥内心似的：“哦，这是宇航服”，他拍了拍自己，那全身似泡在牛奶里的外套，跟她笑到。
“我们从地球，坐火箭拉着的宇宙飞船，去往很远处的太空，某个星球”，他认真地介绍：“那里缺少人类呼吸生存，需要的氧气那些，还存在某些有害的物质。为了保护自己，我们会套上这厚厚的外套。”
刘姥姥以为自己复又做起梦来，只不过，这次不是回到了大观园，是来到了某个奇怪的地方。
但下一秒，就把她拉回了现实。
宇航员和它的飞船落在此处，后劲很大地，掀起了一阵狂风。
要命的是，那狂风卷起了一切轻巧的物体。
是的，其中正包括：她和小鹰儿忙活了老半日的，各类种子。
望着漫天飞舞的种子，刘姥姥大声哭喊：“快，快抓住那些种子，我好不容易和它一起，刚种下去的！”
颇有默契地，那人立刻和刘姥姥，还有小鹌鹑一起，一通忙活，跳来飞去，将眼里乱飞的种子，终于全部牢牢地抓起，归还到了刘姥姥的烟袋子里。
“哇，这是怎么回事”，宇航员气喘吁吁地：这回他是真的，由衷地佩服起，眼前的这位苍老的大姐了。
“您的体力不错啊，跑得不比我慢！”他伸出大拇指，夸赞刘姥姥。
刘姥姥望着白忙活半日的烟袋子，又看了一眼小鹌鹑，哭笑不得：“得了，我俩白忙的。”
“不过，这次加上他，我们应该能更快些”……
背后的狂风，终于一阵慌乱之后，速度渐渐缓和了下来。
两人一鹌鹑，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
刘姥姥决定，拉上这人，把地里的种子，拾掇拾掇，被狂风乱吹了半日，也该重新好好地种下。
“这回要埋地更深些，省得一天到晚地，提心吊胆，不得安生”，刘姥姥心里仔细地盘算着。
另外，她还想好好跟这人问问，这里是何地。
不等她开口，这人竟然主动地：“大姐，趁这些种子还潮湿，我们得赶紧，把它们重新种好”，说着举起手掌上还沾着的最后一粒。
刘姥姥不好再说什么，只用力地点点头，还草草地谢了谢这陌生人。
二人一鹌鹑，又如之前那祖孙二人忙活了半日般地，重新撒种子，浇水。
不同的是，这次有了宇航员，多加了一道按实的流程。
“这人干起活来，真不马虎”，刘姥姥颇为满意地，深深地呼出了一大口气。
刘姥姥：累煞我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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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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