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太阳，出现的慢，寒风凛冽，道路结了层冰，马路上行驶的人们无比小心起来。
云禾正在准备所谓放假前的最后一场考试。
“昊哥昊哥，这个还留不？”
许胜用黑板擦指着课程表问道。
秦昊扭头看了看，道：“老班儿说了，一个字也别留。”
“好嘞！”
许胜挥舞着黑板擦抹去了最后的文字。
秦昊继续查看着教室的地面，角落不知是谁的一摞书：“这谁的书？”他喊道。
“我的我的！”一个男生从门外飞跑进来。
“拿走，教室不能出现任何资料。”秦昊说道。
“没问题！”男生说着就把书搬到了门外。
“秦昊，胶水没了。”
李珊珊和一个女生正在挨个粘贴准考证。
“我去拿。”秦昊还没说完，人已经出了门。
“听说这次是混排？真的假的？”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凑到了李珊珊面前。
李珊珊把手里的准考证摊在她面前：“对，和高一的混排。”
“那我岂不是能遇见一个帅帅的学弟了？”女生一脸的期待。
“行了吧，还帅学弟呢，都这么久了，你遇见几个帅的了？”短头发的女生说道。
“咱班不就有两个大帅哥吗。”高马尾女生道。
“话说，他俩也是真扛得住，线上线下表白的人那么多，一个比一个的不为所动。”短头发女生道。
“还真是，上次在操场，我就看见一个特别漂亮的女生，好像还是学舞蹈的，跟祁天末表白，要是换我，对方条件那么优秀，我就同意了。”高马尾女生回想道。
“胶水来了！”秦昊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讨论。
说是考完就放假，单纯指的是高一的学生，高二的学生还要在待上一个星期。
“累死我了，早知道我就不当这个班长了。”秦昊摊在食堂的凳子上。
“那就不当呗。”祁天末坐到了秦昊旁边轻飘飘道。
“命不由我啊。”秦昊一脸苦相，歪在祁天末的肩膀上。
祁天末任由秦昊靠在自己身上，道：“谁逼你了。”
秦昊慢慢摇着头不说话。
“还不是昊哥仁义。”许胜说道。
说来也怪，秦昊从上学就当班长，一直当到现在，无论过程多曲折，兜兜转转还是他，跟魔咒似的。
“起来。”祁天末对还靠在自己身上的秦昊说道。
秦昊直起身子，他就去打饭了，回来时端着两个餐盘，一份放在了秦昊面前。
“这是...香菜牛肉？”秦昊看着餐盘里牛肉。
祁天末没有理他，秦昊这个大少爷，不吃香菜，但是爱吃香菜拌牛肉里的牛肉，至于为什么这份香菜牛肉里只有牛肉，肯定是有人给挑出去了。
顾南风坐在祁天末对面，低着头，手里的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一个窝，两个窝，三个窝...始终没吃一口。
祁天末喝水间，视线落到了顾南风身上。
他好像...不开心。
“明天这场考试，还是很重要的，会严格按照高考的规章制度进行，请大家，务必认真对待，如果发现有人作弊，不论原因，一律判零分，这次考试也是对大家进行一次摸底，今天下午的时间，就交给你们，自行复习。”叶岚把班级交给秦昊，就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顾南风盯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发呆，他告诉自己，祁天末对谁都好，对谁都是温柔可亲的，他和他们一样，都是祁天末的朋友，只是祁天末的朋友。
祁天末手里的笔转的飞快，他看着顾南风的方向，他觉得，顾南风时而像一只受惊的小猫，需要很多很多的信任，才愿意展露出内心真实的一点点自己。
“祁哥，你在那个考场？”许胜啃着包子问祁天末。
“五考场。”祁天末边走边道。
“你和南哥一个考场！”许胜道。
祁天末毫无波澜道：“嗯。”
考场座号都是随机分的，五考场在博文楼，祁天末正准备上楼梯，一个人闪现在他面前。
“学长。”林宥朝他打招呼道。
祁天末看着比他矮一截的人道：“林宥。”
“学长还记得我”林宥脸上挂着笑容“你也在这栋楼吗？”
“嗯。”祁天末回道。
“五考场吗？”林宥问道。
祁天末疑惑着：“你怎么知道的？”
林宥脸上带了几分得意：“我猜的，我也在五考场。”
祁天末轻笑了一声，道：“那就一起吧。”
本来准备让林宥走在前面的祁天末，看着对方没有要动的意思，抬脚迈上了楼梯，果不其然，林宥立马跟上和他并排向楼上走去。
五考场在最顶层，进了教室，最后一排，祁天末找到座位坐下，林宥坐在了他的旁边，他的考试同桌，正是林宥。
他昨天就来看过考场了，知道旁边是祁天末，可是激动了一晚上呢，所以对于今天遇见祁天末，是百分百的把握。
祁天末环顾四周，寻找顾南风的身影，往常早已进场的顾南风，此时却不见踪影。
“学长，吃糖吗？”
林宥递过来一支棒棒糖，蓝色包装，大概是蓝莓味的。
“不用了。”祁天末谢绝了他的好意。
直到正式开始考试的铃声响起，考场上依旧空着一个座位，在门口第一个，上面贴着顾南风的名字。
祁天末不知道在想什么，以至于前面的人把试卷传到他桌面上都不知道，还是林宥提醒他，他才拿起试卷。
“当当当。”门被敲响了。
顾南风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外。
监考官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还不算太晚，可以入场。
祁天末看着顾南风的背影，良久才回过神继续答题。
第一场考试结束，已经中午了，祁天末刚准备起身离开，发现顾南风的位置上早已空了。
人呢？祁天末疑惑着。
“学长，你可以帮我带份饭吗？”林宥边收拾自己的东西边问祁天末。
祁天末没有回应。
林宥又继续道：“老师让我去帮忙，看她有点着急，我想现在就过去。”
这个理由，似乎拒绝不了，祁天末道：“去吧。”
“谢谢学长！一份馄饨就可以！”林宥边跑边道。
天不算暖和，祁天末走在去食堂的路上，大部分积雪已经融化，只有小部分还残留在地面上，那天堆的雪人还健在。
祁天末路过它时，看见它掉了一只胳膊，又重新找来一根树枝，安装上去。
拎着打包好的馄饨，祁天末朝高一三班的教室走去，他没吃饭，林宥在教室里坐着，祁天末刚出现在门口，他就跑了过来。
“谢谢学长！”林宥接过了馄饨。
祁天末微点了点头表示不客气。
林宥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我没有现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等回头还学长钱。”
祁天末没有接纸条：“我请你吃了。”
“那不行！”林宥很是激动，反应过来又道：“无功不受禄，更何况，学长还帮我跑腿了，钱我是一定要还的。”
“好。”祁天末抽过那张纸条转身就走了。
林宥望着祁天末的背影，笑的灿烂极了。
他想的什么，祁天末早就猜到了。
一天两场考试，对于已经考习惯的云禾来说，那简直太轻松了，中午甚至都能回宿舍眯一觉。
“见顾南风了吗？”
回到宿舍的祁天末仍未见顾南风的影子，便问秦昊和许胜，得到的回答很一致，他们醒来时，顾南风的床上就是空的。
外套都没脱的祁天末，转身又出了宿舍，学校里没有，那就在外面了。
即使冬天，也挡不住每个摊位热切的心，高低不一的吆喝声，让祁天末的心里有些烦躁，快步走到了尽头，刘姨的面馆儿。
“刘姨。”祁天末喊道。
“欸！来了。”刘姨穿着围裙小跑出来，招呼着“天末啊，进来坐。”
“我不进去了，刘姨，我是想问问，您见顾南风了吗？”祁天末道。
“小风？没有，他今天没来。”刘姨道。
祁天末点头道：“谢谢刘姨，我知道了。”
“怎么？小风出事儿了？”刘姨急迫道。
祁天末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刘姨您先忙，我先走了。”
这儿也没有，那就剩一个地方了。
祁天末快步往冯奶奶的馄饨摊赶，热气笼罩着一个人，那个身影他熟悉。
“顾南风。”祁天末喊道。
“嗯？”顾南风搅动面前的热水抬起头。
祁天末走过去，盖上了盖子，热气消散，顾南风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眼睛里，他问道：“你怎么在这儿？冯奶奶呢？”
“医院。”顾南风把勺子放在锅盖上回道。
今天一早，顾南风准备来冯奶奶的馄饨摊，吃一碗馄饨当作早餐，结果刚走到这儿，就发现冯奶奶一个人坐在地上，急急忙忙询问才得知，路滑，冯奶奶一个不小心就摔到了，可能因为年事已高，怎么也站不起来了，直到顾南风把她扶起来，强硬的把她送进医院，都这样了还惦记自己的馄饨摊儿，还是顾南风说会帮忙看摊儿，她才放心去了医院。
“你身上的泥是怎么回事儿？”祁天末早就想问。
顾南风低头看了看身上，回道：“应该是不小心蹭上的。”
又问道：“你是来吃馄饨的？”
“嗯。”祁天末应道。
“那...我给你煮一碗吧，只不过...”顾南风顿了一下道：“应该没有冯奶奶煮的好吃。”
“你吃了吗？”祁天末问道。
“还没有。”顾南风道。
“一起煮吧。”祁天末道。
祁天末站在一边，看着顾南风熟悉的动作，这可不像第一次煮的样子，配料放在碗中，滚烫的开水冲开，煮熟的馄饨放入，顶上散着鸡蛋丝和鸡肉丝。
“尝尝吧。”
顾南风先盛了一碗给祁天末。
祁天末接过，用勺子舀了一个，晾了晾送入口中，细细品味，而后开口道：“好吃。”
听见评价的顾南风脸上有了笑意。
毫无遮蔽的大街上，风是冷的，但，馄饨是热的。
“来两碗馄饨！”一个顾客走过来喊道。
顾南风急忙放下手里的勺子：“马上就来。”
祁天末也放下手里的勺子，帮顾南风打下手，顾客越来越多，几个小桌坐满了，还是有排队的人，两人不敢有丝毫停歇，生怕流走了任何一个顾客。
过了这波高峰，小摊儿又渐渐平静下来，只剩祁天末顾南风，扶着小车顺气，这一顿忙乎，不仅不冷，反而出汗了。
“几点了？”顾南风问道。
祁天末看了看腕表：“还有半个小时。”
收拾妥当，把小木车暂存到了刘姨的面馆，祁天末和顾南风才返回学校，祁天末还提了建议，下午依旧会来帮忙。
这次晚进考场的不只有顾南风，还有祁天末，林宥疑惑的看着旁边姗姗来迟的祁天末，祁天末感受到了他的眼神，并没有在意，一心一意的答题。
“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广播响的时候，祁天末早就答完很久了，旁边的林宥急匆匆的划着手底的草稿纸，早晨没带的眼镜，此时也框在鼻梁上。
林宥长得很清秀，皮肤白白的，眼睛又大又圆，是可以用漂亮形容的小男孩儿，性格也开朗活泼，说是人见人爱也不为过。
第二场考试结束，太阳还没落山。
林宥收拾完自己的东西，站起身对祁天末道：“学长，明天见。”
“嗯。”祁天末回道。
此时的顾南风正在门口等着他，夕阳照在他身上，亮亮的。
傍晚的时间短，两人没卖多久就收摊儿了，天已经黑了，向刘姨打听了冯奶奶的住处，两人决定去看看她。
推着小木车，找到了刘姨给的地址，门是锁的，应该还没回来，把车子交给邻居，祁天末顾南风往回走着。
“寒假有什么安排？”祁天末问道。
顾南风抻了抻胳膊，道：“和往常一样，回家，过年。”
“会很热闹吗？”祁天末道。
“嗯，很热闹。”顾南风脑海里浮现出画面。
祁天末没在说话。
顾南风问道：“你有什么安排？”
祁天末摇了摇头：“也和往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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